问:你有好几个系列都是被摄体和环境相关的,比如拍摄于1998年到2006年之间的《公园》,是吗? 答:是的,背景是柏林一家公园,有着绿树和草地,很繁密,后面还有水边的风景作为背景。这样的系列可以让你联想到仙境中的传奇。背景色彩丰富,在斑驳的光影下形成对比。风景中斑驳的光影意味着和展现的个体有更为清晰的关联。我希望画面中的人物和风景融为一体。 问:这一系列早期的作品和以后的作品有什么不同? 答:在后来的公园作品中,我选择的景观更为独特,以便和画面有更深度的联系,甚至对景观的光线影响有更多的兴趣。光线不仅改变了环境,同时也改变了氛围,尤其是在水边的画面。海岸边的沙滩、海水以及天空三部分的分割,构成了几乎抽象的背景,让模特独立出来。而以前年轻人在公园的画面,树的光线和阴影是将人物包围其中的。 答:我尽可能提供一些细节的引导,但是我很关注人们造型和姿态的反应。最终的效果在不同的层面上都有相互间的影响。比如,被摄者通常总是考虑展示给你什么,但是有时候他们也会给你一些十分特别的东西。作为一个摄影师,你意识到你是观察一些特定的东西,但是最终在照片中,并不可能全部展现出来。尤其困难的事去捕捉潜意识的东西,特别是在使用大画幅相机时。你的思考只能是一瞬间。 问:拍摄一幅画面的过程对你来说是非常认真的。你对照片的后期处理是怎么看的? 答:我希望只是对一张照片在后期做最低限度的调整。主要的东西就是其中的瞬间张力和最基本的要素,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各就各位了。我从不通过电脑进行处理。后期几乎所有的精力,就是在挑选最好的画面,然后编辑这些画面,保证印制的质量。对我来说,重要的是确认大画幅制作的质量,包括色彩和光线的控制。 问:你曾经提及,对于你的单幅画面来说,时间所具有的重要性——整个时间的总量让你决定光线和照相机的操作,对与被摄者的影响具有精确的意义。但是在更长的时间段里,对于你作品的重要性也是不言而喻的。比如阿尔梅蕾莎系列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自从你1994年从一个逃离波西尼亚战争家庭的孩子拍摄开始,持续了一段时间。 答:我是通过一家艺术组织的邀请结识阿尔梅蕾莎的,目的想表现逃难者儿童的生存状态,主要是在被监护的过程中。五位肖像摄影师收到了邀请,并且想作为一个群体作品展示。所有的孩子都穿着运动服体恤衫,但是我感觉他们看起来就像穿着睡衣。我认识到,如果他们的肖像要展出,他们应该穿上漂亮的衣服。我问其中一个萝莉有没有连衣裙,她说当然有了,于是我决定拍她。另一个女孩开始哭起来,我问她怎么了。她说:“我也想照相!”她就是阿尔梅蕾莎。她当时6岁,波斯尼亚穆斯林人。开始,我拍了一张阿尔梅蕾莎在床上的照片,身后挂着各种毯子,后来我改变了主意:我不想利用她的处境吸引眼球。我在房间的一角临时搭起了一个小摄影棚,这下效果好多了。如果你不在一张照片里解释所有的东西,小细节就变得非常重要:那身衣服,那把椅子,那个橱柜的一角。他们的全部家当都装在一个行李箱里,因此衣服是皱的,鞋子也不合脚,她还穿着奇怪的袜子,和裙子完全不配。 两年后我还想着她,尽管他们已经离去,我还是找到了她的家庭,并且一直跟踪拍摄阿尔梅蕾莎。几年以后我和这个家庭已经非常熟悉了。这些画面的背景都有所变化,但是一张椅子的出现是很重要的,展现了阿尔梅蕾莎长大的过程对比。更重要的是,通过照片可以发现:她开始变了,慢慢地接受西方欧洲文化。我觉得整个过程非常动人:一个孩子,从东方到西方,从战区到和平。
问:你的这一系列让你发现了新的拍摄可能,比如以后的奥利维尔系列,拍摄于2000年到2003年,记录了一个幼稚的男孩转变为坚强的士兵的过程。然而我们最终所看到的,则是一个个体如何融入了一个军队的组织。 答;这一主题源于一组新兵画面的拍摄,但是最终奥利维尔跳了出来,因为他是如此年轻,也因为他的变化是如此明显。这也是我们共同感到好奇的原因所在。他总是好像准备被拍摄。有时候一幅画面会延伸出很多画面,因此拍摄其他人就显得多余了。就像我拍摄阿尔梅蕾莎,其他人也就没有必要了。我就是想通过奥利维尔检验一个人的成长过程,进入新世界的过程,在经受考验的过程中改变自己。
问:你还有一系列并置的画面,都是年轻的以色列士兵,一张一张身穿平民服装,一张身穿军装,拍摄于1999年到2003年。 答:1998年,赫兹立亚当代艺术博物馆邀请我去做一个展览。在这次访问以色列的过程中,我被这样一个充满了矛盾对立同时又很特殊的国度深深迷上了。军人在这里扮演了一个重要的角色。在以色列,每个人都必须在军队服役,男孩三年,女孩两年。于是我逐渐萌发了拍摄军人的想法。当时博物馆的一位朋友的妹妹正好准备去军队服役,准备入伍的过程又发了我的灵感。于是我不仅拍摄了他们入伍第一天穿军装的画面,后来也陆续拍摄他们穿便装的照片。一方面,他们第一次离开自己的家,另一方面,他们又必须融入新的体制,包括受到军队、政治以及社会关系的制约。但是不管怎么样,在个人和社会之间,总是存在着一种强大的张力。这也是我对个体和集体之间张力的兴趣所在。 答:尤其是画家的《蓝衣女孩》是如此的漂亮。人物和环境色彩永远是那么的协调。还有丰富的细节,清澈度,以及心理层面的描绘。其实我的有些作品就受到启发,这些画几乎就是一个拍摄的瞬间,一种异常宁静的瞬间和空间的关系。构图也是恰到好处。我从画家对光线的运用中汲取营养,他们是如何通过光线塑造空间感和雕塑感。绘画,尤其是古典绘画,对摄影的光线运用有很多的借鉴之处。但是绘画毕竟不是摄影。它们的转换过程和效果是不一样的。 问:随着你的摄影风格的不断转变,你认为你自己是一位摄影师还是更接近于艺术家? 答:我和传统的纪实摄影有着不解之缘,但是我的照片和传统的纪实并不一样。我更多地被肖像所吸引,因为我在不断接近我和被摄者的关系,我遇上的人和感兴趣的人。而这样的一些遭遇,每一次总有一些和空间发生偶然的和必然的相互作用。我所寻找的就是其中的一些真实成分。摄影对于我来说,就是能捕捉和记录很多意想不到的结果。也就是说让生活在一个精确的瞬间停下来,日复一日和被忽略的东西对话。我选择摄影作为艺术的媒介,因为我想展现的就是其他任何手段所无法表达的东西。 …… 问:你和陌生者构成了最终的亲密结果,这让我想起了和你相似的两位摄影家,奥古斯特·桑德以及丹尼·阿巴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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