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用一句诗,与诸位摄影同好共勉:“花开堪拍直须拍,莫待无花空拍枝。”话说,残花败蕊不是拍不得,但是人生还是不要如此凄清自苦地好,“为赋新词强说愁”,我看还是算了,那样你拍不过荒木经惟。那位一直顶着岛国“情色摄影大师”光环的老头,在妻子阳子去世之后,拍了一组残花。他对妻子的爱、欲和思念,透过这些凋萎的花枝,肆无忌惮的流淌着,从相纸上一直满溢到观者的心底。那一刻你对荒木的所有偏见被冲的七零八落,你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对世界的真相究竟了解多少。比起常人的谨小慎微,恐怕倒是荒木这类“畸人”,能够更为洒脱地直面世界,拈花微笑。
荒木正是本文要提及的四位“拍花辣手”的其中一位。另外三位分别是 伊莫金•坎宁安;罗伯特·梅普尔索普和王小慧。有意无意之间,正好是两男两女的平衡比例。这其中除了王小慧不大拍人体之外,另外三位概莫其外,都是人体摄影和花卉摄影齐头并进的。为什么要强调这几位老师傅拍人体的功力呢?答案很简单,他们都能把花拍出了人体的感觉,包括王小慧镜头下的花也是如此。或幽深或跳脱的形体;或晦涩或奔放的性;或妖冶或清澈的爱欲;或洒落或纠缠的情绪……哎,那些永劫沉沦或供上神坛的花儿。
师承两位泰斗级人像摄影大师,让坎宁安在人像摄影方面颇有成就。对人像拍摄的得心应手或许直接影响到了她的花卉拍摄。或许她在拍花的时候,根本就把花当做可以倾听和交流的人。她的花卉大部分创作于1915年——1930年期间。据说她经常和一帮号称“花童”的朋友,开着福特露营车到野外拍照。不过更多的是就地取材,在她绿街的寂寥小屋里,有一座美丽的花园。她的很多花卉照片都出品于自家小院。她镜头中的植物宛若严谨精妙的人像摄影一样,各有各的肌肤质感和体态气质。 坎宁安曾经说过:“如果一张肖像真的很好,它永远都是好的”。如果把这个肖像理解成花的肖像,也一样适用。坎宁安的重要之处在于她拓展了一种崭新的花卉摄影美学,姑且称之“拟人体”花间派,有她珠玉在前,后面三位见着她尊称一句“前辈”也不为过吧。 不愧是F64小组的泰斗人物,花的清晰质感让人忍不住有触摸的冲动。这样的肌理和造型是否让你联想到大理石雕像——比如大卫那样健康充满朝气的身体。 典雅明媚的光影,花蕊在柔白的花瓣呵护下,充满了女心的羞涩和喜悦,坎宁安镜头下的花是如此宁静端庄和美好,就像待字闺中的大家闺秀,给人以“天然妙目,正大仙容”之类圣洁的联想。 坎宁安大概注意到花儿其实可以视作植物的生殖器官,她难免进一步联想到人的身体。这样的视角不知道是否为她的首创。在她不动声色的客观写实中,充满了暗示和隐喻,但是这种理性的黑白影调以及略带距离的观察视角,又让人不至于想入非非心生邪念。你可认同? 这张照片是否也让你有所联想呢?不要害怕自己想多了,你并不阴暗。我都能想象到摄影师按下快门时狡黠的满足感。太过具象的人体也许让摄影师发挥起来总有不够爽的地方吧,而拟人体的花,拍起来则可以百无禁忌,进一步挑战摄影师的观察力和想象力。坎宁安的心态在我看来是活泼而洒落的,她的拟人体花卉摄影基本还是纯洁无邪滴。 罗伯特•梅普尔索普:从毁灭中获得永恒的暗夜之花(关键词:同性恋 异装癖 男人体 花茎 艾滋病) 这或许又有些误导,虽然梅普尔索普英年早逝,但他一生也没有你想象中那样的苦逼和悲催。他的摄影成就在他生前就得到了认可,他那惊世骇俗的亚文化拍摄题材也许在当时看起来还蛮酷的,虽然无法大众化但堪堪能称先锋。再加上摄影圈的人没法忽视他深厚的美学修养——他曾在普拉特美术学院学习绘画与雕塑,据说他也是少数被美术界认可的摄影师之一。他曾经说:“我希望我能活着看到我成名的那一天。”他果真避免了凡•高的悲剧。1988年,也就是他去世的前一年,纽约惠特尼美术馆为他举办了大型回顾展,对一个病入膏肓半截入土的艺术家来说,这多少是一种告慰吧。 “梅普尔索普的拍摄技法比较传统。照片多半为正方形,细致的明暗关系,简洁的画面,谨严的构图,精确的平衡,造成一种优雅而高贵的古典品质。他是用光的大师,在极其柔和的光线下,男性黑人强健的肌肉与细腻的皮肤,闪耀着阳刚与阴柔混合的光辉。”他的花卉同样具有男性化的阳刚和妖娆。 他在花卉中的隐喻简直达到赤裸裸的程度了。那些昂然而立,剑指上苍的花茎,和男性的生殖器官如此地相像,而他甚至拍出了那种澎湃的肌理感,让观者为之面红耳赤,内心暗念“邪恶啊,怎么可以这样邪恶。”一边又想:“这人也太奇葩了吧,怎么可以这么有才。”他就像一个恶魔与天使的奇妙混合体,让你震惊、抗拒的同时又不知不觉被打动和接受。天才的摄影师都是强有力的入侵者,他们不断解构和重建着我们对世界的认知。 这样的色彩在坎宁安那里是不多见的,妖艳诡异充满诱惑,好像生命在恣意地释放和燃烧。但是从构图和光影上,却又中正典雅,无可挑剔。也许同性恋者比一般人更倾向于完美主义,梅普尔索普对形式的美我认为有一种近乎变态的追求,他的作品在品相上并不比坎宁安逊色,只是在表达上,坎宁安那种看似冷静的客观在梅普尔索普这里变得更加自我化。如果说坎宁安的隐喻是羚羊挂角不留痕迹,梅普尔索普的暗示恰是雪溅雷怒地敲打你的内心。
荒木经惟:汪洋恣肆的爱欲之花(关键词:人妻,捆绑,岛国情色,天才,写真术) 荒木经惟:(Araki Nobunoshi 1940——),这个老头很容易让我想起老顽童周伯通,老不正经却又天赋异禀。但他似乎比周伯通更顽劣,虽然与人无害,但偏要游戏人间,时不时让你痒一痒,痛一痛。此人出身岛国,又以情色作品见长,说起话来也是惊世骇俗,鄙俚下流。这样的表象很容易让中国的摄影爱好者对他抱以一定的偏见。但是如果你看过他的书,比如《天才写真术》,你真的会感觉到这个世界就是有天才与庸材之分。天才在他自己的领域里,就是自成天地法则的造物主。荒木的摄影直觉如此敏锐,总是一刀见血地切入要害。在他鄙俚下流的口水话中,隐藏着多少真知灼见。人们往往忽略他其实是一个很有文化的人,只不过他吃进肚里的东西被他那花花肠子消化彻底,化凝重为轻盈。你可以借鉴他,但你永远无法复制他——这个不安排理出牌的怪老头。
在拍摄技法上,荒木不似之前提到的二位严谨和古典,他的风格是多变而随意的,一切视乎情绪表达的需要。他是如此高产的摄影师:荒木出道以来出版了超过350本出版物,且数量每年仍在增长。这位天才与畸人,化有法为无法,以无法为有法,他镜头下的花卉不是典雅别致的“和风”类型,倒是可以从那种近乎病态的日式色情审美中找到根基。当然了,他是女人身体的迷恋者,所以与梅普尔索普意在呈现“男根”的企图不同,荒木着力捕捉的是女体的私密深幽,他在色彩的运用上比起前两位都更浓墨重彩,不遗余力。在我看来,他的色彩就像鸦片一样让人沉沦,很好看很过瘾,让人滑向无边的欲海深渊。也亏得他这双如炬的色眼,为我们淋漓尽致地捕捉到自然界的原罪之美。罪过,罪过。另外补充一句,他的某些色彩是否艳得让你感觉到血腥和暴力呢。 这样的颜色和质感,真是近乎淫邪了,编者都不忍细看。用如此凌乱的构图还能明白无误地传递拍者情绪和意图,荒木的确是自成一家。 赤裸裸的拟人化隐喻,荒木的构图,以及他对色彩和细节的描绘让花卉摄影变得史无前例的色情起来。大概荒木是带着一种快感来拍摄的,以至于观者下意识地想提防着下一步莫须有的入侵和占有。 王小慧:矜持释放的花之灵 王小慧的摄影技法依然是古典而严谨的做派,保持着形式上绝对的美感。但是她的画面隐喻对于国人来说依然太过大胆,深入禁区。 看起来很私密的隐喻,但光线用的柔和,画面传递着一种温润温柔的感觉,你能感觉到王小慧是用一种欣赏、呵护的眼光在表现女人身体的形式美。 王小慧用她细致入微的观察,深入拓展了花卉的“拟人体”语言。她比起前面三位大师在语言表达上都更温柔,这跟她用大光圈拍摄有关系,这样的选择代表了她的态度:温柔地深入,缱绻地了解我们的身体。 下面是四位摄影师的不同花卉作品,穿插展示,便于大家对照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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