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尔莫斯：为了忘却的纪念

 我们现在看到的这些风景，是不是很平凡？但是这些风景的背后孕育着什么，你是否想过？如果告诉你，这是一些曾经和死亡（包括车祸以及谋杀）相关的景点，你有会产生什么样的联想？

的确，要想完成一个和死亡相关的拍摄主题是要冒很大风险的，需要付出很大的努力。尽管在这以前，摄影和这样的话题有着很长时间的关联。一位艺术家从事这样的尝试需要面对许多挑战，尤其是观众往往会质疑这样的实践究竟有多大的价值。因为大多数人花费一生企图忘却的事实，是否有必要这样严肃地将其放入一个创造性的空间。

其实一位优秀的艺术家，他们究其一生所探究的，恰恰却是一般人所不想知道的，或者至少在一开始是不想了解的。所以要想和人们分享这样的过程，其难度也就可想而知。

摄影家史蒂芬·查尔莫斯（Stephen Chalmers）所面对的就是这样一种以往所没有的挑战。在2000年，作为受过专业训练的社会工作者、曾经的急救医学专家和教授，查尔莫斯开始了自己的摄影生涯，拍摄的是路边的纪念物，专题计划就叫做《纪念》。这一专题计划涉及好几个相关的对象，拍摄手法也在不断地变化之中。

这一计划开始时，查尔莫斯正在一系列的长途旅行过程中，包括作为华盛顿的教授跨越整个国家去教学。一次偶然在路边看到一个纪念物，于是就停了下来。他然后花了很大的功夫使用大画幅相机将其拍摄下来，尽管拍摄过程没有什么特别，但是身边每小时60英里的车速从身边呼啸而过还是令人印象深刻。胶片显影后，引起了他的兴趣。于是查尔莫斯通过GPS定位，借助拍摄点周围的住家和居民对这一纪念物背后的灾难成因有了进一步的了解。就这样，通过这样一幅短暂的瞬间记忆影像，查尔莫斯构成了一个延伸的空间，介于生和死的事件之间，包括和这片土地的关联。在邀请我们面对历史的遗存以及悲剧性的死亡，查尔莫斯让我们鼓起勇气面对自身的恐惧，思考生命的终点以及值得追忆的东西。

然而关于悲剧的故事远没有结束，并且超出查尔莫斯的想象。当艺术家和他的妻子丹尼在一个华丽的秋天去华盛顿州的老虎山（Tiger Mountain）远足旅行时，一位朋友告诉他们，就在他们经过的这些道路上，就曾发生过一系列的谋杀案，留下了三位牺牲者。

在老虎山美丽的风景和恐怖的故事之间强烈的对比反差，更让查尔莫斯产生了通过镜头探索的兴趣，范围就在太平洋西南部一带，一系列死亡案的发生地。更重要的对比还在于这些死亡者的纪念碑，早先都是一些车祸的死亡者，纪念碑很突兀地出现在这些地方，尽管大部分是不合法的，但是都被默认了。

还有形成鲜明对照的是，后来一系列的牺牲者并没有得到应有的标志，这里面有很复杂的社会原因。而查尔莫斯也希望他的镜头，引起更多人对这一现象的关注。当然这样的拍摄需要一定的技巧和表现方式，避免引起更多不必要的麻烦。查尔莫斯邀请了一些志愿者，帮助勘探这样一些潜在的场景，包括阅读数以千卷的档案材料，警察的报告，一些纪实性的书本，从而确认死者的真实地点。而查尔莫斯也希望通过他的镜头，一点一点将人们引入这些场景，试图恢复我们对于过去的记忆。

当然，由于拍摄时距离当年的事件已经十分久远，照片中不可能出现明显的证据引起当年事件确切的记忆，或者还原可能的体验。其实面对这些或美丽或平凡的风景，留给我们的仅仅只是一些平静的回忆而已。

在这个专题中，查尔莫斯带给我们的正是这样一种模棱两可的美丽，可能会和一般的常识形成冲突，或者说和曾经恐怖的场景形成不协调的感觉。当查尔莫斯在他探索的过程中走过这些敏感的土地时，就是想将这样一种纠集着丑闻的情感空间转换成一种新的意味。更重要的是，他带给我们一种更为优雅的记忆，试图让我们从恶行的注视转向对牺牲者的人性怀念。

上图就是悲剧发生点的地形图。其实在这之前，美国摄影家斯腾菲尔德也曾做过这样的尝试，具体可以参看我的博客：http://blog.voc.com.cn/blog.php?do=showone&type=blog&itemid=5387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