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摄影家不只记录事件

《二十位人性见证者:当代摄影大师》 阮义忠 著 中国华侨出版社 2012年12月版 58.00元

　　20世纪上半叶，电影还不发达，电视刚刚起步，一批优秀的摄影家，开始用镜头叙述时代的变迁，记录人生百态，揭露最真实的人性。他们的镜头里有各色各样的人物、城市和农村、战争与和平、时间与细节……

　　本书中，阮义忠介绍了桑德、布列松、卡帕、阿勃丝、寇德卡等二十位20世纪最具影响力的杰出摄影家的生平经历与影像风格。相较于摄影家的厚重作品，作为长期耕耘在摄影界的阮义忠，希望通过简短的文字表达这样一种摄影理念：，也把自己的价值观、艺术素养与生活态度透过镜头前的人、事、物展现出来。与文字的铺陈相比，本书撷取的诸多摄影作品更具震撼力。其主题有直面生死、贫穷、母爱、名利场、残缺群体、科技等许多场域。

　　尽管认为“照片就是你的镜子”，奥古斯特·桑德的作品并不是对现实生活的简单拷贝。在那幅《失业者》的作品中，一位身材瘦削的男士倚在墙角，街道上不见一个行人，男士的双眼深陷在被遮蔽的光线中，无助与无望之情油然而生。正是出于对桑德这种入木三分作品的恐惧，纳粹党人最终将市面上的《时代的脸孔》以及作者家中的底片付之一炬，欲除之而后快。

　　在大都以反映社会消极面或边缘群体摄影作品的时代，亨利·拉蒂格则用镜头捕捉了生活中美好的一面。在本书撷取拉蒂格的几幅作品中，动感十足，虚实相衬，展现出社会发展变幻、丰富多彩的一面。作为本书介绍的二十位摄影家中唯一的女性黛安娜·阿勃丝，看她的作品我有种本能的不适，这种不适并非出自于对女性的歧视，而是她的镜头对准的是巨人、侏儒、低能儿、残障、变性人……不过细想一下，这种不适也许是源自我们生活中习惯性地对于这类边缘群体的无视或者漠视。

　　照片是靠快门定格传递信息的艺术，这种定格并不是工业时代的商品物什，而是用镜头捕捉社会自然发展、人类情感长河中往往不被人注意的精彩瞬间。优秀的定格作品并非局限于简单的构图之美，而像是一张张撷取现实生活的切片，被置于镜头下的突出书写。这也并非简单地定格，而是在影像中彰显了摄影者的感情倾向。并不排除许多优秀摄影作品来之于偶然，但如果没有长期地跋涉，就算事实摆在眼前未必能成就精品。

　　许多人曾被那幅《我要上学》的照片深深感染。1991年，怀揣着拍摄农村孩子求学梦的解海龙来到安徽省金寨县桃岭乡张湾村，将镜头对准了一位叫苏明娟的小女孩：照片里的小女孩掩映在由头发、衣服以及其它背影构成的深色格调里，一双大眼睛充满无限渴望。后来这幅照片成为希望工程的宣传照，而解海龙拍摄农村孩子上学的照片花了整整一年时间。解海龙不仅长期关注农村学龄儿童，还积极投身到希望工程的事业之中。

　　相较于解海龙不畏辛劳的“笨功夫”，在数字摄影时代，随着电脑技术的突飞猛进，国内却频频传出摄影作品造假的“糗闻”。缺乏表现手段、投机取巧是一方面，更深层次的原因恐怕是不愿深入实际，做大量行走式的亲密体验。可以肯定的是，作为艺术的摄影，虽然强调较高的技术水准，但如果缺乏浓郁的生活气息，所谓的摄影技术也只能是无本之末，借助后期手段涂改粉饰作品也只能是聚沙成塔，经不起艺术的甄别，更何况是沉淀。

　　合上书本后，心头顿时又涌出这样的疑问，这二十位摄影家的时间段，也是中华民族的多事之秋，理论上是摄影家的“富矿”。然而，本书除了一幅反映汉口抗战游行照片外，两岸无一摄影家忝列其中。不知到底是摄影水平有限，还是缘于其它原因，却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