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最近的索贝尔案看摄影收藏
摘要：今年3月28日，纽约南部地区的美国地区法院驳回起诉收藏家乔纳森·索贝尔(Jonathan Sobel)起诉摄影家威廉·艾格斯顿(William Eggleston)一案。德博拉·巴茨法官(Deborah Batts)驳回索贝尔所有四项指控：欺诈性失实陈述 ...
今年3月28日，纽约南部地区的美国地区法院驳回起诉收藏家乔纳森·索贝尔(Jonathan Sobel)起诉摄影家威廉·艾格斯顿(William Eggleston)一案。德博拉·巴茨法官(Deborah Batts)驳回索贝尔所有四项指控：欺诈性失实陈述，疏忽性失实陈述，不当得利，和推翻承诺(promissory estoppels）。巴茨法官在她20页的判决书中写道：“虽然两者的限量版作品和后续版本的作品，均产自相同的图像，他们有明显的不同”。法官认为，如果艾格斯顿仍用染料转印这种手法，那索贝尔拥有的照片才会贬值。但艾格斯顿用了一种新的打印方式，他是在创造一张新的艺术品。
事情的起因：收藏家索贝尔多年来收藏了不少摄影作品，其中包括190张著名摄影家艾格斯顿作品，多数为17寸染料转印作品(dye-transfer prints)，每幅都是20张限量版的之一，市场估价约3-5百万美金。2012年3月12日，艾格斯顿父子由老牌艺术画廊GAGOSIAN操刀，在佳士得拍卖行拍卖36张60x44寸的巨幅数码打印摄影作品(digital prints)，也是限量版，每幅限量仅2张。其中有些是以前没有出售过的作品。有些却是出于以前限量版同一图像，包括索贝尔收藏中的8张，其中有那幅著名的《孟菲斯 三轮车》。拍卖很成功，36张成交总价590万美金，远超拍卖前2-3百万的估价。
索贝尔为此不满，于2012年4月3日在纽约南部地区的美国地区法院起诉艾格斯顿，控告他过多制作和超卖作品稀释了原作收藏价值。
这个官司的关键是这样一个问题：如果一个艺术家，制作销售限量版的摄影作品，然后以不同尺寸，或不同打印格式或媒介制作相同的图像作品，算不算违反了法律上“限量版”的定义?有没有破坏原来“限量版”的承诺，而形成在对买家的欺骗?此答案对摄影收藏市场有一个不可估量的影响。有些摄影师出于对利益的追求，在原限量版沽清之后，以不同尺寸不同媒介重新发行销售同一图像。尽管多数画廊，经销商，和摄影师认为这种做法是不道德的，但是从法律上，合同上却不容易禁止这种做法。
从法律上看，要成功索赔他人行为造成的损失，应该要能够证明：1.有具体的损失;2.这个损失是由具体某一方行为造成的因果关系;3.该行为的不合法性。这3点缺一不可。如果不能证明实质的损失，如果不能证明因果关系，如果不能证明那行为的不合法性，哪怕能证明其它两条也无法成功索赔。
也就是说在这个案子里，收藏人索贝尔要证明三点才可能赢得这个官司，1. 他收藏的艾格斯顿作有实质性的贬值;2. 而这种贬值是艾格斯顿印制发行数码版直接造成的;3艾格斯顿无权再印制数码版。而我们都可以看到，证明这三点的任何一点都非常困难，更何况同时证明这三点。所以，从法律上说，地区法院的驳回是可以预期到的。更何况这次艾格斯顿数码作品拍卖是由老牌艺术画廊Gagosian 操作的。由这样老资格的画廊做这样的策划，法律上不会完全没有准备。
那么索贝尔不可能不知道这个官司难打，为什么还要知难而上，提起诉讼呢?会不会是有意的市场运作呢?这些都不得而知。我们可以知道的是，索贝尔收藏的艾格斯顿作品并没有贬值。他收藏的那8张艾格斯顿作品花了25万(还有一种说法是单单那张孟菲斯三轮车就花了25万，待考证)，数码限量版上市之前这8张估值85万。现在几乎可以肯定这8张远不止85万。我们还知道的是，索贝尔的艾格斯顿作品收藏在摄影收藏界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自3月28日被驳回诉讼之后，目前索贝尔和他的律师团还没有发表继续上诉的声明。值得继续关注的。
这个案例，目前以摄影师艾格斯顿的胜利告一段落。但是这种胜利是以什么为代价的呢?
有一次和国内朋友聊到摄影收藏的规范时我说过：遵守限量承诺是合同的概念，这不容易有异议;是否以类似材质或类似尺寸，来印制同一题材或者同一图像则是市场运作的概念。未必违约，未必触犯法律，但是这种做法的确会稀释限量作品的收藏价值和人们的收藏欲望，最终受损害的还是摄影收藏市场，和摄影师本人。毕竟收藏最重要的价值，是收藏品的稀缺性。但这种稀缺性不再存在的时候，收藏的价值就不再存在，收藏的市场也就不再存在。
不违约也不违法，但是会将市场做烂做垮的运作方法显然也是极不可取的。法律约束不到我们的时候，往往是最需要我们自律的时候。
  著名的孟菲斯 三轮车 Memphis (Tricycle)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