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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话郭国柱:摄影是对人生的一种思考方式

2013-8-1 17:33| 发布者: cphoto| 查看: 3589| 评论: 1|来自: 释藤博客

摘要: 郭国柱作品《洗洗睡吧》之一 影像蜕变空间“摄影师面对面”第四期 特约摄影师:郭国柱 主持:释藤 时间:2013年6月28日晚8点 其他参与摄影师:朱承志、苏呷此色、项新平、陈新宇、郑君、魏昌富、陈磊、徐枫、郑忠民 ...
郭国柱作品《洗洗睡吧》之一
 
影像蜕变空间“摄影师面对面”第四期
特约摄影师:郭国柱
主持:释藤
时间:2013年6月28日晚8点
其他参与摄影师:朱承志、苏呷此色、项新平、陈新宇、郑君、魏昌富、陈磊、徐枫、郑忠民、张艺、叶高兴、何雄、张日升、郑川、张仁刚、
郭国柱简介:1982年生于中国福建永春。毕业于南昌航空大学机械制造工程系。2002年开始自学摄影。现工作生活于绍兴。
展览:2009 平遥国际摄影节(土仓展区),平遥
2010 中国-荷兰当代综合艺术展,厦门
2011 《镜-界》2011海峡摄影交流展,厦门
2012 《时间的词语》摄影二人展,厦门
2012 《当代的命题》——福建青年摄影六人展,宁德
出版物:《映像》杂志,2010年第三期,北京
《咔》摄影文化杂志,2010年第二期,香港
《<宏观>–大画幅在当代》大型摄影画册,中国摄影出版社,2010,北京上
 

郭国柱作品《洗洗睡吧》之一

 

坚守内心的寂静(释藤)

——写给国柱

盛夏终究是来临了,阳台上的茉莉凋谢了、只剩下葱绿的叶子在清风里摇曳。最近总觉着日子过的很缓慢,黄昏、清晨、在黯淡的微凉里体会生命流逝的痕迹。闲时浇水、培土、修剪一下花草,抑或坐在藤椅上看一会书,旁边经常是一杯新泡的绿茶。

更多的时候,人心是浮躁的,难得空下来静静地做一些看似无关紧要的事情。俗事缠绕,每个人都喜欢找一些借口掩盖内心的焦虑和不安。所幸这个世上还有一些可以让人安静的方式,比如画画、写字、弹琴、养花、当然还有拍照。

总觉得一个人的修为很多是与生俱来的,比如一个画家的画,每一笔每一划,着墨的浓淡、色调的变化、他画画的风格和对象,通常是和他自己内心有关的。而一个拍照的人,他拍什么,想什么,大多也是关乎自我的一种体察。

认识郭国柱其实很偶然,有一段日子,他的一组照片在微博上传播的很广,我闲时也喜欢关注微博上关于摄影的信息。别人转发给我,一看觉得挺喜欢。其实吸引我的不单单是形式和内容,而是影像透露出来的那种气息,让人觉得很安静。

这是一组利用针孔相机拍摄完成的作品,拍摄的是居室内的人们在经过一天时间之后休息后呈现的状态,由于拍摄的曝光时间都是持续6至10小时,居室内相对于相机静止的陈设在底片上形成清晰的影像,而被摄者在房间里面走动不会留下影像,上床就寝以后则因为夜里翻身的原因幻化成流云一样的影像。

国柱告诉我自己想探寻“较之物品,人生易逝”的哲学命题,企图通过摄影做出一些解答和思辨,于是有了这组作品。

这组片子咋一看似乎内容十分简单,但是黑白的调子,动静结合的画面,却给人一种十分寂静的感觉。影像始终是有气质的,那组命名为《洗洗睡吧》的照片,看得出来国柱在拍摄时内心的那种安静和淡然,那种对生命的体悟和感受颇为深刻,诚如他自己所阐述的一样:“生命体在这个实际的时间与空间里显得十分抽象和飘忽,不论是谁,做大事业或是只谋生活的,都被被子盖住,被时间冲散;那或高大或渺小的姿态,只剩下床上那一团云一样的影像。”

所以这些照片,除了有生活的烟火气,还有对人生的感悟和思考。那样的画面除了祥和,还有一种沉稳的寂静之气渗透出来,显然这是国柱对自我、对社会的一种态度。

摒心静气地做一件事情其实挺难的,拍照是一件技术活,但是除了技术,更多是还是个人的定力和修为,国柱显然是两者都具备的。记得有一次他发给我一组关于佛像的片子,拍摄的是关于人类信仰、存在本身的内容。我问他为什么对宗教信仰感兴趣,是否也是有崇尚和禁忌的,国柱说自己生活居住在宗教信仰盛行的闽地,亲近佛教而且有很多法师朋友,所以拍自己熟悉和关注的题材,也是顺其自然的,那组《不在家的神像》通过拍摄那些被人们放置甚至丢弃在野外饱经风吹雨打、但是须眉之间仍然留有供奉者所赋予的烟火痕迹的佛像:“这种错位的荒诞给我带来的思考已经超出了宗教信仰的范畴,它已然折射出当今社会盛行的实用主义价值观。”

从他的谈话中可以感觉到,国柱是一个内敛而沉静的人,表面上似乎散淡不羁,骨子里却执着、坚定,对于自己认定的事物,会做得很专一,并不惜取代价,他曾经为了完成一个摄影专题,辞去工作专心地拍摄了一年,可见他的笃定和坚贞。

在国柱的那些影像里,他总是冷静而客观的,从一个旁观者的立场出发,却十分坚守自己的思辨和体察,且自信、笃定,对于一个80后的年轻人来说,这种心态实属难得。

现在国柱虽然换了工作环境,远离了自己的家乡,但是他依然很自信,他说:“我知道自己想要的照片,并且知道自己可以拍好。”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发觉这个年轻人谈吐之中流露出来的那种自信和静气,分外的珍贵。或许离开了熟悉的人和环境,国柱将会开始一段不一样的行程,对于摄影亦是新的开始吧。

更多的时候,我们必须且行且珍惜,在生命的旅程中,那些漫长而散淡的光阴里,能够被自己记住的总是不多,如果能够用摄影记录一些值得留存的片段,阐释一些具有意义的内涵,也是十分幸福的事情,但愿国柱能够一直坚守内心的寂静,不断焕发出新的感悟和心迹。

 

郭国柱作品《洗洗睡吧》之一

 

师友对每个人的成长都至关重要

释藤:那今晚的活动开始吧,欢迎国柱。感谢大家,看得出来国柱是一个对待摄影特别认真的人,很高兴在今天晚上和大家分享他的心路历程。国柱是毕业于南昌航空大学机械工程系的,但是后来为什么喜欢上摄影,从事和之前专业完全不同的工作呢?
郭国柱:大学报到前我妈妈想送我一个礼物,我就要了一台相机,那时候开始学习拍照,初始目的就是用照片更直接地与我的朋友们分享我的所见。摄影从大学开始成为我最重要的兴趣爱好,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兴趣益发浓厚,后来就顺理成章地从事和摄影相关的工作了。毕业后第一份工作是机械设计本行,做了接近三年;第二份工作在一家建筑业企业当行政主管,后来开始拍摄《广厦》的时候因为全部是夜间拍摄,不能继续白天的工作,于是辞职做自由摄影师,接一些摄影单子维持生活,一年后专题拍完就去了一家杂志当图片编辑兼摄影师。

 

释藤:我看你资料写的是自学摄影的,你从2002年开始拿起相机,开始是否也经历过所谓的沙龙打比赛的阶段呢?

郭国柱:大学期间自学摄影主要拍摄一些植物和风光,到了大三大四的时候经常在江西省摄影家协会组织的月赛活动,这是为了资历尚浅的初学者组织的月度活动,我是这个活动的积极分子,以千年老二的身份常拿这个月赛的二等奖。毕业后就没再投稿参加比赛了。

 

释藤:为什么突然对纪实摄影感兴趣?

郭国柱:这主要是群体影响的,到厦门上班后遇到一些摄影的朋友都在拍纪实,发现了纪实摄影的乐趣,所以开始转向纪实。

 

释藤:按你的意思其实是周边的环境和事物对自己的影响还是比较大的

郭国柱:在摄影的初期,周围对我的影响是挺大的,江西刚开始学的时候身边的都拍风光,跟着学拍风光;刚到厦门跟着拍纪实,这都是在养成期受到周围的影响。

 

释藤:嗯,所以环境养人倒是真的。一个好的环境对摄影师的成长很重要。你的作品《洗洗睡吧》是第一组正式的代表作么?

陈磊:一个人最初的作品会受环境和背景影响较大。思考多了就是自己的了!

郭国柱:师友是基础,师友对每个人的成长都至关重要,尽管后面做的事情看起来也许和早期的师友关系不大,但是其实还是应该感恩师友对自己的帮助的。《洗洗睡吧》是我的第一组正式的摄影作品,到现在为止,仍是我最喜欢的作品,所以我一直在寻求突破,要做延展的项目。

 

郭国柱作品《洗洗睡吧》之一

 

外在形式正好契合内在的表述

释藤:当时因何去拍这样的一组作品?

郭国柱:《洗洗睡吧》拍摄的起因是两件事情的巧合遇到一起了:我在考虑尝试用摄影记录时间流动,所以想起了用长时间曝光拍摄相对静止的“睡觉”这个事;同一时期,我也正好在玩古董收藏的朋友身上感觉到“较之物品,人生易逝”(因为文物千百年流传下来,收藏者顶多也只是该物件在历史潮流内短暂的代管者,而不是拥有者。关于这件事情,我还请朋友帮我刻了个闲章“暂得之乐”)。第一张就是拍摄了我自己睡觉,底片冲洗出来以后看到睡觉的人如同烟雾一样消散,由画面效果考虑到两件事的结合,就产生了《洗洗睡吧》。

 

释藤:嗯,等于是先有了想法,才开始构思创作的。看你的介绍是用自己制作的针孔相机拍摄的,看来你在大学念的机械工程专业对你的摄影也起了一定的帮助吧?

郭国柱:现在网络资讯方便,每个人都很容易通过网络上的教程资料做出一台针孔相机;而且自制针孔相机并不是这组照片的主要意义,不会因为这台针孔相机是自己做的所以这组照片就显得更有意义,反之也不会因为相机是买现成的所以失去意义。

 

释藤:嗯,那你觉得相机的选择对于表达重要吗?用什么相机拍这个主题,当时应该仔细思考过的吧?其实你提到了很重点的一点,那就是技术不是最大的问题,重要的是自己的想法

郭国柱:在某些时候相机的选择是很重要的,因为相机关系到拍摄的便利性,同时也有可能是表述方式与形式内容。相机的选择有时候是为表述内容找到合适的表述方式,在《洗洗睡吧》这组照片里面,长时间曝光即是表述方式也是形式内容。

 

释藤:嗯,所以当时有这样的想法,并通过长时间曝光的形式去拍这组作品,也是偶然之中的必然吧。你的《洗洗睡吧》,这组作品表达得很安静,你当时拍的时候为什么想到用黑白去呈现?

郭国柱:是的,两件事正好顺理成章地遇到、结合了,就这样发生了。也就是平时的一些思考或者立场,正好在自己所喜欢做的摄影里面找到合适的方式表述,这对于我来说是幸运的。针孔、长时间曝光、黑白,这些外在形式,都是正好契合内在的表述内容。

 

释藤:你这组作品曾经做过展览,似乎引起了不少人的反响,最近似乎在微博上也被无数次地转载,各大网站、报纸也相继刊登,但是褒贬不一,其中谈到最多的便是有些人说你是模仿的,谈一下你的体会和想法吧?

郭国柱:说我是模仿的原因大约是因为也有一位国外的摄影师也是拍摄了睡觉这个事情,其作品阐述为“用摄影治疗失眠”也得到了广泛的流传。《洗洗睡吧》创作开始于2008年,首次展出是2009年在平遥国际摄影节土仓展区;那位国外摄影师作品的创作时间是2010年。我拍摄的起因是上面说的两件事情遇到一起,而不是看到其他摄影师这样拍摄而开始拍摄。

 

释藤:嗯,估计是你之前的作品没有在网络上公开发表吧,很多人觉得是你模仿他的作品,其实我觉得这个并不是特别重要,重要的还是摄影师自己的表达、你坚持自己的观点和想法,拍自己想要的东西,你这组作品,看得出来你的内心特别安静当时拍的时候似乎心无杂念,这一点特别吸引人。

郑忠民:首先,这种争议是因为误解而引起的。其次,并不是说,别人拍摄过的东西就不能拍了,重要的是如何用合适的语言和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想法。

郭国柱:这组作品的每张照片拍摄前我都很兴奋,我用标准的闽南普通话,向被摄者说明我的拍摄意图是传达“相较物品,人生易逝”,感染被摄者期望他们的理解与支持,否则人家是不能理解为什么要在他(她或他们)房间放个相机拍一晚上的。但是一旦被摄者同意了,我也就安定了,因为我对技术问题是比较自信的,这组片子拍摄了五十多个卧室,没有因为技术问题发生意外的,也幸好是前期的摄影基础让我这时候非常镇定,因为很难说服被摄者让我做两次这么奇怪的拍摄。所以一落实到具体的拍摄,我也就可以变得很安静了,可以很安静地按照预想的画面进行拍摄。

 

释藤:很多人估计开始还不会接受吧,而且别人在睡觉,你去拍照,其实这是蛮隐私的空间。

项新平:其实说服被摄者这个确实是比技术还难的难题,当然,你会拿你第一次拍你自己的照片让,被摄者看,他们的私密没必要担心的
郑忠民: 确实,让被摄者知道拍摄的结果,应该是比较重要的。

郭国柱:是的,我用第一张照片告诉被摄者最终效果以消除他们的担忧,同时用我阐述拍摄的意义争取得到配合,最后大多数人都会同意被拍摄。

 

释藤:嗯,我看你拍的环境当时都是比较简单的一些房间,你对环境选择有什么特殊的想法吗?比如拍摄的房间都很简单,为什么没有想到拍摄一些摆设比较豪华的房间呢?

郭国柱:豪华的房间目前有计划拍摄,一旦找到,会做一些补充拍摄,以便贴合作品阐述“不管是谁、做大事业或是只谋生活,都被被子盖住,被时间冲散;那或高大或渺小的姿态,只剩下床上那一团云一样的影像”。前期的被摄者和我的经济条件大致一般,这些被摄者有很多在拍摄前并不认识,我加入一些qq群里面找拍摄对象,先看了房间的照片后决定是否前往拍摄,后来也都变成朋友了。

 

释藤:这个主题,就应该用环境的反差来表达或许更好,因为对于人来说,生命本身是平等的,时间的消失也是平等的,所以我觉得你补充一些其他环境的拍摄是有意义的。

项新平:不同类别的房间,不同类别的人群结果活在世上都差不多长短
郑川:捕捉到时间的痕迹,是这个作品最大的意义。因为一般人都觉得时间是无形的,看不见的。

 

郭国柱作品《洗洗睡吧》之一

 

尺寸也是画面语言的一部分

释藤:所以我觉得想法通过什么样的形式去表达,这个才是基本。第一组作品做过不少展览吧?

郭国柱:不多,2009年在平遥,2011年在厦门,2013年在霞浦。

郑川:展览的尺寸也是8*10的吧?为什么不放很大?要用底片的尺寸?

郭国柱:这组作品有两个尺寸,一个是长边1.1米的,一个是长边0.55米的。尺寸和作品的画面构成密切相关。展示尺寸在前期拍摄的时候应该考虑到。

 

释藤:对于尺寸其实我挺好奇的,为什么这样定,大和小之前的区别在哪里,等于说拍摄之前就需要想到这个问题?

郭国柱:是的,尺寸和画面构成有关系,和展示的场地有关系,所以定了两个尺寸。

释藤:嗯。摄影师其实对自己作品的尺寸还是挺讲究的。这个也是挺关键的一点,因为这关系后以后的呈现问题。

郭国柱:尺寸也是画面语言的一部分。

 

释藤:尺寸和画面之间的关系很微妙,重要的是摄影师自己的观点和想法能够表达清楚就行了开始说说《广厦》吧,这组作品是在《洗洗睡吧》之后开始拍的吧?

郭国柱:《广厦》是部分延续了《洗洗睡吧》的一组作品,都是人与物体或空间的关系,只是这层关系被移到室外的露宿者身上,纪实意味更浓厚。《洗洗睡吧》在平遥展出后马上开始拍摄《广厦》。

释藤:嗯,外面的环境给人的感觉和室内还是有很大的不同

郭国柱:是的,另外《广厦》所面对的群体是比较特殊的。

释藤:嗯,当时为什么关注这个群体,想通过长时间曝光的形式去拍摄他们呢?为什么不是其他的形式

郭国柱:我平时比较关注这个群体,遇到的时候经常会和他们聊聊天。有天去鼓浪屿拍摄《洗洗睡吧》的其中一幅作品,是2008年国庆节期间,在轮渡码头见到一群流浪汉窝在厦门一等邮局门前睡觉,我架起大画幅相机拍摄了一张照片,拍摄过程一位被摄者醒过来,我问他怎么这么晚还没睡踏实,他说今天没有捡到足够的饮料瓶没钱吃饭,饿醒了。我拿出20元请他吃饭,他却以无功不受禄的原因推辞,我被这位自食其力的汉子所感动,于是当即决定拍摄《广厦》这组照片。

 

释藤:等于说是被触动了,这个群体打动了你

叶高兴:《广厦》由于环境更吸引眼球,而一眼看到睡觉者,而且这些睡觉者我们都见贯了,于是,露宿者无意间被忽视了。《洗洗睡吧》因其私密性,更让人好奇,也因此更让人喜欢。我认为《广厦》比《洗洗睡吧》更有现实和历史意义的。

项新平:《广厦》传统的纪实手法明显点,《洗洗睡吧》新锐些,反应得更深奥

郑忠民:前一组《洗洗睡吧》,探讨了时间和生命的问题,很具有哲理性,是带有观念的纪实作品,观者对其更有联想和思考的空间。而后一组《广厦》,关注的仅仅是社会问题,虽然采取了类似的拍摄手法,基本还是属于普通的纪实摄影。或许两个题材的作品无法作如此比较,应该说两者的拍摄都是相当成功的。就个人来说,我更喜欢前一组。

叶高兴:如果把《洗洗睡吧》上升到时间和生命高度去解读,那真的上升为哲学范畴了。《洗洗睡吧》表现时间概念还是很到位的。

释藤:嗯,生命的消逝和时间的命题,其实真的是哲学的范畴
叶高兴:当影像曝光有足够长时间,许多物体都可能被虚化,就如我们的记忆,时间长了,我们慢慢就淡了、虚了。

 

郭国柱作品《广厦》之一

 

尽量保持客观地观看

释藤:继续第二组的讨论吧,为什么在《洗洗睡吧》之后,一反常态,用彩色去表达这个主题呢?

郭国柱:色彩也是因为主题的需要,我在拍摄《广厦》的时候尽量保持客观地观看,只记录场景与现象,使用彩色片能让这种客观更加接近现实本身,但是夜间使用日光型反转片拍摄所导致的冷色调天空与路灯下暖色调的被摄者足以把观众带入他们的主观思考里。此外采用彩色拍摄并不是“一反常态”,因为创作是没有常态的,不要用很多条框把自己的创作框定,应该在表达的需求基础上自由选用合适的词汇与恰当的表述方式。

郑忠民:城市夜景的绚丽色彩,和露睡者的孤独与安详,形成了一定的对比效果。

 

释藤:我觉得你的调子还是蛮温暖的。嗯,没有条规的束缚,是希望能够做得更好,其实这个规律更适合用在摄影上。在《广厦》里你关注的这个群体还是比较特殊的,你所谓主观的思考是指什么?

郭国柱: 主观思考,是相对于我的拍摄时候所保持的客观观看与记录的态度,我在专题的选择以及拍摄对象的选择上既是我的主观态度,但是在拍摄时尽量避免个人主观情感介入拍摄强势引导观众的情感,采用无表情的方式进行拍摄。

 

释藤:嗯,这种态度挺冷静的,这也是无表情美学的一种吧。

郭国柱:是的,不用我的主观情感去影响观众,让观众自己面对现象本身。悲情确实容易引起关注,但是在这组作品里面我避免类似的情感引导。不透露主观的意见,保持中立。

释藤:一般需要多长时间,我指的是曝光的时间

郭国柱:最短的是45秒,最长的是45分钟。

 

郭国柱作品《广厦》之一

 

真诚换来真诚,猎奇换来奇怪的眼神

释藤:都是利用晚上的时间拍摄,这个专题拍摄了多长时间?因为我看到你前面提到辞职了。我对这个话题感兴趣所以问,因为现在很多人为了创作,就做了自由摄影师,国柱也是如此,我其实挺好奇他的想法的。为什么下定决心就辞职不做了,难道就是为了完成这个作品。

郭国柱:大约用了一年的时间完成这个专题,因为都是夜间11点出发,凌晨5点回家,靠步行与被摄者“偶遇”,所以不能持续白天的工作,也就在合适的时候辞职了,专心拍摄这个专题。期间也拍摄一些商业单子维持生计,所以这一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

 

释藤这个专题为什么取名《广厦》是这个地点,还是因为什么?

郭国柱:作品名源于杜甫的诗句“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在拍摄时我用城市的广厦千万间作为背景。

释藤:所以你的拍摄的时候还是很注意保护拍摄对象的隐私的

郭国柱:我是希望通过这组作品让更多人关心这个群体,但是不能因为我的拍摄对他们的生活产生负面影响,所以也尽量避免照片中出现可辨识的被摄者形象。

释藤:这组作品拍了多长时间完成的,在拍摄过程中你最大的感受是什么?

郭国柱:大约一年。尊重被摄者,被摄者会给予我们毫不保留的信任感。很多人觉得拍摄露宿街头的人很危险,但是当我坐地上和他们交谈的时候,他们已经把我当成很好的朋友,可以无所顾忌地述说。真诚换来真诚,猎奇换来奇怪的眼神。

 

释藤:说的好,很多人抱着猎奇的心态拍摄,影像就不会真诚。就是说要接近拍摄对象,首先就要放低自己的位置,这其实也是纪实摄影当中很重要的一点。我看你之后去了报社,做了图片编辑,摄影记者,这个工作对你的摄影是否起到了其他的一些影响呢?

郭国柱:我在一家旅游杂志社当图片编辑和摄影师,这份工作和手头做的摄影项目关系不大。

 

释藤:嗯,这份工作和之前的工作形成蛮大的反差,我看国内很多摄影师都是摄影记者,或者图片编辑出身,这个过程其实我觉得是蛮重要的。

郭国柱:每位摄影师都应该在拍摄之前、拍摄过程中、拍摄完毕之后的作品展示当自己的图片编辑,作品才会清晰完整和有力。当图片编辑对我的摄影是有一些影响的,但是《洗洗睡吧》和《广厦》都是在这份工作之前完成的。

 

郭国柱作品《不在家的神像》之一

 

传统工艺能够在合适的时候为我所用

释藤:《广厦》完成之后才是第三组作品,铂金的那组?

郭国柱:嗯,《不在家的神像》是2012年完成的。我和宗教一直很亲近,所以做关于宗教的题材也是理所当然的。这组和前面两组不大一样,但同样是我持续关注的事情。

 

释藤:嗯就是自己本身关注到的东西,拍自己觉得感兴趣的题材。这个主题想反映什么?

郭国柱:这个系列大多数拍摄于闽南地区。这些神像被供奉者移至野外,大部分是因为神像自身破损老化,也有小部分是由于供奉者的信仰发生改变所致。当我透过大画幅相机的取景器,观看这些逍遥在自然环境之中的神像时,发觉他们虽饱经风吹雨打,须眉之间仍然留有供奉者所赋予的烟火痕迹。这种错位的荒诞给我带来的思考已经超出了宗教信仰的范畴,它已然折射出当今社会盛行的实用主义价值观。

 

释藤:其实你想表达是还是一种价值,一种存在感本身。你思考的东西说小了是普通的事物,说大了确实就是哲学的命题。我看你的形式一直在变化,这一点也是蛮有趣的其实。

郭国柱:没有固定的形式,外在的形式都应该为内容服务,重要的不在于变化,而在于合适。

 

释藤:是的,这组拍摄的对象是“静物”,相对于对象本身发生了变化。从关注人到事物,这个变化似乎挺微妙的

郭国柱:对,但是这个对象已经有非常多我们内在的寄托,这是关于信仰,因此还仍然是关于人的,因为这个“静物”寄托了人们的信仰。

 

释藤:嗯,你提到信仰,近年拍摄这样的主题其实也蛮多的,比如郑川拍摄的主题,之前骆丹拍摄的那个湿版的主题,好像都是信仰的。

郭国柱:我这组是用被背弃的信仰“寄托物”映射实用主义价值观,所以这组照片关于信仰,但指向并不在信仰本身。

 

释藤:这组作品其实也是一种自然的过度、但是你改变的呈现的媒介,用了铂金是吧?为什么用这个媒介去表现这个主题呢?

项新平:珀金仅是展览用吧,作品本身意义不是用什么输出展示吧?

郭国柱:对,8*10英寸的铂金印相。

 

释藤:因为很多摄影师对呈现的媒介比较重视,比如骆丹拍的作品,为什么用湿版呈现,他总是有他自己的想法和意义存在的。

郭国柱:现在很流行回归传统工艺。我不是传统工艺的追随者,但是合适的时候会拿来用。

释藤:但是你这组作品呈现的调子有些旧,仿佛有些时光的痕迹在,这一点其实也蛮重要,我指的是媒介对作品的呈现

郭国柱:是的,传统工艺就是在合适的时候用,对表述本身是有帮助的。

 

释藤:我看你拍作品都很安静,知道自己怎么做,怎么走,一步步挺兀定的,我挺好奇的,摄影对来你来说意味着什么呢 国柱

郭国柱:意味着把自己所思考的,所关心的,做一个可以留存的“物化”。这个过程和写作差不多。

释藤:嗯。摄影现在成为你生活中挺重要的一部分了吧,在这期间你的拍摄有没有受到过其他人的影响呢

郭国柱:有的,很多师友对我帮助非常大,一路上有他们的支持帮助;也有很多摄影师我非常喜欢,比如杜塞尔多夫学院的这些摄影师。

 

释藤:现在你还是从事摄影记者的工作吧,摄影记者的工作对你本身的创作会带来一定的影响吗?

郭国柱:现在这份工作和我的创作关系比较大,几乎是完全吻合的一份工作。诸如目前执行的拍摄任务是两个村子的集体拆迁,拍摄方案到执行都是我在做,这是很理想的一份差事。

释藤:嗯。那等于是工作和创作两不误,其实是挺好的一件事。谢谢,晚上时间也很晚了,差不多就先谈到这里吧,感谢大家!

 

郭国柱作品《不在家的神像》之一

                                                影像蜕变空间活动记录.2013.7.7日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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