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格南,就是玛格南 2005年6月10日至12日,玛格南图片社的摄影师Ian Berry 和Patrick Zachmann与深圳50多名摄影记者和摄影师进行了高密度的交流活动,包括玛格南图片展示、摄影 记者图片点评、命题采访、座谈等等,即使吃饭时间,也被主人变成了小型的学术研讨会。 玛格南此番中国之行,意料之中地引起中国摄影界和媒体的广泛关注,说得已然太多。我只想轻松地讲上几个小故事,印证我自己的感受:玛格南,就是玛格南。 1、 Patrick的小花招 此次“命题采访”,是想给深圳的摄影师一次与大师“同台竞技”的机会。因为深圳是个移民城市,所以我出的题目是“流动与和谐”,地点选了两个,一个是深圳最有传统气息也最热闹的东门商业街;一个是著名的改革开放打响第一炮的地方——蛇口。 Patrick去了东门,Ian去了蛇口。回来后的作业展示,成为所有人最期待的一件事。 Patrick说,当他接到这个作业后,他就想如何在短短一天的时间内完成这样“很有深度”的专题。他的“通考攻略”是这样的:他在东门寻找了一面斑驳土旧的灰色水泥墙,墙后面的远方,是深圳雄伟的高楼大厦。然后,他随机地从大街上匆匆而过的人群中拉过来老头、小伙子和漂亮的姑娘,让他们在灰墙前面放松,然后,把这些他所挑选出来的人一一摄入镜头。 Patrick放映这些照片,他说,他会在一个跨页上把几十张这样的照片排列成一个专题。意图显而易见:当数十张这样的“士兵”在版面上集合成“队伍”后,这支队伍将发出一个由他指挥的声音:相同的城市背景,不同的人生百态——这就是流动与和谐的图解。 坦率地说,在所有的“作业”中,Patrick的是最“合格”的,其他人的片子,有些相当不错的,却与这个主题无关。 然而,Patrick的小花招却遭到了同事Ian的强烈批评。Ian说,他不能接受这种概念化、程序化和职业化的拍摄方式。当然,这可能是一种在较短时间内完成任务的做法,但影像本身,很可能毫无意义。 Ian挑出这个序列之外的一张片子,他认为这张没有经过设计的图片是Patrick东门之行的最大收获。“一张好照片的出现,是因为摄影师去到一个地方,发现这儿有丰富的细节可以在图片中说话,比如一堵墙,一棵树,一团电线等等。这时候,摄影师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一个合适的人物或别的什么出现,完成这张图片,” Ian说: 这种长久地等待,常常会让摄影师被误认为是精神病人而拖走。但是,好照片就是这样得来的。” Patrick欣然接受了批评,他承认,他以一种职业的做法得到了这些移民的影像,却没能让他们真正地开口说话,展示心灵。他说,他会在深圳多呆几日,来拍摄这个迷人的城市。事实上,当晚Patrick就沉没到深圳的夜色中,继续为他的《夜生活》拍摄照片。 去蛇口的Ian坦率地说他“一无所获”,没有拍到什么。这多少让FANS们失望,但是,“没有就是没有啊。”摄影师如是说。 摄影师是孤独的职业,他隐身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独自品味着发现的快乐与等待的绝望,然后悄悄地按下快门,转身离去。他不能改变镜头前的世界。这样特殊的工作方式,永远都存在着试图将偶然性变为必然性的矛盾。当现实的订单摆在眼前,玛格南的摄影师有一套行之有效的挣钱办法;同时,他们小心翼翼地不让这些超越传统的原则。这样的尴尬被他们处理得十分之坦诚。 2、 摄影是一种需要 两位玛格南摄影师不断地被深圳同行的各种问题所“轰炸”,其实,最好的回答都在他们展示自己作品时的介绍中,那是一种肌肤相亲、血肉相连的真实流露。 Ian用了40年时间拍摄南非,给我们展示的是128幅图片。他说他着迷于黑人与白人之间那种复杂而微妙的人际关系,于是他不断地探寻探寻;因为被南非政府禁止入境8年,Ian错过了类似曼德拉出狱这样的历史性时刻。史诗的链条无法再完整,Ian有些遗憾,却也未见得有多遗憾。因为他想要得到的,几乎全部如愿以偿了。否则,他不会认为自己“拍够了南非”,而转向一个名为“水”的抒情诗般的创作。 而当Patrick说,有一个作家以他的意大利黑手党图片中那个躺在婴儿车里的婴儿作为主角,创作了一部畅销小说时,他的影像就打开了一扇通往记忆之门。 《犹太人》专题也是一样——“我想过去遗失的记忆全部拾回来。我之所以成为摄影师,是因为我没有记忆。” Patrick说。他拍摄儿子刚出生时的情象,初生的婴儿会带着记忆吗?他会长成什么样子?是法国人?犹太人?还是两者都是?或者都不是?Patrick的影像是为回答的需要而诞生。 作为一种世界性的语言,影像在纪录之上再现,在再现之上表达,在表达之上,成为经典,成为全人类的共同记忆。这或许就是摄影这魔术般的行当魅力之所在,它明明是复制于我们已知已觉的世界,却又永远引领我们走向未知未觉的世界,给予我们观看与认知的惊喜——即使是一个普通人凝视照片中的自己,也会不由自主产生“我看我,是我非我”的神秘感。因为影像虽然以二维空间存在,却具备着四维空间的元素。也正因为如此,影像在日常生活中日益重要,它使我们最大限度地抵御对“昨日之日不可留”的恐惧;也使我们在“今日之日多烦忧”中保留玩魔术般的乐趣。 就像被无数深圳摄影师拍摄过的东门,当她在玛格南摄影师的底片上显影之后,她可能是被理解了,也可能是被误读了。不过,无论是理解还是误读,这些影像留下来了,甚至可能比现在的东门留存的时间更长。 是的,没有什么可以永垂不朽,但影像可以。 3、 数码盲能盲多久? 谁都知道,玛格南摄影师相机只用徕卡,电脑只用萍果。他们对于数码相机和PC机的 了解和操作知识几乎为零。看着大师们对着一个点一下鼠标右键就能解决的的问题束手无策,不知是该对他们崇拜还是替他们着急。 Patrick和Ian说,玛格南之所以用徕卡,并不是要成为徕卡的形象大使,而是因为徕卡的轻巧,藏在外套里也不会被发现,这样拍照十分方便。可是,他们很乐意学习数码技术——“我们在等待一款合适的数码相机”。Patrick也说:“虽然我自己不用数码,但数码最终会取代胶片。我真的不知道,胶片相机能支持多久?” 现代传播技术对于影像市场的占领,是玛格南面临最严峻的考验。市场的变化深深地改变了玛格南的工作内容和方式。平均年龄50岁的玛格南摄影师也在积极地调整自己,甚至自己出钱拍项目,然后寻找新的市场。但是,能否将这种变化掌控在玛格南自己手中,摄影师们并没有十足的把握。Patrick说:“变化是肯定要来临的,但我不希望这种变化会导致玛格南摄影师拍摄方式的变化。比如艺术市场,就仿佛是一个陷阱,摄影师陷进去后会有很大的改变。” 作为世界上最早的摄影师独立团体,玛格南一路走来,风雨兼程。有人说,她的辉煌时代已经结束;有人说,她的尴尬前所未有;有人说,她之所以来到中国,本身就是一次市场化行为。 其实,玛格南,就是玛格南。她之所以还为我们所津津乐道,正是她坚持的姿态也迫使她的周遭因她而改变。 摄影师介绍: Ian Berry (伊安·贝瑞) 1964年,他来到伦敦,成为英国Observer杂志的第一位签约摄影师。贝瑞的杰出表现和优秀作品得到过无数嘉奖,他曾被评为首届尼康年度摄影师,荣获美国全国摄影记者年度大奖,英国新闻杂志摄影师年度大奖。他的摄影集《The English》(1978)获得首届大不列颠艺术委员会的奖学金。 Patrick Zachmann (帕特里克·扎克曼) 1985年加入玛格南并在1990年成为玛格南的全职摄影师。由于对移民题材的兴趣,扎克曼创作了一些关于中国文化分裂和消失的长篇报道,也因此获得法国外交部嘉奖。而他的关于曼谷卖淫和爱滋病的影像作品使他荣膺著名的法国尼普士摄影奖(198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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