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镜头下的西藏农民从3500多个胶卷、126000多张底片中精心挑选出来的109幅纯净的黑白照片,组成了吕楠最近完成的一部作品《四季——西藏农民的日常生活》。这部作品以季节为顺序,从春播到秋收,从温暖的夏天到寒冷的冬季,几乎包含了西藏农民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像一幅幅“影像版”的古典主义绘画。为了拍摄西藏题材,吕楠在西藏呆了7年,拿出来的作品精练到仅109幅,张张平静——平静得令人震撼。 有一次,吕楠从西藏回来,拎了两旅行包胶卷,这些胶卷日后只能出产有数的几张精品,即使是难得一见的美景,只要不是本次所需,也一概略去不要。他像苦行僧一般生活、工作和学习,并坚信“好东西是在沉默中完成的”。与这册“忘我”的摄影集相比,多数人的作品都有一个隐身或不隐身的自己等待推出,但捧读吕楠,人们看到的却是他与镜头下所有人、事、物的恬然一体。那些山,那些牛,那些捻线、打茶的人,那些瞬间成就的永恒……摄影家藏身在这些之后,潜心融入,然后消失成现场的一部分。若用焦距、光圈、影调等生硬的技术词儿去套他,会让人觉得亵渎。尽管吕楠的镜头几乎自然到大象无形,好像“天意”在把着他的手按动快门,完全可以接受任何行家的挑剔。 7年中,吕楠拒绝拍摄所谓典型的、流行的景色与人物,几乎每年,他都有至少一半的时间生活在西藏,最多的一次,他在西藏连续工作达9个月之久。完整的秋收,吕楠前后拍了4次,春播拍了两次。他靠地图选择拍摄地,用比例尺来计算能够步行走到的村子,几乎每天下午,这位自称“没有信仰只有信念”的摄影师都冒着沙尘暴,往返于海拔4000米以上的村庄和驻地。拍摄之余,每天还要花数小时研读柏拉图、歌德,并且听他喜欢的巴赫。正是这些几乎被“当代”遗忘的“大作”成了吕楠在西藏的精神动力,他说,是歌德是巴赫支撑着他在西藏的生活和工作,并给他以巨大的营养,使他一直保持着一种宗教般的虔诚。把相机放在手边,藏人在吕楠面前走来走去,做自己的事情,他们互不打扰。 从吕楠安宁从容的照片来看,他离藏人很近,藏人在他的镜头里平静得似乎没有摄影者的存在。西藏的日子打动着这位通过镜头而工作的人,一次,在一个村子里,吕楠看到所有的猫都骨瘦如柴,走起路来都摇摇晃晃。步入一户人家,这家的瘦猫正叼着一只老鼠,哎呀,终于吃到东西了。没想到的是,主人却猫口救鼠,并放了它,猫还要穷追不舍,被主人一下挡住,让老鼠彻底跑掉。 吕楠在一边慨叹:这种对生命的慈悲和一视同仁,既来自宗教,也来自西藏农民互相之间,以及与自然动植物之间形成的一种和谐关系。这种关系深深打动了他的镜头。一年四季的场景和情绪,藏人发生在山野和雪水之间的日常的琐碎、散漫与温暖就这样被一个来自异乡的摄影者缓慢记录着。当问及为什么选择拍摄西藏的农民时,吕楠说:“摄影家不爱拍农民,因为他们的生活过于平淡。但我认为在一个相对广大的地域里面,西藏的农民是世界上最后一个不受任何诱惑、从容不迫生活着的人群。很多人认为藏族是一个很特殊的民族,我一开始拍就没把他们当作一个特殊的民族。 因此,这7年,我并不是在拍‘西藏的农民’,我是在拍‘人的生活’——我们当初曾经也经历过的、但在大多数地方已经消失的人类健康的质朴的生活。”“控制画面的情绪,也许是《四季》保持庄严感的重要方式。”栗宪庭如此评价吕楠。所谓“哀而不伤,乐而不淫”,“《四季》的每一幅作品,所以能始终统一在庄严、肃穆、大器、凝重的整体气氛中,控制力可能是吕楠最重要的语言方式。”一个镜头可能要拍掉几个胶卷,而且所有的照片都不剪裁,《四季》能把普通变成不普通,把日常生活变成“经典”,在栗宪庭看来,在于吕楠体会到了西藏人的劳动是百之百地为着自己。他第一次看到把劳动变成了劳动本身。“凡高说强烈的阳光下就是庄严肃穆太对了。在西藏,没有面朝泥土背朝天苦的那一面,他们完全是为自己干,所以劳动终于变成劳动是快乐的。就跟艺术变成艺术本身一样才有可能出现伟大的东西。一旦有世俗就跟伟大没有了关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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