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大家.我的摄影大家

齐泽克《少甚于无》

2015-3-10 09:48| 发布者:zhcvl| 查看:1890| 评论:0|原作者:九月虺|来自:新浪博客

摘要:早就听吴冠军兄说过,老齐忙于研究黑格尔,并准备出一本关于黑格尔的大部头的著作。我去年误认为是齐泽克2011年出版的《黑格尔的精神》,结果发现那是一本论文集,并非老齐最新精神的体现。真正的齐泽克的新书是这本 ...

早就听吴冠军兄说过,老齐忙于研究黑格尔,并准备出一本关于黑格尔的大部头的著作。我去年误认为是齐泽克2011年出版的《黑格尔的精神》,结果发现那是一本论文集,并非老齐最新精神的体现。真正的齐泽克的新书是这本2012年的《少甚于无》(书的原名是Less than Nothing,请原谅我这样来翻译这本书的标题,其实齐泽克的意思就是说少一点点总比一无所有要好些),最近刚刚入手这本老齐的新著,果然很震撼,不仅在篇幅上(全书整整有1056页,好厚一本书),而且在内容上给人很多耳目一新的感觉。最近出差在外,晚上喝得醉醺醺之后,就把这本书拿出来看看,觉得很多值得品味的地方,于是,在外地的宾馆里就忍不住翻译了这本书导言的一部分,至于我有没有精力继续将导言翻译完,那还不好说,不过,书好不好还得众位方家来评述。

  

齐泽克新书《少甚于无:黑格尔与辩证唯物主义的阴影》

导论:它仍运行(Eppur Si Muove)

有两种愚蠢。第一种是(偶尔)有些超常智力的主体,他们正好“不了解”,在逻辑上,他们非常了解情况,只不过他们仅仅漏掉了隐藏在情境中的规则。比如,我第一次到纽约的时候,一个咖啡店的侍者问我:“你那些日子怎么样?”(How was your day?),对一个真正的问题用了错误的用词,我实事求是地回答了他:“我累死了,飞机又晚点,几乎筋疲力尽”(I’m dead tired, jet-lagged, stressed out),然后他像看一个白痴一样看着我……他是对的,这种愚蠢就是白痴。阿兰·图灵(Alan Turing)就是典型的这样的白痴:一个有着超常智力的人,但他的原生的心理让他无法明白隐含在情境中的规则。在文学中,人们无法避免会记得雅罗斯拉夫·哈谢克笔下的好兵帅克,当他的看见士兵们在战壕朝敌方的士兵射击,他跑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并开始喊道:“不要打了,那些只是另一方的人!”不过这种白痴的原型源自于安徒生童话中的天真的小孩,那个小孩公开说皇帝光着身子——因此,正如阿尔丰斯·阿莱(Alphonse Allais)指出,这里所漏掉的东西就是,我们都在我们的衣服下光着身子。

第二种也是与第一种对立的愚蠢形象是呆子(moron):这些人的愚蠢和常识完全一致---所认识一样,而他们代表着表象上的“大写他者”。从古希腊悲剧中的歌队开始形成了一系列形象——它们扮演着罐装的笑与哭的角色,它们通常准备用平常人的智慧来评述行为——至少有人会提及一般意义上那些大侦探周围的“愚蠢”的例子——夏洛克·福尔摩斯的华生医生,波洛侦探的黑斯廷斯(或许还可以加上御手洗洁的石冈和已,以及柯南身边的毛利小五郎,中译注)……那些形象不仅仅作为相对于侦探的对照,他们可以让侦探伟大的光芒绽放出来,在侦探小说中,他们是不可或缺的。在波洛系列的一部作品中,波洛向黑斯廷斯解释了他的作用:他沉浸于常识之中,黑斯廷斯对罪案现场做出反应的方式,正好就是凶手试图抹去痕迹,试图让平常人做出反应的方式,也恰好是在这种方式中,通过对平常人的“大写他者”所期望的反应方式进行分析,那些大侦探才能解决案子。

但是,这个对立能覆盖全部问题领域吗?例如,我们怎么来看待卡夫卡?他的伟大寓居于他那独一无二的能力之中,即将白痴展现为某种完全正常和传统的东西。(我们记得,在“法前”寓言之后的牧师和K之间漫长的对话之中所做出的极度夸张的“白痴式”的推理)。这第三种情况,我们只需要看看维基百科对低能(imbecile)所做出的解释就够了:“低能是这样一个词,比较中性地表达了精神上的迟滞,以及一种罪恶的类型。这个词起源于拉丁语的imbecillus,意思是羸弱,脆弱的心灵。低能曾用来指智商处于26-50之间的人,这类人位于呆子(智商在51-70之间)与白痴(智商在0-25之间)。”因此,这个词不算太坏,比呆子差一点,但是比白痴强——这种情况不太妙,但并不严重,就像一个奥地利的低能儿(齐泽克指的是谁?)会这样。问题源于这样一个疑问:前面有一个否定性的“im-”的词根“becile”来自于何处?尽管起源不明,不过它或许源于拉丁语的baculum(拐杖,手杖的意思),因此,低能儿就是那些不用拐杖帮助走来走去的人。如果我们认为拐杖是我们所有人都不得不依靠的东西,如语言,象征秩序,也就是拉康所说的“大写他者”,那么问题会变得更为清晰。在这种情况下,白痴-低能-呆子的三分法就获得了意义:白痴完全是孤独的,它处于大写他者之外;呆子在大写他者之中(以一种愚蠢的方式寓居于语言之中),而低能介于两者之间——注意到了对大写他者的需要,但并不依赖它,也不信任它,就像斯洛文尼亚朋克组织拉巴赫(Laibach)所界定的他们同上帝的关系一样(这涉及到在1美元钞票上的一句话,“我们信仰上帝”(In God we trust)):“像美国人一样,我们信仰上帝,但与美国人不同的是,我们不信任他。”在拉康那里,低能儿注意到大写他者并不存在,它并不连贯,并被打上的“斜杠”(barred)。因此,按照测量智商的标准,如果呆子看起来比低能儿更聪明,那么他是对自己的好的方面太过聪明了(正如一个极度保守的呆子,喜欢谈论知识分子)。在哲学家中,晚期的维特根斯坦就是一个典型的呆子,他沉溺在处理大写他者的一个变型的问题之中:是否存在一种行动(agency)来确保言说的连贯一致?我们可能完全确定我们言说的规则吗?

当拉康得出他自己的“一点点有意义的新东西”,即“我相对地愚蠢——也就是说,我和所有人一样愚蠢——而这或许正是因为我正好有一点点明白这一点了”时,拉康也不正是基于与低能同样的立场吗?我们要理解这种相对化的愚蠢——“并不是完全愚蠢”——在严格意义上是部分否定:问题并不在于拉康的某种特殊的洞见让他不至于太过愚蠢。在拉康那里,没有什么不是愚蠢的,对于愚蠢,没有例外,因此,让他不太愚蠢的原因在于他愚蠢的不连贯性。当然,所有人都介入其中的愚蠢的名字就是大写他者。在七十年代初期,毛泽东在同埃德加·斯诺的一次对谈中,认为自己是和尚打伞。打伞代表着同天的分离,在中文中,“发”与法同音,和尚打伞也就是无法无天。因此,毛泽东所说的是——在拉康的意义上——他从大写他者中分离出来,与那个规定着万物运行的天分离开来。让毛泽东的自我阐释显得有些矛盾的是他还将自己概括为和尚(一个和尚通常正好是将自己的生命付诸于上苍的人)——那么,一个和尚怎么能同上天分开?这个“低能”就是激进革命(和分析)的主体立场和核心要旨所在。

现在这本书并不是黑格尔解读的傻瓜(白痴)书,也不是另一部关于黑格尔的普世性的教材(当然,这种书是为呆子准备的);这本书有点像是黑格尔的低能解读——对于那些智商和自己体温(当然是摄氏度)差不多的人解读黑格尔的书。但是,这里只有这样的东西:“低能”的问题并不是我们的问题,不是一个普通的言说者的问题,这个言说者知道“im”所否定的是什么:我们知道“imbecile”的意思,但我们不知道“becile”是什么——我们只是怀疑它是与“imbecile”对立的某种东西。同样,倘若这两个神秘的反义词(就像弗洛伊德在一个著名的短篇中所使用的heimlich与unheimlich两个词一样)说的是同一样东西会怎样呢?倘若“becile”与“imbecile”是一样的,它不过是一个附加的变体,这又会怎样呢?在我们的日常用法中,“becile”并不代表它自己,它的作用是作为被“imbecile”所否定的东西,因此,由于“imbecile”是一种否定,那么“becile”就必须是否定之否定——但是,关键在于,这种双重否定并没有让我们返回到原始的肯定之中。如果“imbecile”指的是在大写他者中缺乏实质性的根基的人,那么“becile”是这种缺乏的双重化,在大写他者本身中变位。“becile”即非“imbecile”,要注意到,如果他是一个低能儿,上帝自己也应该是一个低能儿。

因此,一个becile如何知道白痴和呆子不知道的东西?这个故事发生在1663年,伽利略在撤回了他对地球围绕太阳转的理论研究之后,他低声喃道:“它仍运行(Eppur Si Muove)”:他没有遭到任何酷刑,他们把他带到监狱,给他看看那些刑具就够了……没有证据表明他事实上说过那句话,但在今天,这句话通常指的是这样的情况,即一个拥有真正知识的人来诋毁他的知识,但这并不妨碍知识是真的。让这句话变得很有意思的是,它可以在完全相反的意思上来使用,即断定一个关于某物的“深层次”的象征性真理在表面上看起来不是真的——就像“它仍运行”的故事一样,作为关于伽利略生活的历史事实,它可能是假的,但当伽利略不得不推翻其观点时,作为伽利略的主观立场,它却是真的。在这个意义上,一个唯物主义会说,尽管他知道不存在上帝,但上帝的观念仍然会“触动”他。有意思的是,在美剧《X档案》的第四季的一集中,用“E pur si muove”取代了平常的“真理就在那里”,这意味着即便遭到了官方科学的否定,那些外星生物就在那里走来走去。但这也可以意味着,即便没有外星人在那里走来走去,一个外星人入侵的小说(就像《X档案》一样)可以吸引并打动我们:这不是真实的虚构,而是一种虚构的真实。

《少甚于无》就是要从“它仍运行”中得出全部的本体上的结论。这里的概括是最为根本的:“运行”就是努力达到空(void),即“事物运行”,那里有着某种东西,而不是一无所有,这并不是因为真实是相对于无的溢出,而是因为真实即“少甚于无”。这就是为什么要用虚构来补充真实:即掩盖住其空洞性。记得德里达非常喜欢的一个犹太人的笑话,一群在犹太教堂里的犹太人,公开承认,在上帝眼中,他们什么也不是(nullity)。首先一个拉比站起来说道:“噢,上帝呀,我知道我不名一文,我什么也不是!”在他说完了之后,一个富商站起来说道:“噢,上帝呀,我也不名一文,沉溺在物质财富之中,我什么也不是!”在此之后,一个穷犹太人也站起来大声说道:“噢,上帝呀,我什么也不是……”,那个富商踢了拉比一下,并小声在他耳边用轻蔑的口吻说道:“太无耻了!那个说自己什么都不是的家伙是个什么东西!”最终,为了成为纯粹的无,我们已经不得不成为某个东西。《少甚于无》这本书就在要在最离散的本体论的维度中,在从夸克物理学到精神分析的不同的层面上,来揭示这种怪诞的逻辑。

这种怪诞的逻辑,一种被弗洛伊德称之为驱力的逻辑,完全可以在当代量子物理学的希格斯场(Higgs field)的假设中来讨论。由于在某种环境中,每种物理学体系都需要可以传递自己的能量,那么所有的物理学体系实际上都假定了一个最低能量的状态,知道我们达到0能量的真空状态。不过,有种现象迫使我们提出一个假设,即在不升高系统的能量的情况下,总存在着某种我们无法从既定系统中取走的某种东西(实体)。这个某种东西就是希格斯场:一般希格斯场出现在一个抽成真空容器中,这个容器的问题已经尽可能将至最低,其能量可以进一步降低。“某种东西”就成为比无多一点点能量的东西,“某种东西”是全否定性能量所概括出来的东西——简言之,我们在这里所得到的就是“无中生有”的物理学版本。

“它仍运行”需要同对驱力的消除/克服的诸多版本对照起来阅读,这包括了从佛教与欲望保持一定距离的观点,直到海德格尔的构成主体性核心的贯穿(going-through)的意志。这本书试图证明,弗洛伊德的驱力既不能简化为佛教对欲望的贬斥,不能划归为海德格尔对意志的贬斥:即便我们达到了对欲望-意志-主体性的克服的目的,仍然有某种东西在运行。拯救死亡的正是代表着不可摧毁欲望的“偏移的对象”所维系的圣灵,我们应该从克尔凯廓尔的“致死的疾病”的意义上来改写伊丽莎白·库伯勒-罗斯(Elisabeth Kbler-Ross)[①]的谈到的我们如何临近死亡的五个阶段,将其作为面对不可承受的不朽事实的五种态度。第一种是否认:“什么不朽?我死后,尘归尘,土归土。”随后,我们陷入愤怒:“我陷入了一个多么可怕的困境之中呀!无路可逃!”后来我们继续讨价还价:“好吧!并不是我不朽,不朽的是我不死的不服,我们靠它活着……”随后,我们陷入抑郁:“当我注定要在这里一直待下去,我自己还能干些什么?”最后,我们也只好接受不朽的重负。

于是,为什么我们关注黑格尔?在哲学史上(也就是西方哲学史上,两者说得是一回事),它仍运行在德国唯心主义那里,尤其是在黑格尔的思想那里获得了其最连贯的形式。不过,由于本书的原则是“一分为二”(齐泽克这里明显借用了巴迪欧的一个用语——中译注),书的主要部分被分成了论黑格尔的部分和论拉康再现黑格尔的部分。在每一个部分中,都依照同样的系统的四个步骤来进行研究。对于黑格尔,我们从一个显著的历史性问题开始:在何种意义上,在今天还能继续作为一个黑格尔主义者?要注意,历史的情景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随后,我会对辩证发展的基本机制和原理进行描述,之后,我会详细地说明黑格尔的绝对不仅作为一种实体,也是作为一种主体。最后,我会提出一个困难的,但并不是没有意义的问题,即黑格尔的研究的局限性的问题。对于拉康,要记住,拉康的理论在这里被阐释为对黑格尔的重复。第一步,我展现了拉康与黑格尔(明显的或隐晦的)关联,亦即,展现了作为黑格尔阅读者的拉康。随后,我展现了缝合是一种意指过程的基本机制,正是这个机制让我们可以拉康对能指的界定,即“为另一个能指再现主体的东西”。随后的逻辑步骤是考察在意指过程中所生成的对象,即从全方位来考察拉康意义上的对象小a。最后,在进一步的阅读中来读解拉康的性差异以及他的非全逻辑(logic of no-All),从中我们可以看到拉康理论的局限和死结。据说(在抽象成为可耻的事情之前)世界上第二和第三快乐的事情就是品老酒,抽新烟。相应的,《少甚于无》这本书不同于黑格尔的东西,它面对了之前的一些东西(柏拉图、基督教、费希特)以及之后的一些东西(巴迪欧、海德格尔、量子物理学)。柏拉图的《巴门尼德》应该读解成第一本辩证法的实践,这一点得到了黑格尔和拉康的首肯。由于黑格尔是基督教哲学家,黑格尔对待基督之死的方式带来了彻底解放的可能。应该复原费希特的思想:尽管看起来费希特与黑格尔之间只有一步之遥,但他们二人的理论空间却截然不同,因为费希特对自我与他者之间关系的结合远远超越了所谓的“主观唯心主义”。阿兰·巴迪欧试图让我们克服拉康的反哲学,让我们在今天面对本体论可能性的基本问题。对海德格尔的读解有些与现今的看法格格不入,我们会发现海德格尔(在某些点上)竟是一个如此靠近共产主义的思想家。量子物理学的哲学内涵和结果仍然无人问津——在摒弃了一种虚伪的实用主义(只要它有用,管它有什么意义)和新时代的蒙昧主义之后,对黑格尔的解读会为新唯物主义的解释开辟出什么样的道路?

[①]伊丽莎白·库伯勒-罗斯描述了人对待临终死亡与灾难过程中的5个独立阶段。绝症患者被认为会经历这些阶段。这一模型是伊丽莎白库伯勒-罗丝在她1969年出版的“论死亡与临终”(On Death and Dying)一书中提出的。这一模型中的阶段后来广泛流传,被称作“临终的五个阶段”。这五个阶段分别是:

“否认”:“不会吧,不可能会是这样。我感觉没什么事啊。”

“愤怒”:“干嘛啊,这不公平!这怎么可能让人接受!”

“讨价还价”:“让我活着看到我的儿子毕业就好。求你了,再给我几年时间。我什么都愿意做。”

“抑郁”:“唉,干嘛还要管这些事啊?反正我都要死了。也没什么意义了。”

“接受”:“我没问题的。既然我已经没法改变这件事了,我就好好准备吧。”

值得注意的是,在齐泽克2010年出版的《活在末日》一书中也提到了库伯勒-罗斯的这五个阶段的学说,并将之冠之以心的末世论。——中译注

 

中国摄影在线网站公众微信号,期待您的关注!
(请扫下方二维码订阅)


路过

雷人

握手

鲜花

鸡蛋
收藏 分享 邀请

图文热点

热门推荐

手机版|小黑屋|摄影大家 ( 粤ICP备2021111574号 )

GMT+8, 2025-6-18 06:19 , Processed in 0.076472 second(s), 38 queries .

Powered by Discuz! X3.4

Copyright © 2001-2020, Tencent Cloud.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