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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苏珊·桑塔格在“论摄影”之前的对谈

2015-6-18 08:43| 发布者:zhcvl| 查看:2539| 评论:0|原作者:杰欧弗里•莫维尔斯|来自:波士顿书评(1975.6)

摘要:苏珊·桑塔格的《论摄影》对于喜爱摄影的朋友们似乎是一本绕不开理论书籍,这是一篇桑塔格准备写“摄影”时的一些言论,原载于1975年6月号的波士顿书评,两年后《论摄影》出版。 杰欧弗里•莫维尔斯(Geoffrey ...

苏珊·桑塔格的《论摄影》对于喜爱摄影的朋友们似乎是一本绕不开理论书籍,这是一篇桑塔格准备写“摄影”时的一些言论,原载于1975年6月号的波士顿书评,两年后《论摄影》出版。

 

 

杰欧弗里•莫维尔斯(Geoffrey Movius):你最近一篇刊登在《纽约书评》上的关于摄影的文章写道,“没有任何虚构文学作品能够在原创性上媲美一份文件,”还有,“美国对任何看起来有文学性的东西都有一种带有恶意的怀疑”。你认为虚构文学正在没落吗?印刷出版正在没落吗?

苏珊桑塔格(Susan Sontag):小说作者们被可信性的问题弄得很紧张。其中许多人对于纯粹虚构很不安,试图给虚构小说安上非虚构的人物。近期的一个例子是菲利普·罗斯(Philip Roth)的《我作为男人的一生》,这本书由三个中篇组成:头两个故事据说是由第三个故事的第一人称叙述者所写的。关于作者自己的角色和经历的一份文件似乎比虚构的故事更加可信,这种情况在这个国家比在其他地方更加普遍,这反映了一种观察事物的主流心理。我的朋友们告诉我,小说作者唯一能引起他们兴趣的书是作者自己的信和日记。

 

莫维尔斯:你是否认为这是因为人们觉得需要与过去——自己的和其他人的——接触?

桑塔格:我认为这更多是因为他们缺乏与过去的联系,而并非他们对过去感兴趣。许多人不相信一个人能够给出一个关于世界、关于社会的说法,但只能给出关于自己的解释——“我是如何看待的”。他们假设作家做的事就是去证明,如果不是自首的话,而一部作品就是关于你如何看待世界,已经如何给自己定位。小说应该是“真的”。就像照片一样。

 

莫维尔斯:《恩人》与《死亡工具箱》不是自传。

桑塔格:在我的两部小说里,虚构的部分比自传式的部分更加震撼。最近的一些故事,比如刊登在1973年4月号的《大西洋月刊》上的《中国旅行计划》,的确写到我自己的生活。当我不是要说给其中个人证明和自白的部分,真实的和虚构的,是打动读者和有野心的作者的主要因素。关于未来学,或预言,的味道,至少是同样重要的。但这些元素也确定了真实的历史中普遍的非现实性。有些历史小说,比如托马斯•品钦(Thomas Pynchon)的,其实是科幻小说。

 

莫维尔斯:你关于自传作家和科幻小说家的对比让我想起了《纽约书评》的文章中的一段,其中你写道,有些摄影师把自己看作科学家,其他人是道德家。科学家“产生关于世界的目录”,而道德家“关注艰难的情况”。你认为,道德家摄影师们现在应该专注在什么样的情况上呢?

桑塔格:我不想给出规范性的说法,说人们应该做什么,因为我希望他们总是可以在做许多不同的事情。摄影师作为道德家的主要兴趣一直都是战争、贫穷、自然灾害、以外——灾难和腐朽。当新闻摄影记者报告说“没有东西好拍”的时候,这通常意味着没什么糟糕的东西好拍。

 

莫维尔斯:那么科学家呢?

桑塔格:我认为摄影的主要传统意味着,任何东西都可以很有趣,只要你给它拍张照。它存在于发现美,一种可以存在于任何地方的美,但通常被认为存在于寻常与平庸之中。摄影合并了“美”和“有趣”的概念。这是美化整个世界的方式。

 

莫维尔斯:为什么你决定写摄影?

桑塔格:因为我曾经为照片着迷。因为事实上,所有的美学的、道德的、政治的重要问题——“现代性”的问题和“现代主义”品味的问题——都在摄影相对短的历史中被展现了。威廉•艾文斯(William K. Ivins)曾把相机成为印刷术以后最重要的发明。对于情感的进化来说,相机的发明可能更重要。当然,是摄影在我们的文化,在这个消费者社会中,被利用的方式使得摄影如此有趣而有力。在中国,人们不会“摄影式地”看东西。中国人给彼此照相,给著名的风景或纪念物照相,就跟我们一样。可是他们不明白为什么外国人会冲过去给一扇又老、又破、又斑驳的门照相。他们没有我们的“图画般的”概念。他们不理解摄影是一种分配和改变现实的方式——通过一张一张照片——不合理的或没有价值的对象的存在会被否定。就像如今宝丽来SX-70的广告所说:“它不会让你停下来。突然间你看哪儿哪儿都有如图画。”

 

莫维尔斯:摄影如何改变世界?

桑塔格:通过给我们大量的体验,这些体验在“正常情况下”不会是我们的体验。通过选择并收集那些非常有倾向性的、有意识形态的体验。看起来没有摄影不能吞下的东西,任何不能被拍下来的都会变得不那么重要。马尔罗(Malraux)的“无墙博物馆”的概念就是关于摄影的后果:我们观赏画作和雕塑的方式现在被照片决定了。我们不仅通过照片了解艺术的世界、艺术的历史,我们通过前无古人的方式了解它们。几个月前我第一次去奥维多的时候,我看大教堂的正面看了好几个小时,但直到一个星期之后,我买了一本关于大教堂的书,我才真正看到了它,那是一种现代意义上的看到。照片让我看到“真实”的大教堂的方式是我的“裸”眼所不能做到的。

 

莫维尔斯:这说明了摄影如何可能创造一种观看的方式。

桑塔格:照片将艺术品变成信息项。它们通过让局部和整体同样重要达成这一点。当我在奥维多的时候,我可以站后一点从而看到整个教堂的正面,但我不能看到细节。我可以走近一点,看到不高于,比方说,八英尺的细节,但我的眼睛不能忽略整体。相机将碎片提到了特别的高度。正如马尔罗所说,一张照片可以展示雕塑的一部分——头,手——这部分本身已经很棒,这可能会和另一个物件一起被再次产生,这个物件可能比它大十倍,但是,在书本里,所占的空间是一样的。这样,照片战胜了我们对大小的感知。
它还会把我们的时间感弄乱。在人类历史上,人们从来不知道他们还是孩提时候是什么模样。有钱人请人给他们的孩子画像,但自文艺复兴到整个十九世纪的肖像画传统完全是被阶级的概念统治的,不能给人们提供他们以前的样子的可靠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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