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的道路有千万条,为什我们总挤在一条路上?请走好自己的那条。 摄影,音乐和文学一样,不仅是存放谜团的地方,更是解开谜团的地方。 准备课件前我问中艺的杨校长,今天是给什么人讲课?杨校长说:是一群拿了多年相机还没放下又迫切想提高的一群人。中国有两亿台照相机,也就是两亿爱好者,其中发烧友3000万,在外国是没有爱好者,发烧友这个概念的。请不要再用“爱好者”,“发烧友”这样的称呼麻痹自己,即便再小主题创作,再小项目,也请你郑重其事得称自己为“独立摄影师”,完成自己的独立摄影项目。 每个人有太漫长的时间被他人左右,所以,一生能有自己喜欢做并专注做的一件事,实在是幸运。“你必须有能让你每天早晨从床上跳下来兴奋地去做的事情”——在这个意义上来讲,我是个幸福的人。 什么才是好作品?陌生的、新鲜的、意想不到的,能一下吸引眼球的,肯定要比那些司空见惯的、习以为常的、看了一点就知道下文的,更有意义,更有传播力度,更能引起反响。 —— 陈小波 陈小波,著名摄影理论家、评论家,中国十大策展人,新华社高级图片编辑,两万新华精英中首位领衔编辑。从事报道摄影编辑工作长达20余年,与合作者在中国所有边远的地方工作和游历。编辑了数十万张图片,用图文并茂的报道形式为海外图片社和媒体提供关于中国的故事。被认为是中国最重要的报道摄影编辑,被业内杰出的摄影家们引为同道。 国展最先淘汰的是什么照片? 这是我在23届国展后写的一篇文章。 这篇文章很难写。开了好几个头,不知道怎么写才能不伤害摄影人的积极性,又要说点真话出来。 评选第一阶段,在北京,22名评委用整整5天时间,从18万张照片里淘汰了17万张照片。很多人问:那17万张没有带到宜春去的照片倒底是什么照片?我要不要说真话?我说了真话会不会挨骂?可是我要是不说真话这文章就没法写。而且下一届国展仍然会重蹈覆辙。 又一届国展过去了,让我们听听其它评委们怎么评论吧: 刘宇(中国文联摄影艺术中心主任,国展评委):四年过去了,国展的来稿构成并没有太大变化。这22类照片仍然是来稿的主体。 摄影有多种功能:纪录、认识、审美、教育、娱乐、装饰等等。摄影之于不同的摄影者的意义和使命也是不同的。纪实摄影家的使命是做时代之眼,历史之眼,人民之眼。而对于绝大多数摄影爱好者来说,摄影只是一项健康的爱好,在具备了一定的经济基础之后,把摄影与旅游结合起来,走马观花也好,蜻蜓点水也好,刻意猎奇也好,目的就是怡情养性,如果能和摄影家拍得一样好看,甚至在比赛中得个奖就更好了。他们没有反映社会现实,纪录历史进程的责任。对于抱着游客的心态在拍摄的影友们,没有必要大加鞭挞,斥为 “糖水”和“恶俗”。甚至应该鼓励,他们选择了摄影,就是选择了一种健康的生活方式。 但是,全世界的摄影人都羡慕中国摄影师身处摄影资源如此丰富的国度和正在经历伟大变革的时代。数年一次的国展寻找的是那些能够成为今天这个时代记忆的摄影作品。只能说,那些一味扎堆,没有独行,欠缺思考,模仿复制的作品,国展并不是一个适合的展示舞台。 选题扎堆的现象仍然非常严重,特别是几乎成为每一次影赛中主角的民俗类照片大约占到了来稿的七成。我们常常感叹,现代化的大潮令中国传统文化流失。而看我们国展纪录类的照片,仿佛中国还生活在100年前。只不过,摄影师们镜头中的“传统”,很多并非是活之于民众之中的情感需要,而是在商业利益驱动下的表演。从照片的题目就可见一斑。来稿中冠以“最后的”“即将消失的”之类题目的照片特别多。例如:“最后的茶馆“、“最后的蒸汽机车”“、”最后的打刀客”、“最后的养雕人”、“最后的榨油坊”、“最后的土法造纸“等等。中国在迈向现代化的进程中,一些带有时代烙印的历史文化景观正在消失。这些年,一些严肃的纪实摄影家出于一种文化使命,追怀过去、保存历史。但也有大量摄影者不断重复别人已经做过的工作。比较极端的例子是,几十组照片拍的是成都的同一个茶馆。这类影像在各大影赛和摄影节中不断出现,说明这些所谓“最后的“在相当长的时间内都不会是”最后的“,我断言仍然会出现在今后的影赛中。 有意思的是,来自成都的评委事后说,很多拍成都茶馆的并不是来自成都的摄影者。这些年,流行一个词,叫做“行摄”,就是把旅游和摄影相结合,有些人是为了旅行而摄影,还有些人是为了摄影而旅行。很多摄影媒体,都开设“行摄天下”之类的栏目。一般而言,文化差异性越强,对旅行者或者说摄影者吸引力越大。这似乎也可以解释,为什么这些年为什么这么多摄影爱好者热衷于拍摄他自己并不熟悉的他乡民俗。很多地方为了吸引游人,都举办旅游文化节,吸引各地游客和影友参加。这些作品通过不断获奖和展出,又带动了大批新的摄影爱好者奔向这些地区。于是,我们看到同样的题材被不断重复。 颜志雄(艺术家):第二次做评委。看了这届参评作品,无论题材、创意、参赛人群较往届并无变化,数量却有见少,商业组评委首轮通览作品时集体扼腕感叹:高手寥寥,三尺之遥听邻桌纪实、艺术组的评委亦发出叹息,神情语气如出一辙。 “国展”对全中国数亿万的摄影人而言颇受关注,自1957年首届开展,因广泛参与、专业的评审形成大众摄影万众瞩目的光环,他象征着权威与荣耀,多年前我作为参赛选手,为了作品在这个舞台亮相,竭尽全力去拍摄,就为国展华美绽放,一晃八年,我的身份有了变化,但对国展这份情怀与尊重犹在。 影展好比武林大会,少林、峨眉、武当、昆仑等不同派别平时闭关禅修,研习各门绝学,就等武林大会上挥拳出掌拔刀舞剑......其中不乏市井草根中跳出身怀绝技之人,大会终究是习武之人切磋的道场,一个武学道场,不知何时涌入千万素民......且声势浩大,我们一边欣喜道场的宽广包容,同时亦为武林大会被踩踏成广场舞而堪忧。 就参赛作品中题材、创意、风格大量重复模仿这个老生常谈的话题,个人与诸多参赛者分享一点个体认知:普通话是国人标准语言发音方式,大家都希望能说一口标准的普通话,但或许作为部分湖南人,比如我,就永远也说不好普通话,但这不妨碍我学一口流利的广东话或福建话,甚至更偏远的地方方言。......(如果我们都)发音标准如央视主持人......那东北二人转可能就只有靠自己在台上搞笑了,普通话不是唯一的语言表达方式,我更希望自己能操不同的地方方言游刃有余地在全中国跑,更潇洒快活,那才是不一样的我。 希望看到更多元的舞者在国展这个舞台亮相,共建并分享万众荣光! 评委说...... 无论是做国展的评委、还是金像奖的评委,无论是美国国家地理的评委,还是一个行业类,地区类的评委,每次评完,我都想冒着被“痛骂”的危险说几句真话...... 每次参加评选,我对评委们在评选过程中的话语颇有心得,而且每次评选,评委讲的话大同小异。这些话有必要让更多的摄影者知道,希望对摄影者和投奖者有所帮助。 “大部分还是老一套,让人惊讶的照片太少了!”——摄影者们往往只是从世相的角度,从他人的立场来寻找题材和手法,很少能看到一种陌生化的眼光来叙述凡常的生活,使凡常生活显得陌生和令人惊讶。 马明海作品(男,35岁,上圈组村民。) 《隐没地》是一个摄影实验项目。宁夏回族自治区西吉县沙沟乡阳庄村上圈组(村),因为严重缺水这个被列入生态移民的村庄,计划将于2013 年全部从大山中搬离,迁移到平原地区。2012 年12 月至2013 年3 月,80 多位评论家、理论家、摄影家、艺术家、电影导演、诗人、作家分批次进入上圈组,和当地29名村民一起进行影像的记录与表达实验。参与本次活动的村民年龄最长者67岁,最小的4 岁,共29人,他们是李文忠、李黄鹰、马文有、马翠萍、马生花、马温、李金梅等。他们一生从没摸过甚至从没见过相机,他们完全凭自己本源意识在迁村前,去记录他们意识里的美好生活。 以下配图全部来自《隐没地》摄影实验项目中村民的作品 杨晓梅作品(女,21岁,上圈组村民。) 杨晓梅:“我家门前多好看,农家的生活就是这样有趣,心情舒畅” 李建宝作品,男,7岁,上圈组村民 李建宝:“我们家吃饺子了,香得很” 李建宝作品(男,7岁,上圈组村民。) 李苹苹作品(女,14岁,上圈组村民。) 李苹苹:“冬天窗户上都是冰花,它美丽” 村民马荣作品。马荣:“我喜欢风景,这个好看” 用相机去拍摄身边最爱的人 2013年连州摄影国际年展,大门策展的《摄影师和他们的孩子们》被称为“一个温暖的展览”、“一个良善的展览”。朱宪民、王玉文、贺延光、鲍昆、安哥、张新民、王庆松、陈小波们拿出给自家孩子拍摄的图片——这些图片都是摄影者自己压箱底的、一般不示人的图片。 策展语中写道:“......当回顾对拥有相机最初的渴望时,我们发现回到那记录的原点,就是我们用相机收藏自己的生活记忆,用相机去拍摄身边最爱的人们,这是一种对于生活的真诚。在这里所有的批评家、媒体人、摄影师都放下了自己的身份,成为了父亲或者母亲,这时所有人都站在了同一个起跑线上......” 每天来看这个展览的人很多,人们细细地看着每一幅图片。认识这些摄影家的观者都会心笑了:它让人看到这些硬骨头们的软心肠;原以为铁板一块的生活里也有如此暖意。 肯定在很多摄影者心里,都搁置着美好的安排,都有一份美好清单:我一定要为我的妈妈整理完她所有的照片,我一定要为我的儿女留下完整的成长记录...... 但是这份清单总是被推迟,被搁置。摄影者的行囊总在那儿立着,总觉得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自己立马出发。直到有一天发现:父母突然老了,孩子突然长大了......而美好清单上的事都因为种种理由一件都没干。后悔地真想唱那支歌啊:“一万个美丽的未来,抵不上一个温暖的现在;每一个真实的现在,都曾经是你幻想的未来。” 这段话放在摄影者这里似乎永不过时:人和人比什么?不是冲击力,而是控制力;不是钢度,而是软度;不是强盛,而是谦卑;不是热闹,而是宁静;不是一时成功,而是平衡之道。软下来、慢下来、低下头来。好东西的概念之一,就是那些能让你变得慢下来的事物。 人生和自我,都不是用来战胜,而是用来相处的。曾几何时,我似乎很害怕那些无用的东西,很害怕自己变的没用。疲惫、累、被动、无趣、外在。其实没有人规定我必须做有用的事。后来我去做那些看上去没用、与自己内心亲近的事情时,反倒会积极和温暖。于是我相信:世上只有一种真正的英雄主义,那就是认清生活的真相后依然热爱生活。 我注意到:越来越多的国外摄影师将自己的家庭、朋友作为拍摄对象,记录最亲近的人的生活片段。很多人把它作为私人拍摄项目进行持久拍摄。 很多时候,气息比题材重要,邮票大小的故乡比远方更值得珍惜。对那些善于发现的摄影者,一切都应该是亲爱的:亲爱的大地,亲爱的家;亲爱的命运,亲爱的故事;亲爱的英雄,亲爱的孩子,亲爱的一缕光,亲爱的一棵草...... 法国人蒙田有句话:人类的一切灾难在于人回到家还安静不下来;帕斯卡尔有一句台词:人类不快乐的唯一原因是他不知道如何安静地呆在他的房间里;德波顿告诉我们,在自己居住的城市、小区甚至是自己的卧室也是可以旅行的;梅伊斯特写过《卧室夜游》得到了尼采的激赏:那些人知道如何利用他们日常生活中的平淡无奇,使自己成为沃土...... 我们在探索摄影的本体,从关注心灵来寻找摄影的多种可能性。我们深知:个人的、家庭的生活图像也会构成特殊的历史。 一个摄影师,连自己的孩子都不爱拍、不好好拍,那么,他就是跑到再远的地方,又能拍出什么好照片来呢? 马俊作品(男,40岁,上圈组村民。) 马俊:“要搬迁了,舍不得这群羊。到哪里弄去呀。你看,这羊多好呀,花羊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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