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访谈：“有观点，有立场”

Bruce Weber

　　你最喜欢你拍摄的哪一张照片？

　　一张我爸妈的照片。那是我和他们一起过最后一个假期时我为他们拍的。那张照片可以说是我的得意之作。照片的光很美，我爸妈的造型也摆得很好。其实我觉得照片中我爸看起来像保罗·纽曼年轻时的样子，非常帅气，当然我妈也非常地美，他俩看起来十分深情，就像是一对年长一点的年轻爱侣。我看照片的时候我就会觉得我爸妈是一对年轻的情侣，所以我非常喜欢那张照片。

　　你不仅拍照，出书，还导演电影。你怎样定位自己的工作？

　　我是一个在半路上突然顿悟的人，然后我就开始想我期待的到底是什么。我将我的思想都展现在了我的电影，照片和书里。

　　除了梦想之外，是什么让你坚持走下去？

　　我一直想过一种丰富多彩的生活。我探访过许多我喜欢的画家的工作室。我会做有关于他们的报道或是给他们拍照。有时我会去旅行。最近我去了美国的很多地方，特别是南方，一直南下到莫比亚。我也在新奥尔良呆了很长时间。

　　为什么选择南方？

　　我喜欢南方人。我喜欢在街上偶遇陌生人。我对话语有一种特别的亲近感。我想我创作的最大灵感就来自话语和阅读。今天我竟然是作为一个被访问者，这真是有点不可思议，平常可都是我访问别人。我喜欢坐在你现在的位置上。

　　你见到我的同事后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我想是这样。我能想象到你把今天采访到的故事带回报社或杂志社后，他们就会问你，“你有没有挖到一些猛料？”人们总是期待你做这样的事情。这时你就会想，“天哪，我竟然没有挖到，我要丢掉饭碗了。”这是常有的事情。

　　你会怎样解决这个问题？

　　你得捍卫你的工作—每个人都得如此。你得能在被打倒之后重新站起来。你不能放任自流。我见过许多摄影师全心全意地干着他们的工作，可是到最后他们的作品被改得面目全非，只有名字没有变化。我会按照Dick Avedon说的那样做，出去工作，然后按照我自己的想法拍照。我会拍树，或是拍我碰见的帅哥或美女，即使他们并不是我工作的一部分。我一直在学习。如果哪天我拍的照片不是很好，我也会在晚上睡觉时问自己，“我今天学到什么新的东西了吗？”

　　你如何看待“性”在你作品中的地位？

　　我一直觉得爱情和亲情对我来说很重要。我喜欢有情调的生活。我并不认为我的作品中有太多关于性的东西，更多的是一种渴望。渴望与某人亲近。很多时候人们都会说我的作品太色情或是涉及性的东西太多，但是对我来说那些只是我朋友的照片，他们信任我，我也喜欢他们。我希望流露出自我，以及我对他人的感情。

　　你认为你能将你照片中的亲密感延伸到大众吗？

　　我也拍摄过上百人的场景。我在Abercrombie & Fitch工作时，拍摄现场会有好几组不同的拍摄对象。孩子，父母，裁缝，有头发的人，化了妆的人，还有模特，但我仍会试着让他们看起来很亲密。做这样的拍摄工作的有趣之处就在于饿哦会遇见很多的年轻人，他们自身非常缺乏安全感。他们是第一次接触外面的世界，他们之间好像有某种联系。我拍摄过的很多人或是成为了朋友，或是成为了情侣，甚至步入了婚姻殿堂。

　　你会为一些年轻人演示怎样拍照吗？

　　不会，我倒是希望他们会向我演示。我用镜头记录下他们刚刚开始接触外部世界的神奇时刻，我想我应该了解一下他们在哪上学，他们玩什么乐器，做什么运动，而不是教他们怎样当一个好模特，或是怎样拍照。我认为说话的方式很重要，与人交流不仅仅只是一个主题，一个人，一个朋友或是一位家人那么简单。

　　你的照片往往会包含多重元素，你是怎样做到的？

　　我想这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当我准备拍摄某人时，我会观察他们的身体语言，我会想到我的狗仰在地上挠肚子的场景。我甚至会联想到生活中的欲望。我总是告诉我的助手们（年轻的摄影师们），他们应该过一种强有力的生活，他们应该有自己的想法。

　　你的意思是？

　　走出去看看世界，好好地活着。

　　这就是你不愿将自己置于聚光灯之下的原因吗？这样你就可以无拘无束地生活？

　　人们知道我的名字，但不知道我的长相。我现在会谈论我自己是因为我的工作对我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不然的话我是不会坐在这里的。我可以到处旅行，而且没人会认为我只是个背着相机的怪人。我不喜欢人们对于摄影师这样的看法。但这对我没什么影响，我宁愿让我的作品为我说话。

　　你的一些非常著名的同事们被人们当做电影明星来对待，你怎样看待这一现象？

　　其实我并不是很关心其他的摄影师在做什么。我的确或以欣赏的眼光看看其他摄影师的作品。我喜欢被照片包围，因此我收藏了很多照片。但我不会就对他人拍照或是生活的方式发表看法。

　　你认为什么样的照片才值得你收藏？

　　我收藏了一些Diane Arbus拍摄的非常美的照片，一些Edward Weston拍摄的裸体照，还有许多Larry Clark拍摄的照片。只要我的口袋里有20块钱我就会去买照片。我曾在Sonnabend画廊见过一张George Platt Lynes拍摄的Stravinsky的照片，我非常喜欢，但当时我身无分文。还好Sonnabend太太非常信任我，将照片卖给了我，我最终花了6个月时间才付清了钱。

　　摄影对你来说是一门艺术吗？

　　我从未想过摄影到底是不是艺术。我只是会思考摄影对于我的重要性—它是我的生命力，我的生活来源。我很享受摄影。它让我快乐，让我悲伤，让我做了很多疯狂的事情。正因为如此，我才热爱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