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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眼人

2018-2-26 14:39| 发布者:cpnoz| 查看:758| 评论:0|来自:网络

摘要:没眼人,有说是山里人对盲人的俗称,有说是抗日战争时期,太行山一支盲人特殊情报部队的番号。 太行山纵跨北京、河北、山西、河南、绵延400余公里,山脊中段的左权一带深山里,管盲人不叫盲人,叫没眼人。 没眼人, ...

没眼人,有说是山里人对盲人的俗称,有说是抗日战争时期,太行山一支盲人特殊情报部队的番号。

 

太行山纵跨北京、河北、山西、河南、绵延400余公里,山脊中段的左权一带深山里,管盲人不叫盲人,叫没眼人。

没眼人,有说是山里人对盲人的俗称,有说是抗日战争时期,太行山一支盲人特殊情报部队的番号。

70年前,左权一带走山卖唱、说书卜卦的盲艺人,都是形只影单而行,但每年农历的九月九,会有聚会,类似像现如今的行业年会。因为聚会需要钱粮,所以盲艺人们必须加入一个叫“三皇会”的组织,交一定的银钱,以供“会首”,也称“瞎官”放贷,收回利息支撑会务开支。此会重要在,担着保护盲艺人利益的责任,遇被欺辱,集体讲理,或报复、告状打官司不等;亦有惩戒盲艺人中不法之徒的无上权利。到1941年,中国抗日战争进入最艰困时期,八路军总指挥部迁至太行山的麻田,一个叫张广居的人,就碰上盲艺人的集会,他就大作抗日救亡演讲,还帮助他们解决生活困难,消除根据地干部对他们的不信任,感动到盲艺人当场涕泪满襟,高呼口号。盲艺人后来被八路军组织整编成4个分队,最多的时候有35人,每个队都有会讲当地话的八路装老瞎当队长,在敌占区借唱书算卦,装神弄鬼,送情报、运军火、宣传抗日。拿没眼人的话:甚都干。那个时候,“三皇会”就散了,有了“盲人宣传队”的称呼,后来又有了“没眼人”说道。

仗打完了,没眼人没散,生老病死一茬茬地换,还在山里走,在山里唱,后来的徒弟跟八路也没啥关系,可他们仍保留军队的行军作风,继续八路的生活规范、管理制度,山里人还叫他们没眼人。当然,一定有人问,政府干啥去了?我还是用老屎蛋的回答作答:那年月,山里老乡,哪个都给八路干过事,哪个都为抗日出过力,巴不成人人都给上皇粮?那皇粮堆山了不是?

那走山的盲棍声,穿过岁月,依旧响在太行的沟沟壑壑。所有窜起的不仅仅是战争与和平的传奇,更是点亮渐渐暗去的人性光芒、唤醒本原欢乐的神话。

 

 

 

 

 

 

 

 

 

屎蛋:77岁,没眼人的老队长,主吹笙,兼打鼓。老头胆小,但吹打说唱数他本事大,尤其是词编得好,遇事逢人,信口就来。可这本事在“文化大革命”的时候害他差点丧命。以后只要政府的人让他编歌,他都死不开口。装了一肚子的老歌,那种听了让人痒痒的酸曲儿,到山旮旯里,或跟你熟了,知道你不会告发他,才会唱。老头还有一绝,卜卦,极准。

 

屎蛋的心病就是他的身世,恓惶却明媚,就像他的歌,在我看来生生死死岂是个爱字了得。但没眼人却说,屎蛋的心病让他这一辈子活得不像个人。所谓不像个人,是指屎蛋活了七十多年,就为自己活了二十一年,剩下的五十几年,就为一个女人,那女人还是疯的。

疯女人的故事得先从保爹说起。

太行山人生了男娃,为了好养活,都要找个保爹,相当于城里的干爹。保爹一定要残废的,因为残的人上天不要,命硬,能给娃垫底。而保爹最好姓陈或姓刘,陈寓意“成活”,刘是“留根”,有陈爹或刘爹保着的娃就不会夭折。屎蛋残废又姓陈,所以到我认识他的时候,他的保儿前前后后有23个,是没眼人里最多的。保儿多很实惠,因为保爹不是白认的,有钱。但这钱绝不是白拿的,折命。这要讲到认保爹的一套规矩。男娃生下头十天里,保爹只需用一根麻绳串起三个铜板挂到娃的脖子上,就算锁住了他的命。也是从这天起,娃的病灾都会落到保爹身上,为这,保儿的亲爹会给保爹十块钱。锁命锁到12岁,命生了根,保儿的娘会选一个日子,给保爹再送去十块钱,请他回去取下铜板,叫开锁。开了锁,娃就成人了,保爹的任期也就此结束。如果十二年中,保爹有个三长两短,保儿家是不负责任的,那二十块钱就是生死契约。虽说如此,没眼人还是很愿意做保爹,也嫉羡屎蛋,因为他们的命本来就贱,而真正的实惠还在于,老底子保爹能睡保儿的娘。按说有23个保儿的屎蛋是不缺女人的,可这么些保儿娘,屎蛋只睡过一个,叫二梅。二梅不仅长得标致,还绣一手好花,方圆几里很出挑。屎蛋对她动心思,是二梅死了男人的一场唱。当时头胎的儿子还在二梅肚子里,没眼人没唱完,她就上了吊,幸亏被人发现没死成。在山里,孤儿寡母的日子最不好过,要活就得有人接济。那会儿,屎蛋年轻,虽没眼,却还顶个男人,隔三岔五接济二梅,所以遗腹子落地,二梅让屎蛋做保爹没给钱,给的是绣了一对鸳鸯的肚兜。从小流浪的屎蛋,心暖透了,铺盖卷往二梅炕上一扔,再不走山卖唱,在二梅家的黄泥岭村落了户。这是屎蛋第一次当保爹,穿上肚兜再没脱下。这样的结局是每个没眼人稀罕的,可不到半年,屎蛋又走山了,谁问,他都不答。后来,没眼人路过黄泥岭,才知道屎蛋跟二梅过了不到一个月,那女人就疯了,就是山里人说的那种“月子疯”,开始在家里闹,后来就一丝不挂地满村跑,屎蛋忍了几个月忍不住了,留下身上所有的钱和粮票,打上铺盖走了。屎蛋从此没睡过女人,就抽烟,抽得脸灰黑灰黑的。没眼人从不当屎蛋的面讲这些事,都是偷着告诉我,拍两个片子的那一年里,断断续续讲了很多。在我看来,这支队伍里,活得最像个人的就是屎蛋,他就是个人物,我也认。每每屎蛋的歌起,我就想让地球人都照耀到这个老瞎子歌声中绚烂温情的阳光。

 

 

 

 

 

 

本文节选自《没眼人》(中信出版社,2016年6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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