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在一起的工友和他们的媳妇,总是憧憬着未来的美好,但他们从未想过,随着小铅锌厂的很快被取缔,绿色会重回他们的家园,他们的愿望才会真正的实现。摄于1999年贵州毕节 在我三十多年的摄影生涯中,几乎所有的获奖作品,镜头都是对准那些生活在社会最底层、仿佛被世界遗忘的普通平民、小人物,以及造成他们生活状态的自然与社会环境。 之所以然,是与我的成长经历和我所处的生活环境有关。 一九七九年,刚满16岁的我就走进了工厂,每天穿行在机器、厂房和上下班的人流中。当时中国正处于十年浩劫结束,开始进入改革开放、经济发展的新时期。在工厂的日子里,尽管工资微薄,我仍怀揣着对未来美好的憧憬,省吃俭用地挤出了80元钱,在旧货摊上淘得一台旧海鸥4A相机,从此便迷恋上了摄影。 24岁那年,我用那台老旧的海鸥相机,拍摄了一幅黑白摄影作品——《石板寨》,通过表现贵州古老布依山寨那些层层叠叠、充满着折线、曲线魅力,体现着东方古老民族智慧的石板房,荣幸的获得了第四届中国国际摄影艺术展的铜牌奖。就此,我走上了专业摄影记者的道路。彻底改变了自己的人生轨迹。 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的下海浪潮中,我在商海的搏击,但并没有泯灭我心底对摄影的热爱。我的家乡贵州,环境优美,资源丰富,却经济发展滞后,成为经济学家关注的“富饶的贫困”。在发展经济过程中,基层民众饮鸩止渴的生产对环境的破坏,使我对摄影的主体有了更深层次的思考:摆脱贫困不应该以牺牲环境为代价。加上我诞生和成长在社会的最底层,体验过生活的艰辛,因此,我镜头开始更多地对准了那些生活在社会最底层,依然保持着“真、善、美”的普通人们,致力于表现他们的善良人性与生活状态,还有他们的生存环境。 土法铅锌厂的孩子,往往会自觉协助父母,背负起重担。摄于1998年贵州毕节 在社会急剧发展的过程中,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普通人,他们的生活与命运,往往折射着时代的巨大变迁和社会的巨大变化。这些普通人的存在与未来,关系到社会的和谐稳定以及民族未来的发展。如果他们的存在和生活状况,社会主流看不到、听不见,就会出现大问题。展示他们的存在和生活状况,能更好地唤醒人们的良知、悲悯、警醒与思考,而人们的良知、悲悯、警醒与思考,往往会成为推动社会和谐进步、快速发展的强大助力! 生活的本身就是艺术。优秀的纪实摄影作品,需要忠实地记录和反映一个民族的生存方式。而这样的摄影作品,往往能对社会的健康发展起到积极的促进和推动作用。 然而,拍摄记录社会最底层人们生活状态的摄影作品,不同的角度和视野,会使拍摄出来的作品产生天壤之别。能有效服务于社会、推动社会发展的纪实摄影作品,必须摄影者带着深厚的人文关怀,以及怀着推进社会发展的强烈使命感和责任感才能成就。因为,在普通平凡里,往往潜藏着伟大。要让作品能真正撞击人们的心灵,唤醒人们的良知、悲悯、警醒与思考,关键在于,你带着怎样的感情,怎样的眼光,去发现,去感悟,去取舍。如果仅仅带着猎奇的眼光,或是带着偏见,你所拍下的镜头和真实的状况往往会失之千里。唯有扎根于社会最底层人们中间,本着爱心去观察,去感受,去发现,你才能让作品拍出真正的灵魂。如我于2013年,漂洋过海,闯入马来西亚群岛的边缘地带——仙本那拍摄的一组图片。镜头全是记录了生活在海上的人们,那些美丽而又苦难的灵魂,在美得令人窒息的海景风光中那些被世界遗忘、没有未来人们,漂泊者的无助,裸露孩子们期盼的眼神,触动了评委们心底沉重的流年。这组照片使我获得2014年摄影“金路奖”和“台北摄影节最佳纪实奖”的获奖作品——《极端美丽下的极端贫穷》。 在上个世纪末和本世纪初,我常深入到通常不被人们关注的社会底层,在偏僻贫困的乡村,在危机四伏的小煤窑,在污染严重的土法炼铅锌厂,用身心感受着拍摄对象在他们生活状态下的所思所想,用镜头记录他们的日常成为我的创作目标,有时一去,就是数月。 在本次选送的作品中,有从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我在贵阳近郊拍摄,反映私人小煤窑矿工生活状态的组照《矿·野》,有在贵州毕节大山深处拍摄、反映山村土法炼铅锌厂工友生活情态的组照《雾·障》,亦或是山区留守儿童、乡村教师,大山父子,那一组组记录着落后生产力和生存环境矛盾与社会经济急剧发展的强烈需求,形成了巨大冲突和反差的照片,那些底层生活的真实场景和人物影像,往往会使观者心里震颤,泪流满面,引起深层次的思考和感悟。在不同的时期,捕捉到他们最为真实的生活状态和内心世界最为真实的自然流露,而正是这些真实的生活状态和内心世界的自然流露,折射出了他们的坚韧、善良,以及他们渴望被尊重和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与向往。这一切通过镜头表现出来,于是,这些画面,具有了震撼人心的力量。其中,《矿·野》荣获了2015第六届大理国际影会全场最高奖项“金翅鸟摄影大奖主席奖”,30幅作品被国内外摄影作品收藏家收藏。 我本次选送的这些作品,曾于本世纪初公开展出,引发了极大反响,对推动自然生态环境的保护和农村经济的良性发展起到了积极作用。随着新世纪中国社会的不断进步和国家扶贫工作的深入,我曾关注过的山民们的生活状态与生存环境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小煤窑,土法铅锌厂已消失了踪影,青山绿水已回到了山民们的家园。青山绿水就是金山银山的观念已深入人心,高科技、大数据、智能化、农旅一体化、绿色生态食品已成为贵州经济发展的主流,贵州成为首批国家生态文明试验区。因此,我的这些纪实作品,已具有了不可替代的文献价值,它不仅丈量出贵州不同寻常的发展之路,也见证了中国走向现代化绿色崛起的坎坷历程。 纵观我的摄影作品,大多采用黑白的基调。这是因为,我始终认为黑白的基调犹如太极图一样,蕴含着朴素深刻的哲理,丰富的想象,不仅有利于表现我的关注与思考,也有助于人们透过黑白表象,直接关注到事物的本质。尤其是彩色作品大行其道的今天,这些黑白基调的纪实照片,往往更能引发社会公众沉下心来,专注作品表现的内涵所在,从而更好地进入到作品的灵魂,这是黑白照片永恒的艺术魅力! 最后,借用著名的爱国诗人艾青的一句名言,来表达推动我拍摄这些纪实摄影作品的洪荒之力:“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的深沉……”。 正是这种深爱,才能使纪实摄影作品具有震撼人心的力量! 简陋的土法铅锌矿厂曾经成为上世纪末,局部地区追求经济发展的畸形产物。摄于1989年贵州毕节 浓浓的毒烟,污染着天空。摄于1989年贵州毕节 堆积如山的废弃模子,取代了绿色家园。摄于1990年贵州毕节 简陋的工具加工着粗糙的模子。摄于1990年贵州毕节 烧好的粗铅锌出炉了,小伙子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摄于1989年贵州毕节 长期的烧窑,使这位工友的脊背过早弯曲。摄于1992年贵州毕节 烧烤土豆往往就是工友们一顿午餐。摄于1995年贵州毕节 赶不上用餐,吃个剩余的土豆也能将就。摄于1995年贵州毕节 喝水从来不用杯子。摄于1995年贵州毕节 抽烟,几乎成为休息时的唯一享受。摄于1995年贵州毕节 劳累后总是默默眺望。摄于1997年贵州毕节 有女人一起做工时,男人脸上总是泛起爱意。摄于1997年贵州毕节 等待出窑时, 工友们也会自寻欢乐。摄于1997年贵州毕节 女人们拣矿石总是相约着出动。摄于1990年贵州毕节奏 飘飞的雪花也阻挡不住她们的步伐。摄于1999年贵州毕节 女人拣矿时,孩子总是这样跟随在父亲身旁。摄于年1999贵州毕节 土法铅锌厂里出生的孩子,往往因铅过多而成为畸形。摄于1990年贵州毕 孩子们的脸上,却总是带着天真的笑容。摄于1999年贵州毕节 林坚,1962年生于成都,现居贵阳,摄影创始于1984年,1987年加入中国摄影家协会,1989-2000年当选贵州省青年摄影家协会副主席兼秘书长,2000-2010年当选为贵州省青年摄影家协会主席,1989-2010年当选为贵州省青年联合会第五、六、七、八届常委。从影32年期间,组织并策划了10余次全国大型摄影活动和赛事,并于国内外各媒体、影展发表了近300幅个人摄影作品。任贵州省摄影家协会第五、第六届副主席,贵州省/四川省青年摄影家协会名誉主席。曾多次第一时间赶赴地震重灾区(其中以四川汶川、雅安地震重灾区,云南鲁甸地震重灾区)进行实地拍摄,多次深入灾区现场拍摄第一手影像资料,为各地新闻媒体及相关部门留下了珍贵的影像。2014年10月发起成立贵州省企业家摄影协会,现任执行主席,为贵州摄影界注入了新的血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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