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多年我才悟出这样一个道理:为什么人对某处的风景、山水等自然景观是如此地钟情,怀念与着迷;同样的景象对另一个人来讲似乎又不以为然?其实,对美景的鉴别除人们有一个基本的审美感观外,人的主观感情的注入是相当重要的,所谓景随心移是矣。 外出旅游,度假无非是对大自然美的汲取,其质量的好坏,对所到之处的评价与印象,完全是心境的融会。心情好,哪怕是一处极为普普通通,平淡无奇的地方,即使一块石头,一泓清泉,一架小桥,一条小路,一座小木屋都会引起心的共鸣,使人久久不能遗忘。结伴而行的人亦是十分重要的因素,志同道合,趣味相投的同行,使人心旷神怡,对此时此刻的景象产生强烈的爱慕之情,化平庸为神奇,化简单为复杂,大有爱屋及乌之感。并将此时此景作为自我审美的基础,其巨大的吸引力能使人一辈子都以此为参照去追求和向往,成为鉴别美景的标准。 记得小时侯,十分高兴的事是在夏天的傍昏时,父母领着我们兄弟姐妹,在晚饭后到郊外去散步。虽不是常有的事,但只要父母心情好加上天气晴朗,准会如愿。 沿铺着被纤夫的脚板磨得光溜瓦亮的乡间小道,一家人有说有笑地走一大圈,这时是我最开心的时候。小道在杭州城武林门外的古运河边,一旁是散发着浓浓水藻气息的京杭大运河,一边是绿油油的稻田。运河里木舟穿梭,激起的浪头不停的扑打着河岸,巨石垒起的河堤上粘满密密麻麻的螺蛳,想去摸几颗,浪花飞溅而上洒了我一脸,能感受到被烈日晒了一天的河水还是温温的,流到嘴里甜丝丝的。白色的帆灰色的帆在落日的余辉中已变得影影绰绰,一队纤夫的身影,带着“哼哟”声渐渐远去。只有那好动的昌条鱼随着波浪,时而穿出水面,时而隐入水底,让人感觉大运河的水是那样地清澈 。稻田里有那么多稀里古怪的虫子吱吱哇哇地鸣叫着。一声“咕---呱”叫声,妈妈说那是蛇吃青蛙发出的声音,吓得我们不敢往草丛里走。最可恶的是在田埂上踏上一堆大便,气得我直跺脚,爸爸教我如何在草上蹭干净,幸灾乐祸的哥哥姐姐跳着跑着笑着:“嘣,踩中地雷了!” 杭州的仲夏,热得人心焦,入夜时分一丝风也没有,在大运河边才感到点凉爽。妈妈手上的那把芭蕉叶大扇子,不停地在腿上扑打,既扇凉又驱赶着蚊虫,在宁静了的夜晚,“啪啪”地响个清脆…… 如今似乎一闭上眼睛就会浮现当时的情景,听到那扇子的拍打声。那条弯弯曲曲的河堤小道,成了我梦魂萦绕的仙境,总觉得是那么地神秘,那么地令人向往,这里浇铸着我童提的无限欢乐。 记得也是一个夏日的黄昏,妈妈领着我去看望住在学校里的哥哥。舍不得化钱坐车的妈妈,也不知道带我走了多少路。那时我才六岁,穿着的背带裤和小衬衫都湿透了,妈妈背我走了一段路,又要我自己走,说是锻炼锻炼。不管多累和妈妈单独在一起,我象小鸟一样地欢乐。 漫天的晚霞把地都染红了,妈妈指着天空告诉我:明天亦是一个大晴天,古话说“傍晚火云烧,明天晒得猫叫”。走啊走,走进一条古巷中,长长的巷一眼望不到尽头。几乎没有人影,走过几位着黑袍白帽嬷嬷,妈妈还说嬷嬷专门领不听话的孩子,吓得我直往妈妈身上靠。等嬷嬷擦肩而过,才松了一口气。巷的两旁尽是石块砌成的墙,爬满了墨绿色的藤,妈妈说这是何首乌的藤。 突然,妈妈躲到一块伸出路边的石碑后面,只管数着地上石板块的我,抬头发现不见了妈妈,空荡荡的巷里紧张得差点哭出声来,当妈妈从石碑后出来,我扑到她的怀里,紧紧地抱着生怕再丢失一样。 那静静的冷巷,石板幽径,古墙老藤,几十年了,一直如同一曲似有非有的天籁之声伴随着我。每当我遇见长巷,便会想起红霞与母亲。虽然,当年那条我根本不知其名的巷弄早已不复存在,但在我的记忆中那样话脱脱地美,那样令人留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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