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不得有多少日子了,我的城着实地被浓厚的云雾包裹着,天昏地暗。老天爷似乎在与谁赌气,雨没完没了地下着,四周一片灰蒙蒙的,潮湿搅拌在阴冷之中,铅一样云翻滚在头顶,伸手可及。雨水顺着山墙不停地淌,那股潮湿透过厚厚的墙体将屋子里灌满了刺鼻的霉气。晾晒在屋檐下那两竹竿的衣物,都一个多星期了,摸上去依然冷湿冷湿的。 房顶扛不住长时间细雨的侵蚀,书房的天花板开始漏水了,发现时那一大滩水已经将地板泡胀而变了型,找来塑料桶接漏,水滴带着节奏吧嗒吧嗒地在桶中发响,催人昏昏欲睡。 医院里多了许许多多求诊的病人,人的心情在压抑中变得有些烦躁不安,这个让人诅咒的黄梅雨。 什么事也懒得做,坐在电脑前傻傻地,大脑如同天上的彤云一样滞凝而沉重,倒是那吧嗒吧嗒的滴水声唤起童年在老家的忆念。 几乎所有的南方人都要在令人窒息的“黄梅天”中学会忍受,在似乎没有底线的雨丝与雾霭中学会陶醉,在闷潮的胶鞋和离不开的伞下寻找一种江南独特的乐趣,在漫长的没有骄阳,没有蓝天的阴冷中摆放自我。 杭州的老同学应祖培的家是一座两层楼的砖木结构的屋子,小时候我每天都会到哪里玩,是那古色古香的的幽静吸引着我。山墙与小楼合围处有一个不大的天井,粗犷的石条托起几盆柔弱的兰花和月季,墙角下有一口巨大的“荷花缸”,屋檐下的雨漏管直通到缸口,缸里的水总是满满的,几条长尾红田鱼悠然自得地生活在缸中。大人们不让我们玩缸里的水,说是消防救火用的。 每年的雨季这缸在我感觉中就变成了一架八音盒,雨急时冲进缸里的雨水如同奔驰的骏马,呼啸呐喊;阴雨绵绵时,从屋顶滴落的雨珠敲击着水面和木质的雨棚,此起彼落节奏有致,清脆悦耳。在雨天懒得出去,依偎在窗口望着荷花缸中波纹散开又合拢,倾听佩玉轻叩似的雨滴声,朦朦胧胧中遐思万千。这是我记忆中的童年最易追溯的时光。 而今,黄梅雨给我带来更多的是一种无名的烦躁,一种空荡荡之感,一种挥之不去的抑郁。 天气常常影响人的情绪,而这种影响常常波及不到两种人,一个是孩童,一个是麻木不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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