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挑起战后前卫摄影大梁的是那些在战前就已经加入新兴摄影及前卫摄影运动的摄影家与评论家。而战后登场的年青一代也参与进来。大辻清司(1923年-2002年)就是这批年轻摄影家中的一员。 
大辻清司是一位深受战前新兴摄影与前卫摄影影响的摄影家。从中学时期开始,他就是《摄影时代》的热心读者,这本《摄影时代》杂志正是新兴摄影与前卫摄影的据点,因此他非常喜欢国内外的摄影以及泷口修造的摄影论。之后,他在武藏野美术大学专修摄影,上过山胁严的造型基础演习这门课程(不过,因为服兵役这门课只开设了很短一段时间),而山胁严则有过在德国包豪斯学习的经验。战后,大辻清司很快就开始从事摄影的工作,昭和二十二年(1947年)他在临时棚屋式的店铺里开设了自己的摄影工作室。当时,美术家斋藤义重曾经在这个工作室里寄居。 
昭和二十三年(1948年),“美术文化协会”举办公募展,大辻清司的作品入选了这个展览。当时他报名参加的摄影作品是《凄惨的物体》,这是一幅抽象照片,拍摄的是他自己做的一个装置,他表示,“这是第一张我真正想要表现点东西的照片”(1)。第二年的“第九回美术文化展”中,《凄惨的物体》这幅作品与本庄光郎、后藤敬二郎等人的作品一起展出,而这些人都是战前前卫摄影的主要摄影家。大辻清司以美术文化协会会员的身份,与前卫美术家及美术评论家进行交流。 
考察大辻清司在1950年代所从事的活动,就会发现与泷口修造相遇这件事情对他意义重大。昭和二十七年(1952年),大辻清司在由泷口修造负责选择艺术家的竹见屋画廊举办二人展。昭和二十九年(1954年),也是在泷口修造的建议下,他成为了前卫艺术组织“实验工房”(北代省三、山口胜弘、武满彻等人)的成员。同年,他又加入“图像集团”(石元泰博、樋口忠雄、杵岛隆等人)。而泷口修造与阿部展也则是“图像集团”的顾问。 
大辻清司真正的摄影表现就是始于《凄惨的物体》,从他后来的摄影创作来看,这是有象征意义的。正如常常被人指摘的那样,大辻清司的照片之中有种对“物体”(东西)的独特感觉。这种感觉也可以说是一种对装置的嗜好。譬如大辻清司那幅广为人知的人体照片《装置》(1950年),是由阿部展也表演完成的作品,如题所示,这就是一幅以装置手法表现女性裸体的超现实主义照片。此后,大辻清司将这种对物体的执着贯彻始终,这一点,在他那些若无其事的日常抓拍照片中也得到了体现。 
在《眼之思想》文章中,大辻清司承认现代摄影在直接摄影上的趋势正在增强,在此前提下,他写道:“简单来说的话,摄影本来就是超现实主义的”。按照大辻清司的说法,现代那些优秀的直接摄影作品与超现实主义有着同样的效果,就算没有特别意识到,超现实主义的精神也已经被完全吸收了。他认为直接摄影就是超现实主义摄影,在这里,可以非常明显地看出他是受战前泷口修造发展起来的超现实主义摄影论的影响。 
而大辻清司后来之所以会与前卫摄影划清界限,是因为他认为前卫摄影只剩下了风格而失去了精神。不过,他也写道,“并不认为未来的前卫概念也一起失去了”。据他所言,“有一部分人,他们始终对固定观念或既定观念抱有疑问、追求对事物的新见解,并不断地打破旧观念建立新的观念”,不论是在任何一个时代,都是这样的人在决定社会发展方向、让社会发生改变。所谓前卫,“就是这样的人的基本精神,就是实践代表人物所做的行为”。就算前卫这个名称消失了,它的精神与行为也会继续留存。 
大辻清司所重视的并不是前卫摄影的风格而是前卫的精神。也就是说,即便前卫摄影的风格成为了过去,但为了让固定化了的世界拥有活力,前卫的精神始终是需要的,这对摄影表现而言,是一个普遍性的问题。他是一位终身拥有前卫精神的摄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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