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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天上人间》之解读的几点说明

2006-4-6 15:46| 发布者: | 查看: 1161| 评论: 0|原作者: 藏策


 

    写解读《天上人间》这篇小文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会有很多人产生误解。这不奇怪,因为大家已经熟悉了那种印象式的评说,对于文本分析已经感到很陌生了,更何况是解构主义式的文本分析呢。有人将批评分成了几类,其中就有专栏批评与学术批评之分。第一类批评就是大家所熟悉的那种批评,比如报纸副刊上关于某部电影、电视剧的评论,以及现在摄影界里流行着的绝大多数的批评,都属于这种批评。第二类的批评与第一类不同,它本身既是批评,更是学术研究,要有一整套的理论体系作为支撑。比如,我分析《天上人间》的方法,就是借鉴了当年德•曼和德里达分析卢梭《忏悔录》时(高辛勇先生亦曾分析过《聊斋志异•画皮》)的那种解构主义的方法。当然,我也进行了较大的改动和发挥,以适应摄影文本的具体情况。我所使用的这种方法,用于摄影批评的理论依据,我已经在《摄影•批评•文化研究》里说得很清楚了,这里就不多讲了。总之,我以为这种方法在批评的深度和力度上,都有着很大的优势,是无可替代的。另外,就目前中国摄影的症结(过分意识形态化、超隐喻化)而言,也是非常适当的。
    那么这种方法是不是太“西方”了呢?也许是的,但又不尽然。虽然在中国的传统批评中,并没有什么解构主义流派,但这并不就意味着中国的传统文化中,对语言问题没有某种直觉的洞察。比如,荀子说:“……名无固实,约之以命。约定俗成,谓之实。”就已经意识到了语言不一定来自或代表现实。再如,道家学说反对语言背后的权力架构,这与解构主义的某些观点,也不是没有相同之处的。如果我们读一读金圣叹、张竹坡、脂砚斋等人的批注,就不难发现他们对文本性、修辞性的洞察以及对于种种“反话”(讽喻)已经有了某种自觉的意识。只不过中国的传统批评多是零散的,更没有建立某种理论体系的想法。所以,引入西方理论有时非但不会对传统理论造成破坏,反而能使其以往被遮蔽的洞见更为清晰地凸显出来。有关“中西诗学”的研究,已经充分地证明了这一点。
    另外,当所谓的西方理论,在另一语言(比如中文)中被言说的时候,实际上是经过了一次“重写”(Re-writing)过程的,其话语以及语境都已经发生了变化,已经不再是所谓绝对“西方”的了。实际上,当今世界上早已不再有绝对“西方”或“东方”的东西了。


    图象与文本的关系,我已经说过很多,这里不想多说了,只想再强调一点,图象是不能脱离语义而存在的。图象一旦脱离了语义,就很难再说是一个符号的系统了,是没有意义的。谁也不会去拍一张什么都不是的照片,比如,白版。而一旦你拍了点什么,就一定会与语义相联系,比如拍的是“人”,是“动物”等。只要你知道图片上照的是什么或不是什么,此时语义就已经在发生作用了。
    作为符号的图象,其能指所对应的所指,远比文字能指所对应的所指为多,所以大多数的图片都需要有一个文字的标题,来“锚固”其“意义”。这样,由文字组成的文本的“意义”,与图象文本的“语义”之间,就又有了多种的“互文”关系。而我认为这些关系归纳起来,仍不外乎隐喻、换喻、提喻与讽喻四种。所以,要分析图象文本的深层意义,不分析这其中的种种修辞关系是不行的。这也就是我为什么总在“天上”和“人间”的意义上做文章的原因。当然,我也考虑过建构一种从照片到照片,只分析图象符号形式的“摄影诗学”的可能性,比如,就像分析文本的叙事话语类型一样,也将图象的各种形式——如V型、S型、H型等构图,与影调或色彩通盘考虑并加以分类研究等。但我不相信这会是一个行之有效的方法。当年结构主义诗学的研究并没能取得预想的成功,那么今天如果再搞结构主义摄影诗学的话,也注定不会获得更大的进展。 [FS:PAGE]

    我认为,那种对照片的构图、光线、影调等等技术处理所做的具体分析,既不属于内容分析(阐释学式的),也不属于形式分析,只能算作是摄影技术的经验谈,就像我们现在的文科教材中所谓的分析“艺术特色”一样。这种摄影技术经验谈,对初学者或许还是有用的,但那属于摄影教育的范畴。而对于中国的摄影家和准摄影家们而言,技术、技巧的具体分析,根本就算不上是什么摄影理论。
    我认为,就如中国的摄影家拍不出好片子,并不是因为器材不好一样,也同样地不是因为技术、技巧不高,而是因为无法从主流意识形态叙事的藩篱中解脱出来。用大家熟悉的话说就是思想陈旧、僵化、依附,缺少独立的思考和特立独行的品格。这在摄影文本上的具体表现就是“超隐喻”的修辞方式。
    那么如何才能有效地改变这种现状呢?有人提倡读书,有人主张学美学。总之,是装备大脑。我却认为这远没有那么简单。比如,丰宗立先生读了我的文章,很是支持我的观点。但他却是以他原有的话语方式(用大家熟悉的话说,就算是知识结构吧)来理解我的文章的,其结果是错上加错。那么,大家如果不先对自己固有的话语方式(如超隐喻式的)有一个分析的话,那么读了书也未必就不会是错上加错,未必不会是刚抛弃了一种旧的超隐喻,却又换上了一套新的超隐喻。所以,我在分析《天上人间》的时候,特别地注重“解构”。只有大家懂得如何消解超隐喻了,头脑才能真的“武装”起来,读书也才能读得通。

    作为理论研究,我以为该做的事我都已经做了,而且我以为已经做到了最好。首先,我指出了局限中国摄影发展的深层的症结所在——为主流意识形态叙事所囿;继而,我又找出了这种叙事的修辞特征——超隐喻。其实,一个聪明的摄影人读到此处,就应该可以由此悟出一套属于他自己的,个性化的,新的影像话语方式(也可以说就是拍摄方法,但绝不仅是技巧)了。不过,有如此悟性的人毕竟不多,所以我又以解构的方式,具体地分析了《天上人间》的文本,指出了其隐藏在意识形态话语背后的“断裂”之处。考虑到这种分析方法对于大多数影友来说,毕竟还比较陌生,于是又写下现在正写着的这篇文章来加以解释……我所能做的,大概也只能是这些了。如果哪位朋友仍然不能明白我的意思的话,那么不懂就不懂吧,以后不再看我的文章就是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最后声明一下,如果你是个一门心思要获奖,要摘金夺银的影友,请千万别在我这些理论上耽误工夫。我说的这些不仅不能帮你获奖,甚至有可能害得你得不着奖。另外,想学些摄影技巧的影友,也请别读我的文章。我这里不是讲技巧的,你看了一定会失望,就如有人指责我不谈照片本身(光影、色调、构图等)一样。再有,那些只是想借摄影消磨一下时光的影友,也没有必要在这方面多费脑筋。摄影界多有把批评当作“药”来进行隐喻的习惯,所以,我也不得不把诸如“孕妇慎用”之类的“禁忌”开列在这里。

    我所期待着的“理想读者”,我所呼唤着的“知识分子摄影群体”,在中国的摄影界里,或许还是有的吧,或者迟早总会出现吧?如果这只是我的一种幻想,那么就不仅是我个人的悲哀,也更是中国摄影界的悲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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