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战地摄影师波特格林

波特格林摄影作品

　　在波特-格林50多年的摄影生涯中，拍过肯尼迪，拍过西奈战争、美国对黎巴嫩海事侵略等，但最让他引以为傲的，是为卡斯特罗拍照。1959年，卡斯特罗发动古巴起义，进驻哈瓦那。跟随卡斯特罗进驻哈瓦那游行全过程的西方摄影记者只有三人，波特-格林就是其中之一。

　　现年82岁的美国摄影师波特-格林(Burt Glinn)，在校期间做过哈佛大学校报《深红》的编辑，毕业以后在《生活》杂志做摄影助理，接着在玛格南图片社工作，还担任美国媒体摄影师协会会长。回顾一生，波特-格林总结道：“这辈子很精彩！”

　　从事摄影五十多年来，波特-格林的足迹遍布世界—从奢华的英国高级茶会到荒芜的耶路撒冷废墟，从剽悍的卡斯特罗到儒雅的肯尼迪，凭借高度的新闻敏感，他用镜头捕捉重大社会政治事件。现在，格林的照片仍然不间断地在世界各国展出，他还计划编一本书，记录自己的过往。

　　老年人总是容易回忆起过去的辉煌，在接受本报的邮件专访时，波特-格林如同讲述一件刚刚发生的事情一样，回忆起他和古巴领袖卡斯特罗之间的故事。

　　（B＝《外滩画报》G＝ Burt Glinn）

　　B：1959年，你赶到哈瓦那的过程就像电影中的情节一样，当时的具体情况怎样？

　　G：当时我正在纽约参加新年派对，派对主人接到几个《纽约时报》记者的电话，说他们要迟到，因为有大新闻发生，巴蒂斯塔要逃离古巴。当时从纽约至迈阿密的航班，还有几个小时就要起飞。我当时只有32岁，年少气盛，野心勃勃，而且我一直对卡斯特罗起义非常感兴趣，所以事不宜迟，我向在场所有的朋友借了钱，回家换了衣服(总不能穿着燕尾服去拍武装起义吧)，就打车去机场。直觉告诉我，哈瓦那会成为起义风暴的中心。作为记者，我非常希望能亲眼目睹这一切。

　　B：从迈阿密转机到哈瓦那，你是怎么办到的？

　　G：我到迈阿密时是凌晨3点，机场空荡荡的。怎么办？我看见一个手推车上贴着飞往哈瓦那的私人飞机的电话，就拨了那个电话。飞机驾驶员半夜被吵醒，很不高兴。我告诉他，很快各大电视新闻媒体都会蜂拥而至，要坐他的飞机，付他更多的机票钱。不过这位飞机驾驶员很讲义气，说他载客奉行“先来后到”的原则，于是我成了他第一班飞机的第一个客人。他把我载到哈瓦那一个空机场。我实在欠他很大的人情。前晚10点，我还在纽约开派对，但第二天的早上7点，我已经站在哈瓦那的大街上，等着坐顺风车进城。

　　B：你刚到哈瓦那的时候，是不是没人帮忙、毫无头绪？

　　G：我刚到哈瓦那的时候，没有任何接线人。我在政府办公楼对面的一个酒店住下。街上到处都是人，他们自称是卡斯特罗的支持者，把以前藏起来的武器拿了出来，随时准备战斗。但他们根本不知道要打谁，子弹在大街上乱飞。

　　B：你是如何接近卡斯特罗的？

　　G：当所有事情同时发生时，你根本没办法静下来思考，全靠直觉。我看到很多巴蒂斯塔秘密警察被围捕，押到警察局。我来到警察局，但警察局的戒备森严，我和警察局的负责人聊了起来。就在那时，我才意识到，要找到大新闻，必须跟着卡斯特罗！但卡斯特罗在哪？这时我碰上老朋友JerryHannifin，《时代》杂志驻拉丁美洲记者。我们打听到，卡斯特罗正在凯旋回归哈瓦那的路上。于是第三天早上，我和杰瑞搭了《时代》杂志的顺风车，来到圣塔克拉克。我明显感到有什么事情在发生—一个自发的无组织游行队伍随着卡斯特罗在大街上行进。卡斯特罗坐在一辆老式轿车里，跟在一辆缴来的坦克后面。之后，我们一直跟着卡斯特罗，他到哪，我们就到哪。但这非常困难，因为没有人知道他要去哪，什么时候会在哪里停下来，所以我们只能一直跟着他走，跟了好几天。每天，我留意他的一举一动。只要游行队伍一停，我就能自由穿越人群，接近他拍照。卡斯特罗一路上在各个村庄进行演讲，几天后，他到达了哈瓦那，全城进入狂欢，人们在大街上欢呼雀跃、载歌载舞。 [FS:PAGE]

　　B：你拍卡斯特罗的出发点是什么？

　　G：第一次见卡斯特罗，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他的热情。接近他拍照实在太容易了，因为当时还没有成立正式政府，领导人没有正式保镖，更没有装腔作势的官员挡着。在拍他之前，我尽量不对他形成先见，就随着对事情的观察来形成对他的看法。我希望我的照片能让人们有亲临其境的感觉，看得到、闻得到、感觉到革命。

　　B：你和家人曾到卡斯特罗的家拜访了3个小时，你们都谈了些什么呢？他怎么看待你的照片？

　　G：那是古巴起义后43年，我在哈瓦那举办了影展，展出当时的照片。卡斯特罗没有出席影展，但他邀请我们一家三口到他家做客。三小时的见面并非采访，更像老朋友的聚会。卡斯特罗说他喜欢我的照片，因为我拍摄的起义是愉快的起义。

　　B：卡斯特罗还请你的儿子喝朗姆酒？

　　G：是的，这不但让我19岁的儿子Sam引以为豪，还表明我在卡斯特罗心目中的地位，证明我能培养出一个出色的儿子，值得他这样的伟人请喝酒。

　　B：你认为是什么让卡斯特罗那么吸引人？人们对他那么狂热？

　　G：起义的时候，卡斯特罗能获得那么多人的支持是因为他在与一个万恶的独裁者抗争。现在，他仍然有很多支持者，是因为人们记得他曾经推翻了巴蒂斯塔；而对那些已经头脑降温的人来说，他还拥有目前政府的全部武装力量。

　　B：你跟卡斯特罗的支持者有联系吗？如何评价他？

　　G：我一直和很多卡斯特罗支持者保持联系，时至今日，他们还是那么支持他，因为在古巴人的眼里，他象征着正义，反抗巴蒂斯塔的独裁和外国对古巴经济的控制。我不会报道伊拉克战争

　　B：如果你的健康状况允许，你会怎样报道伊拉克战争？你觉得如今的战地摄影，和当时的有什么不同？

　　G：我应该不会去报道伊拉克战争，这跟哈瓦那完全是两码事，伊拉克要危险一千倍。没有美军的保护，你根本什么消息都得不到，这让我很难接受，因为我坚信我们根本就不应该挑起这场战争。我很同情那些美国士兵，为了完成上级布置的不正确的任务，为了一个没有周详计划的军事活动而拼命。

　　B：你经历过那么多战争，如何看待战争？

　　G：我看过太多战争了，二战(当时参军)、西奈战争、黎巴嫩暴动、越南战争、以色列多次事变。只有在二战的时候我才觉得这是应该打的仗。我一直觉得，战争都是领导们导致的。他们不用上战场，却要把必须上战场的士兵们的生命当色子般玩弄。

　　B：你一直是美国媒体摄影师协会会长，作为会长，你认为摄影对社会的影响力体现在哪里？

　　G：我一直认为，摄影艺术保存了我们这个时代的视觉历史。它能附属我们文化、时代的复杂性，揭露我们的优点和弱项。所以作为摄影师，我们必须尽可能地保持诚实、忠于事实。

　　B：你目前都在做什么？

　　G：很不幸我已经81岁啦，老了，没办法再扛着大相机到处跑报道革命了。现在我全部时间都用于整理过去50年的摄影资料，看看有没有一些在初次编辑时就漏掉的好照片。美国战地摄影师波特?格林专访古巴起义那天，他在卡斯特罗身边在波特?格林50多年的摄影生涯中，拍过肯尼迪，拍过西奈战争、美国对黎巴嫩海事侵略等，但最让他引以为傲的，是为卡斯特罗拍照。1959年，卡斯特罗发动古巴起义，进驻哈瓦那。跟随卡斯特罗进驻哈瓦那游行全过程的西方摄影记者只有三人，波特?格林就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