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问：希望了解一些超出常规的组图的挑选和排列方面的知识。我的“字谜式组图”的想法可否批评？http://fanhaizhong.blshe.com/post/1690/187296 答：编辑组图的前提是作者为了向读者传递自己“文本”的意向，所以他首先应该考虑到读者能否对你的“别出心裁”正常地理解。报道摄影（或图片故事）基本的手法有两种：1，历时性的——以时间的进程同步推进你的视觉故事，有极强的时间逻辑性，往往表现单线索的故事；2，共时性的——在一个时间单位范围内跨区域地交代此时的事物状态，同时多点地呈现。此时段单元是相对的，不是绝对的。因为任何人都不会在同一时间在两个地方，往往表现一个多线索的大事实状态。“字谜式组图”的说法严格说不成立，是作者和编者自己主观的说法，读者不会这样理解。在现代快节奏阅读时代，人们不会在通过阅读获取信息的同时愿意参与阅读游戏，除非他本人有足够的兴趣和时间将阅读看作一种游戏。我看成文君先生的《夜路》初始的意向只是想呈现自己的旅途，他的回答是随机的幽默，而不是“蓄谋”的想法。没有和他沟通，只是我的看法。 问：对于古迹的摄影，比如胡同、庙宇……和普通的风景摄影有什么不同？ 答：在大“风景摄影”概念下，你所列举的内容它们之间没什么不同，都属于一般人认为的风景摄影。不过风景摄影确实存在人文风景摄影和自然风景摄影两大主要类别。前者主要是指带有人文景观的摄影，后者则是纯粹的自然风景。前者因为有人类活动的踪迹，所以后来又出现一些更为细微的分支，比如人造景观摄影、人工风景等，叫法不同，实际一样，就是开始拍摄人和自然之间的关系，但场面和图示风格和风景摄影一样。至于胡同摄影和庙宇摄影，如果不是大场面的图式风格，着眼于具体的建筑和生活场景，那么一个应该归类在建筑摄影，一个归到人文记录摄影。 问：有三个问题： 1、现今的新闻摄影记者必须具备怎样的新闻素质，是否会拍照片就可以当新闻记者了？ 2、现在报社内部怎样解决老总、图片总监、摄影记者这三者之间的观念异同问题？如果最终对同一事件不能形成统一认识，记者可否按照自己的观点进行采访和发稿？ 3、现在的高校中普遍都在开设摄影专业的教育，现在的专业教材及师资力量是否已经跟上这种要求？ 答： 1，优秀的新闻记者本身起码需要具有社会学家的意识，能够从纷乱的社会现象中看到社会发展和矛盾的事实看点。再有就是勤奋和勇敢。其次才是对摄影技术的熟悉掌握。最后这一点因为设备的傻瓜化和拍照的普及性，已经越来越不是“必要条件”了，而在早期摄影不普及和设备落后时，它还重要。 2，老总、图片总监、摄影记者这三者之间的观念不同是绝对的，因为各自工作的性质和诉求利益不同。三者之间只能大致求同。一般情况下，记者不可能按照自己的观点进行采访，更不可能自行发稿。发稿是编辑的权力，是按总监和老总的旨意执行的。 3，最近两年我接触高校较多，了解全国大约有120多所高校设置摄影专业，还不包括开设摄影选修课的学校。但高校摄影师资力量应该说非常不理想。至于教材也是差强人意，只能说是勉强应对。这种情况是因前几年高校盲目扩招造成的，教育的产业化理念造成各高校将招生当成生财的唯一途径，可条件根本就不具备。有点实力的学校在硬件上尽量满足教育部“教学评估”门槛，但在师资上，教育部本身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这是他们根本无法解决的问题。 问：数码相机的普及给摄影带来什么重要变化？您如何看待手机摄影？ 答：数码产品将世界原有的分工权利平面化，数码技术是一个大平台，打破了新闻采编、信息发布和艺术创作的专有化和由技术技能造成的准入壁垒。技术已经变成了可以用金钱购买交易的普通消费商品，而不是古典意义上的人的专项技能。原来由生理心理和社会环境机遇所造成的差异，技术消费商品全部给其瓦解，因此今后人人皆可当记者，除了他能否碰到新闻的机遇外，在技术层面上不再存在差异。但最后还有掌握技术人的眼光与敏捷，可能是最后的竞技空间，但传媒的不断地视觉教养反馈，会让更多的大众眼光趋于一致。互联网发达的社会环境，传统媒体会随着个人博客的兴起越来越淡出人们原有的阅读生活，所以它的存在基础会越来越受到挑战，它的从业人员也将会被慢慢边缘化。具体到摄影记者，恐怕出路是转入图片编辑，实际上这是早已开始的蜕变过程了。当然个别媒体的定位还会保持一定的专业摄影记者，但会很少。因为社会以后不需要那么多的专业摄影记者。 [FS:PAGE] 所谓手机摄影称呼只是一个暂时的现象。随着技术的发展，手机的功能会越来越强大，它的摄影功能也会越来越接近照相机。手机摄影取代家庭卡片机摄影是一个必然的趋势。手机的发展是朝着个人随身记录、通讯与资料存储多媒体目标发展的。 问：一个摄影师想通过正当的途径得到名利，除了拍好照片外，他还应该做些什么？ 答：摄影师这个概念太宽泛了。手拿相机的人其实干的都是不同的事，作记者的摄影师是找新闻瞬间，艺术家摄影是创作，所以摄影只是一种手段。任何人都希望自己能够成功得到社会的承认，对部分人来说这是“名利”。若想得到更多人的认同就必须能满足更多人的需求，这些需求包括知识、思想、情感，甚至生理需求。名，是别人认同的效应；利，是为别人服务贡献所得到的回报。这里强调别人，就是你的摄影行为和思想情感主张要和公众发生有效的互动。一些摄影人总是自恋地称自己的摄影多么的好，多么的了不起，但检验你的是别人，是公众。除非你不给别人展示，自己给自己看。从这个道理出发，摄影师的一切作为应该是为社会的，为公众的，也是友善的、正义的。这就需要摄影师自己先要有一个关心社会和别人的立场，否则无人喝彩。 问：对于表现社会真实，新闻片和纪实片在理念和手法上有所不同，希望谈些看法。答：此问题请看我博客中“谎言和照片”一文，地址是http://baokun.blshe.com/post/27/170748 问：业界有种观点，认为目前中国摄影记者文字功底弱，文字记者摄影功底弱，并提倡两方面要互补，京城某报社甚至将此目标制度化，鼓励摄影记者也参与文字报道，您认同此种做法吗？如果认同，您能否就摄影记者如何提高文字功底提点建议？ 答：这些观点毫无问题，不是针对摄影和文字两种职业身份的，应该是针对一切传媒记者和工作人员的，甚至超出传媒行业，是一个普适的社会从业原则。具体到摄影记者，要求提高文字功底不仅是一个技术要求，而是指思想学识全面素养的提高。不具备这些素质，其实很难做一个好的新闻记者。因为当一个人心里没有道义和良知的愿望诉求时，取景框后的眼睛也是空洞的，能够引起他激动和摁下快门的冲动，可能就仅是生理学意义上的反应了，比如见到漂亮的色彩、女人、风景、灾祸了。实际上拍照是要有些天赋的，虽然后期努力训练也可以胜任，所以对于文字记者来说，摄影可能需要大致的培训一下。对有些天赋的，上手就可拍照，不存在这些问题。 新闻传媒的激烈竞争，经济指标肯定是重中之重。传媒人员的缩水，是管理层永远追求的目标。要求记者一专多能“全天候”是未来传媒的方向，尤其是纸媒，广告投放量越来越少，它不会养活很多记者，记者为了自己的生存，也必须更加努力。 问：奥运即将到来，随之而来的必然会有很多搞各种“活动”的人，出没于赛场及其周围。如果在一张精彩的体育照片的背景里出现了一个举标语或是裸奔的家伙，我们用技术手段把它和谐掉算不算是一种造假？还是要为这么一个家伙的出现而浪费了那张精彩的照片？ 答：不能用技术手段去掉不希望出现的人物，这是新闻摄影的底线。新闻作为信息本透明，如果有自信的社会是不会有禁忌的（除非在一些基本道德伦理方面有问题）。但我们承认每个社会都会有一定的不同情况，若如是，浪费照片就不是记者和编辑的事情了。 问：您的博文里常常流露出对时下诸多社会与文化现象的忧患思考。对于时局与未来，您是持悲观态度还是乐观态度？ 答：对于未来和时局，我持悲观的态度，甚至非常悲观。中国两千多年的农业文明孕育了自己独特的文化。现在世界，却是以西方工业文明为中心主流的文化世界，二者之间的矛盾是十分深刻的，决非是靠政治经济手段所能简单解决的。中国三十年的改革开放，经济发展突飞猛进，世界加工厂的称号闪亮耀眼。但我们应该看到，加工厂这个称号的别称是血汗工厂，也即是靠出卖劳动力获取报酬的，并非具有自主创新的核心技术能力。这种发展模式可以暂时快速的获取利益，却未必形成可持续长久的竞争力，而且安全性脆弱。人民币的迅速升值，必然让这一虚假露出真相。另外，促进这十多年经济快速增长的另一重要支柱是房地产，但随着东部城市中产阶级转型的接近完成，这一动力也开始显示疲软之态。由于贫富两级的极端分裂化，广大的草根阶层和西部地区，在最近的将来并不能形成可预见的，能够支撑GDP继续飞速发展的房地产购买力，所以这个支柱很快会形同虚设。中国在二十多年来，以廉价的劳动力资源，为全球化的商品生产和物质生活水准提高，提供了巨大的支持，但也因此被绑上了世界资本主义的战车，并随之沉浮。资本主义无限制的扩张生产，将地球积累了多少亿年的化石能源挥霍得捉襟见肘，能源环境越趋恶化。加工型的中国经济模式，其安全性的脆弱，现在也曝露无遗，从一个能源输出国完全转为进口国。因此对于能源的依赖，让我们也无奈地卷进另一场游戏，这实际上是一场战争，而且我们毫无优势可言。我们不具备对能源产地的控制，甚至所有的能源交通也完全控制在强势的西方手中。我们刚想自己寻找能源的供给，立即遭到西方强烈的反制，至今余波未尽的达尔富尔问题就是典型的一例（此问题中人权问题另议）。 [FS:PAGE] 一个转型的社会，在现代化进程中实际上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包括各种社会政治制度、经济体制、道德重建等等问题，但我们长期强迫性的以GDP增长来压制和掩盖这些可能更本质的问题，如果经济增长一旦放缓，这些深刻的问题将会浮出水面，成为洪水猛兽。有些现象国人身处其中却浑然不觉，比如城市中产阶级的形成必然推动民主意识的增长，但另一方面却是广大西部和贫困地区的基本生存还很困难，这已形成完全不同的两级社会；1949年以来，执政党为了建设一个稳定高效的现代国家，基本以专政的手段管理国家，它确实取得了瞩目的成就，但也因此付出极高的代价。文革几乎彻底地消灭了社会民间的文化活力，比如各个族群、各个地域原来自我平衡的许多文化机制如宗教、乡里宗亲制度、千年以来形成的社会伦理道德意识等。于是，改革开放以来的商品消费主义，在没有信仰的社会里狂热地煽动起极端的个人主义，发财、改造个人的物质生活成为这个社会最彻底的欲望和价值观，最终造成“礼崩乐坏”的现在社会局面。绝大多数的人不愿意为这个社会负责，只想在这污泥浊水般的进程中尽可能地获取自己更多的利益。一些有责任心的知识分子开始思索这个社会，但一直孱弱的社会科学造成这些知识分子缺少系统的理性思想分析方法和知识视野，简单的二元判断法和廉价的态度情感像魔鬼一样缠绕着他们。于是顺势产生左、右派的划分，从应该的学术思考很快进展到站队的划分，最后变成无聊的相互攻击和利益争夺。互联网高速的信息传播和自由程度，会快速放大两种完全不同的声音，成为一把锋利无比的双刃剑。一方面它推动了民主意识的传播，一方面又是一个思想情感垃圾的收容器。理性的交流和不负责任的宣泄并存和放大是互联网文化现象的一个主要的特征之一。 以互联网为主要特征的媒体时代，造成了所谓的虚拟生活世界，但实际上它是非常现世的，所有原来在互联网上虚拟的话语，一旦碰到合适的客观社会情境，立即会形成巨大的社会能量。这种能量如果是健康的，会有利于历史的进步，但一旦是不负责任的，那么会对这个社会的安全性会造成极大的威胁和伤害。 特别想说安全性。上面列举了诸多这个社会的隐忧，其实也是安全性的考虑。任何一个社会的安全性都是建立在各种利益诉求群体的合理共存之上，这个平衡一旦失衡，就会造成危险。社会的进步是必须循序渐进的，飞跃式的、跨越式的、革命性的突变其实都是最终要付出代价的，只是早晚和大小问题。曾经有人极力倡导苏联解体后的休克疗法，这是没有人道的政治家的浅见，即使休克可以快速地达到某种目标，但休克过程中对多数人的侵犯所造成的损失，根本违背了社会的公正。任何社会改革，都必须是对全面利益的综合平衡，所以如何在社会集体进步之中，保护和尊重这个社会每个人的生存安全和权利，是衡量一个社会文明的最基本指标。这需要一个合理的社会制度，一个能让各种声音平等相处的环境。但目前各种矛盾深刻的存在，却缺少能够让这些矛盾解决的社会机制。靠单一强大的政治力量是无法解决的，只能让矛盾积聚的能量在爆发时让社会进入惨烈的无政府状态，受害的将是广大的黎民百姓。所以执政党如何负责任地正视各种力量的存在和发展，并采取必要措施培养健康的不同监督机制甚至政治力量就势在必行了。比如让民主党派真正获得政治地位而不是摆设附庸，这才是对这个国家民族未来最负责任的、安全性的举措。这也可能是我自己的痴心妄想。不管怎么说，民主是需要条件的，现在实行所谓的大民主绝对不是明智的选择，因为我们现在的社会无论从对民主文明的认识和民主文明所需要的物质条件还不完全具备。但这绝不是永远维持现状的理由，因为民主是人类社会的最基本诉求，也是目前可预见的最合理的理想状态。多种政治力量的共存和平等对话是历史必然的趋势，谁也阻挡不了。只是我们在最终迎接和实现这个目标时，让付出的代价最少。我们现在正处在如何面对解决已经积聚的矛盾和如何规划未来的关口，但一切却显得令人失望。此刻，真有些祈求上帝的感觉，让我们的民族和国家能够平稳地过渡到未来，让百姓众生安全。历史的发展，充满了偶然的变数，一只蝴蝶翅膀的煽动经常可以改变历史的走向，所以需要社会的每个人都能负责任地理性思考，理智友善地实践自己的言行，不要放纵自己的个人情感宣泄和口水快感。对于掌握权力的政治力量，则应智慧地考虑自己利益空间的最大公约数，不要因噎废食，成为历史的绊脚石和罪人。这样才能让这个社会的安全性系数获得最高。如一意孤行，只能导致社会的崩溃。那时，谁也不会逃避灾祸。 [FS:PAGE] 问：您的博客涉猎颇广，并不仅仅局限在摄影领域，能否简要介绍一下您的治学之路与知识结构？哪方面知识是到目前您最想接触和介入的？ 答：摄影只是我的爱好，目前也成了主业，这不过是个人生活的命运。我和所有有共同生长条件的同龄人一样，实际上都曾有许多爱好和选择，但最终还是命运使然。我不是一个所谓的学者，常常感觉因为废弃的时光读书甚少，以至于现在经常因为生活的浮躁不能好好读书而烦躁。我的前四十年基本没有系统地获取知识，那时的知识即使学习也非常陈旧，现在看来许多无用。比如我曾在学校教授美学，看过许多书，虽然帮助我对古典美学有了格局式的认识，但事后证明它是一门过去的学问。好在我有极好的阅读习惯，从小到现在每天都要看能够看到的各种信息。记得上小学时，已经每天看人民日报，工作后最大的阅读乐趣就是在上班时间看《参考消息》。20世纪初开始的知识大爆炸，对于我们来说却是上世纪九十年代的事，是随着各种译著出版后的情况。我真正接触新知识和新思想方法是这十来年的事，开始时有发懵的感觉，但原来积累的散碎知识还是帮助我很快厘清了路向。一些生活经验也帮助了我，比如文革让我了解了中国式革命的局限；在德国三年的旅居生活让我对西方文化有了近身的体会，也算国人中较早观察商业消费文化的人；去非洲和中东短暂的经历让我对不发达地区有了了解。这些经验是非常重要的，它给了我东西方不同的重要视野，避免了思考这些问题的片面化。这些经验对读书真的十分重要，比如你再看萨伊德的《东方学》就会飞快，会实现理论和情境的对接，并相互印证。曾经因工作需要在深圳呆过一段时间，那时最大的乐趣是看午夜香港电视台转播的台湾央视的新闻节目，它让我对台湾的文化政治生态和民主化进程有了一个形象的认识，也比较完整地看到了一个华人社会民主化进程的林林总总。 对于知识的渴望我没有界限，从生物到机械、从军事到历史、经济以及其它，非常芜杂。对我来说，接触知识是最快乐的事情。我也不好说清自己的知识结构，可以说是乱七八糟的。所以更说不上什么是最想接触和介入的，对我来说，一切知识都非常重要。这些年从事摄影评论，深感没有宽广的学识，根本不可能看透这世界上最复杂的视觉艺术——摄影。如果非要让我选择，那我还是选择历史，因为历史的解读反过来又需要你具备更宽广的知识，促进你去学习。另外，历史能够让你知道过去与未来，所以它不会让你浅薄，不会让你无知者无畏，贻笑大方。 问：回首过去，您做过的最疯狂的一件事是什么？ 答：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因为什么算疯狂对每个人来说是不同的。我说的是自己。多数人认为我是一个文人，其实我也曾经在马路上争强斗狠，当然那是少不更事时期。文革中，没有学上，没有文化生活，气血旺盛的我们利比多无处释放，于是基本上成群结队的聚啸街头，“茬架”抢劫都干过。最凶狠的一次是我带着几个小朋友在一个夜晚大闹北京西四小吃店，造成这个号称小吃店其实是当时北京较大的一个闻名去处的“被砸”。起因是深夜几个小哥们聚在一起抽烟聊天，忽然看到一个认识的小孩哭哭啼啼的跑来，问发生什么事，小孩举起满是鲜血的手，原来他碰到几个“吃佛爷”的“老炮”向他要钱，因为没有被屁股上捅了一“叉子”。小孩叙述是几个当地较著名的“顽主”干的，大家面面相觑，有些畏缩之意。为了当时的面子，我执意要去报复，大家只得为了各自的尊严跟我去了。在西四小吃店找到这几个正在吃馄饨的“老炮”，大家再次心生怯懦，因为这些人都二十多岁，身上还带着“家伙”，而我们都只有十四、五岁，人也不多。还是面子，我从饭店门口的煤堆中拿起一块二斤多重的煤块，揣在怀里独身进去。走到这些人面前，问他们是否是刚才伤人的人。他们傲慢不屑地回答是，根本就不把我放在眼里。我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举起煤块居高临下砸向离我最近的人脑袋，随着沉闷的一声，他歪倒在地上。其他几个目瞪口呆，一时不知所措，我接着抄起板凳砸向他们，另一个再次被我击倒。他们这时开始纷纷掏“家伙”，可这时看我得手而勇气倍增的小哥们也冲了进来，于是小吃店里顿时桌椅盘碟横飞，玻璃柜台也稀里哗啦了。上百号食客混乱逃离之时，我看那几个“老炮”已经完全狼狈不堪，趁现场混乱之际，招呼大家快撤，结果只有我一个人成功逃出，其他的小哥们被饭店十几个壮汉职工拦下。后来来了一解放卡车的警察，将这些小哥们和那几位“老炮”拘留。这些小哥们十分局气，任其逼供，坚称不认识那个“穿蓝棉袄的（我）”。事后我在附近的小江湖上名声大振，又带头群架多次。直到一年后在打击刑事犯罪运动中被收押学习。从此洗心革面，忽然成为一个求知努力的有为同学。我想这是我这辈子做的最疯狂的事。 [FS:PAGE] 问：互联网、博客给您的生活、工作带来了哪些变化？最大的收获是什么？烦恼是什么？有没有给您带来过什么遗憾？ 答：我算是国内最早接触互联网的网民，但很长时前只是浏览，而不参与。直到2005年岁末，被根本不认识的马晓霖先生圈进CHINABBS精英博客，才开始真正的“互联”生活。我和所有的博客朋友经历一样，经历了开始的亢奋，中间的平稳，直到后来沉静。博客是个容易使人发狂的东西，尤其是早期初博时博友们之间的互相致意和客气，很容易给你一种虚幻的成就感。你会忽然发现人与人之间原来这样容易沟通和交流，但这实际上是个假相。博客久了，才会看出许多并非真相。刚开始时，初博的朋友们纷纷相互招呼链接，但慢慢就发现这里也有政治，链谁不链谁，是个得罪人的事，于是在转到博联社时索性就谁也不链接了，免得烦恼。再发现，一些朋友心浮气躁，把博客当成沽名钓誉的窗口，甚至是猎情猎色的舞台，在上面打情骂俏，对此心生反感，就更小心了。也有一些人，时常在后台留言希望你访问他的博客，去，看之无味；不去，就又结下梁子，认为你傲慢。还有一些人，利用博客招揽生意。个别人，在你的博客上跟贴吹捧，希望和你交朋友，带他进入他以为可以通过你进入的圈子，你没有实现他的愿望，就反目为仇，于是在他的博客上泼粪栽赃造谣骂你。还有一些人，在博客上言辞锵锵正义凛然，但在实际生活中却又极其龌龊卑琐，人格原来如此分裂和文过饰非，让我惊悚。博客就是这样诡异。这些曾经多次让我对博客心生厌恶，想关闭自己的博客。但对一些优秀博客的阅读和认识的真正朋友，又让你对博客眷恋。也因为这些博客经历，让我对博客生活的态度越来越冷静，最后定位博客只是自己个人的媒体，是档案，是验证自己思想存在的平台。 但博客仍然给我的生活带来巨大的收获。就是它让我了解了世态人生，看到真诚、勇气、责任、学识，和虚伪、表演、病态的矫情发泄。这些都会丰富我的思考，让我在审视每一个现象时多了一份经验，参悟更复杂的社会。那些优秀的博客，给了我许多有益的知识和思想，也让我结识了一些很棒的有理想和激情的人。他们给了我力量，是我的良师益友。 博客给我的烦恼是一些朋友的友好。他们总是让我浏览他们的博客。非常感谢这些朋友的厚爱，但我的时间实在有限，又不想开罪朋友，只得每天花大把的时间去问候，是件对我很沉重的负担。想向这些朋友说的是，认真耕耘自己的博客，努力思考，有价值的博文博联社的编辑一定会推荐，让大家共同分享你的思想成果。如果你只把博客当作自己休闲的娱乐，就不必非得当真别人的赞美。因为许多赞美可能完全是言不由衷的，这样的态度在网下博友的交流再评价中可令你大吃一惊。 博客的遗憾是见到许多朋友们不明就里的快言快语，情感态度有余，理性思考不足。博客是一个交流思想的平台，价值建立在互相交流后的提升。这个世界任何现象都有其复杂的成因，绝对不会是简单的黑白二元结构，探讨真相，需要大家各自从自己的经验和掌握的信息经过讨论探究成因结果，逐渐逼近真相，忌讳逞口水快感的乱下结论。这样大家浪费了宝贵的时间，结果于事无补。近日见到台湾朋友，谈及民进党执政失败的因由。台湾朋友告知民进党执政后遭遇旧体制冗员的掣肘，实际上任何改革都面临巨大的阻力，注定无法作为。听后茅塞顿开，方知其后更为复杂的逻辑原因。当然，其贪渎和制造族群分裂是另一回事。古人云，兼听则明，偏信则暗，原来无一例外。举此例，是想说明交流需要理性和友善求真，不要偏执，不要人云亦云，否则博客一场只是遗憾的生命浪费。至于把互联网博客当成泄忿排遣的垃圾场和沽名钓誉的小舞台就别当另论了。 我曾经在2007年元旦曾经充满激情地写过一篇对博客的赞美文章《博客万岁》http://baokun.blshe.com/post/27/4863，有些浪漫。现在重新思考博客，多了一些冷静，也多了许多无奈。但对我的博客生活，至今无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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