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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 魂

2008-4-28 11:27| 发布者: | 查看: 1341| 评论: 0|原作者: 李楠

每一个人,都想做自己的帝王。 

 

画 魂

李楠

 

   潘天寿纪念馆,面对西子湖水的诗情,紧邻中国美院的画意,是我三至杭州而两度流连的地方。

   此地原为潘天寿晚年旧居,也是他那些巨幅水墨诞生的地方。画家日常生活的淋漓细雨,与艺术突破的轰天惊雷,都被这小院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所吸纳镌刻。此时,斯人已去,墨迹犹酣,半壁扭转蜿蜒宛如大篆的紫藤在窗前垂下串串蓓蕾,只是不再有那凝望的眼睛了。

   小楼1982年扩建辟为纪念馆,为潘天寿嫡孙所设计,新楼从旧楼连延而出,俱为青砖灰墙,前面陈列生活痕迹,后面展示画作精品,二楼连廊既为通道,两侧又有史实照片与潘天寿著述摆放,楼前楼后又辟池塘、植花树——在那个痛苦的灵魂不堪折磨离世11年后,终于在他熟悉的地方,有了这么一方安宁的栖处。

   纪念馆展室简单古朴,巨大的玻璃展柜高悬潘天寿的丈二原作,亦不觉狭促。视线所及,没有一根会形成观赏障碍的柱子或间隔。这也是因为画作较大,不少需退后远观方知其全貌。曾有人说中国画不能画大画,潘天寿就偏画大画。不但大,还要"险绝为奇,一味霸悍。"坐在展厅中央,环顾四周,只觉得自苍莽浩瀚之天际涌来一股雄浑气势,人已破壁而出,直上重霄之九,一览众山之小,心旌烈烈,迎风啸立,不胜万物之有情,不觉世间之藩篱。一骑绝尘,直入古典与现代的临界幽境。

 

 

    画家为画,其实是在构筑自己的另一个世界,另一处家园。彼地彼岸,是远比现实更为自由、潇洒、奔放的领地,画家如同帝王一般享有着自我的全部,舒展着灵魂的每一粒毛孔。每一个人,都想做自己的帝王。这是必然的,也是必须的。他们苦心孤诣地钻研画艺,自然有现实的功名,更深刻地,是要通过这些为桥梁,让自己的自由王国更加自由,更加浩瀚无疆。比如潘天寿,已然是画坛一代宗师,其技其法,完全达到了独立王国的地步,他应该、也可以在自己的天地里自由呼吸、尽情挥洒。

    然而,这所有的一切,这坚固的城堡,在时代莫名的疾风骤雨之下,竟又是那么脆弱和无奈!几乎是顷刻之间,锦绣委地,片瓦无存。人世间,如何会这样逼仄窘迫?竟容不下一处假想的田园?

   人多为潘天寿未至巅峰骤然而逝而扼腕,若灵魂已不得自由,焉能取道直上?

 

 

   馆中有两块石头,给我印象深刻。

   一块无字,乃是楼前矗立的一方大理石,纯白如玉,通体无痕。站在这一片空白前,我想到的是陈列馆二楼潘天寿文革期间亲笔"认罪书"的满纸字迹。这二者之间构成的强烈对比,这一点不动声色的良苦用心,是撕裂的时代与人性血肉模糊的碰撞与磨砺——我以为,"言到此处,再无言矣"。

   另一块有字,乃是小楼阶下石刻,言明此建筑经费除国家拨款外,还有一部分是画坛同道所捐赠,李可染、陆俨少等皆名列其中。短短几行名字,触摸到的,是惺惺相惜的温暖;而在这温暖背后,是艺术家对艺术自觉、永恒的尊重、护持与捍卫。

   画还在,人已亡。但世道人心终究不灭,艺术,更是源远流长。

   无数的画家们,还在挥毫,向着自由的彼岸跋涉。艺术,并非仅是艺术家的自白,但是,却是艺术家的心灵烛照,他要凭着这一点微光,照亮前路无尽的荆棘;也要高举着这一星萤火,连绵成艺术不息的生命,沉睡,却不死;而终将在历史的火山口,喷发成惊天动地的绝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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