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摄影很“电影” ——访本地年轻摄影师李培炀

　　镜头前的他叫“尚娜”（Shauna）。柬埔寨的夜色中，“她”喝着闷酒；幽暗的城市街头，公共电话亭内，“她”心事重重地打着电话，是给乡村的妈妈报平安吗？还是昨晚跟“她”说我们分手吧的男友？

　　在现实生活中，变性人“尚娜”并不存在。“她”只是本地摄影师李培炀在镜头前创造，并由他亲自易装扮演的人物。23岁的李培炀，去年参与著名的吴哥摄影节（Angkor Photography Festival）的“自由亚洲”工作坊，从自己的洋名Sean得到灵感，把名字也“变性”为Shauna。当时，李培炀以此人物拍摄的22张“剧照”获得评审的青睐，并即将代表新加坡在纽约画廊展出。这22张充满电影感，宛如一部电影剧照的作品也是明天掀开序幕，展出到7月20日的“亚洲摄影月”当中最耐人寻味的展出。

把镜头投入内在

　　上星期六初次见到本尊，镜头外的他是个年轻的小伙子，言谈举止也很man，没有照片里的妩媚。李培炀喜欢女生，镜头外没有易装的喜好。他苦笑说：“照片展出后，女生应该会觉得我很怪，我想我日后会很难交到女朋友了！”　　

　　李培炀初级学院毕业后就放弃上大学开始学摄影，当了兵后，他在三年内争取到当专业摄影师的助手，现在他是全职的杂志及广告摄影师。

　　李培炀的摄影理念跟他的题材一样另类。“表演”向来是他摄影里很重要的元素。在“尚娜”系列之前，他请家人成为自己的“演员”，演出他自创的情境，让他拍摄下来。他说：“我会从一首歌的一句歌词，或一本书的书名得到灵感，创造虚构的情境，拍摄下来。我觉得传统的摄影只关注记录外在的东西，我要把镜头投入内在，作为表现我尽情挥洒想象力的画布、舞台。”早期的摄影流派崇尚纪实。Robert Frank、Dorothy Lange等摄影大师把镜头转向被人遗弃的低下阶层的生活，为这些无声的人群还原自尊，也唤起社会对他们的关心。

　　但摄影从记录现实，慢慢走到表现现实／超现实。无独有偶，李培炀的作品就跟Cindy Sherman（以自创自演自拍各种角色的《无名电影剧照》著名）与Gregory　Crewdson（自创好莱坞式的戏剧情境，拍成平面相片）等用“照相机”拍摄“平面电影”的艺术家的作风是同声同气的。

另类题材——变性人

　　但为什么选扮变性人？

　　他套用很有作家张贤亮《男人的一半是女人》韵味的话，道：“我想每个男人里面有着一个女人，正如每个女人里也有一个男人。”

　　另一个原因也是变性人的社群打开了门户，让他认识她们的生活。

　　李培炀之前也尝试了扮很man的角色，包括Tuk Tuk（三轮摩多车）车夫、建筑工人。但多不成功。他说，在本地找不到Tuk Tuk。他后来在柬埔寨的建筑工地与工友对换衣服，在工地里睡了几天，但碍于安全问题，工头不肯让他做粗工，结果搬演出来的效果让他很不满意。偶然的机会，他在柬埔寨街头看到了变性人，激发了他的灵感：“车夫、建筑工人都是职业，但变性人却是一种生活方式，角色扮演、表演的空间更大，更自由。”他发现，在柬埔寨，变性人是可以融入日常生活里，她们白天以女儿身从事各行各业。他觉得在新加坡大多数变性人似乎只限定在色情场所里活动：“我们把变性人的形象锁定在樟宜村、Orchard Tower，一旦她们走出这些空间，很多人就会感到无所适从，难以被人接受。”

　　在拍摄的过程，他跟柬埔寨的变性人相处了几天，剃脚毛、上妆全都自己来。他因此也变成了变装的专家：“我要把‘尚娜’扮得很甜美，衣服都是跟我的造型师朋友借来的。我的肩膀很宽，所以我只能穿有袖的女装。”

　　这些照片有些用定时设置自拍，有趣的是，他这趟柬埔寨之行还带了个十年好友，帮他按下快门。李培炀笑说，朋友当初觉得有点不自在，但他还是很够义气地随行帮忙：“过后，我朋友语重心长地说：‘你要记住把艺术与现实分得清清楚楚喔’。” [FS:PAGE]

　　在这过程，李培炀意识到，在现实社会的舞台上，我们的角色定位往往来自我们的外表，我们外在的呈现与装扮。穿上女装，做“尚娜”时，她们把他当成好姐妹。

　　回复男儿身时，她们又把他当成另一个男人来看待，搔首弄姿勾引他。他说：“可是我还是我，一点都没变啊。”

摄影月星光熠熠

　　今年的摄影月也很“电影”。

　　走入第六个年头，今年的摄影月主题紧扣“摄影／电影”的主题，展现电影与摄影的密切关系。

　　其中两个最星光熠熠的展出是在国泰展出的“Magnum电影的魔力”与在法国语文中心的“星光背后”（Starbound），看官能在这些展出看到巨星玛丽莲梦露、奥黛莉夏萍、“玉婆”伊丽莎白泰莱、“小野猫”碧姬芭铎（Brigitte Bardot）的倩影。

　　现在的艺人躲狗仔都来不及，但1950、60年代的电影业跟摄影师的感情却水乳交融，毫无设防。摄影月策展人莎琳（Shirlene Noordin）说，这次展出的国际摄影同仁组织“马格南”(Magnum)所收藏的许多历年珍贵电影幕后照片，就是许多著名的摄影大师Robert Capa、 Werner Bischof、Philippe Halsman、Eve Arnold、Marc Riboud、René Burri、Eliot Erwitt的作品。

　　当时，好莱坞片场常让著名的摄影师毫无限制地拍摄幕后花絮，留下了许多好莱坞黄金时期珍贵的历史照片。而这些摄影师后来也跟明星私下建立起深厚的友谊。好比“马格南”首位女摄影师成员便在梦露最后一部电影“The Misfits”现场，拍下许多梦露珍贵的工作照。梦露对Eve Arnold非常信赖，让她拍到许多私密的生活照片，梦露死后，Eve把这些照片辑录成“Marilyn Monroe”出版，成为摄影界的佳话。

　　“Magnum电影的魔力”原是大型的国际主题展，两年前开始在欧美各地巡回展出，展现了200多张“马格南”的电影幕后照片。这次来新加坡展出的是浓缩后，80多张的“精选＋新相”版。莎琳说，他们这次还特地从“马格南”的目录中挑选了数张鲜少曝光，来自中东电影的照片，其中有记录伊朗大师Abbas Kiarostami寻找拍摄地点的照片，还有一张的主角是伊朗第一位穿比基尼出镜的女演员。伊斯兰革命爆发后，这位性感尤物被“封杀”，银色事业跌入谷底。另外，日本导演黑泽明、印度大师Satyajit Ray、孟莱坞电影工业的幕后工作照也会在展出亮相。展出日期：6月13日至7月20日

展出详情：www.mopasia.com.sg

●Method——李培炀摄影展

地点：Post-Museum

109 Rowell Road

●“Magnum电影的魔力”（The Magic of Cinema – A Magnum Photos Exhibition）

地点：国泰（The Cathay）

●河内俳句（HanoiHaiku）——本地摄影师Sherman Ong摄影展

地点：2902 Gallery@Old School

11 Mount Sophia Block B, #B2-09

●Alain Fleischer: 时光的曝光（Time Exposures）

地点：新加坡美术馆（Singapore Art Museum）

●“失焦”（Out of Focus）

地点：Night & Day Gallery

139 Selegie Road三楼

●Starbound Portraits & Film Sets Photos

地点：法国语文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