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利桑那:继续拍摄的6年 施耐德在亚利桑那的工作室就是她家后面的一个小屋,光线充足,大理石地面折射出亮光,墙壁雪白。她的工作室和寻常摄影工作室没有区别:有些胶片正等着冲洗,有些冲洗好的照片散落在桌上,已经加好边框的照片乱七八糟地堆在墙角,还有几台用来处理照片的电脑...... 施耐德在墙上钉了马德琳和维克多的照片——有些穿着衣服,有些光着身子,有些一目了然,有些在试图表达一个故事。在一张最受争议的照片上,4岁的维克多站在门口盯着照相机,没穿衣服,头戴一顶很大的警帽,手上是一把由乐高玩具做成的枪。照片一侧,你可以看见施耐德蹲着拍照时留下的影子。墙角一隅,堆放着几卷“每日一照”制作而成的巨幅海报。 处理好艺术创作和家庭的关系,是施耐德每天都要面临的难题。采访当天,姐姐马德琳不在家,而施耐德夫妇又都有事忙,维克多就一个人玩两边互抛的皮球。维克多似乎对摄影很有兴趣,他喜欢去妈妈的工作室玩,为此施耐德只得耐心地把他弄走。可没过多久,维克多又破门而入,手上拿着一只塑料相机,也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 “这只相机是马德琳的,你刚出生的时候她就有了。”施耐德告诉他。 “它是真的吗?”维克多大声问道。 “是的,但我不知道它还能不能用。”施耐德说道。检查了一下,发现相机还能用,她在相机里装了一卷胶卷,叫维克多自己去拍照玩。 马德琳和维克多是性格完全不同的孩子,他们有各自的兴趣和朋友。马德琳喜欢小提琴和足球,维克多对这两样都没什么兴趣,他喜欢玩过家家,把自己打扮成海盗或者其他角色。两人也有相似的地方,都喜欢猜谜、做游戏、玩扑克、下棋、玩蹦床,或在游泳池里嬉戏。 对于每天例行的拍照,马德琳和维克多表现出了截然不同的态度。马德琳对此很顺从,她知道这对妈妈很重要;维克多恰恰相反,自从他3岁起迷上了玩游戏以后,就非常不配合拍照。有一天,他对施耐德说:“我不想拍了。”在后来的一年里,他和马德琳两个人就为了每天谁先拍照的事闹个不停。5岁时,维克多告诉妈妈,“我觉得天天拍照很愚蠢,我再也不拍了。” 可是,两个孩子面对冲洗出来的照片后,态度又截然相反。维克多对看照片的兴趣远远大于拍照片,他经常跑到施耐德的工作室,大声嚷嚷:“我的照片在哪儿?我要看我的照片。”而马德琳的反应冷淡些,她更多地觉得这跟她没什么关系,这是妈妈的工作,妈妈希望她这么做。“她似乎有一点意见,但不是很强烈。不过她看到照片的时候,还是会觉得有意思的,因为毕竟她是照片的一个部分。”施耐德说。 10年后:孩子们决定拍摄继续与否 早在马德琳4岁或5岁的时候,她已经偶然穿衣出镜了,再后来就是每天穿衣。可能施耐德永远不会承认,但这确实是一次解脱——在伦敦举办“每日一照”的展览时,她因为马德琳的裸照被送进警察局,虽然最后安然无恙地被丈夫保释了回来,但她还是很愤怒。 施耐德并不认同那些大惊小怪的反对之声。“我做的事只不过是艺术史上很常见的一种尝试,记录孩子成长的过程,爱他们,也爱他们的身体。”在她看来,反而有很多照片更值得怀疑,因为它们更违反伦理。 比如,她对洛杉矶摄影师吉尔.格林伯格的作品就颇多不满,格林伯格最有名的作品是她把很多可爱的孩子弄哭之后拍下他们满脸泪痕的样子。有人问格林伯格,是怎么把孩子弄哭的。格林伯格的回答是:“大多数时候我们给他们一些东西,比如一个棒棒糖,然后把糖拿走,他们就会哭;而有些孩子则会毫无理由地哭,我女儿就是这样,她不喜欢站在我用来当讲台的苹果箱子上,因为有些晃。我们每天找来12个小孩,看谁能被弄哭。但是到了晚上,我的心情就变得很不好,其实我不喜欢把小孩子弄哭。”[FS:PAGE] 相比之下,施耐德的照片是对生活的简单而忠实的记录。和吉尔.格林伯格以及萨利.曼不一样,施耐德不喜欢给孩子们设置场景,而是在有趣的场景发生时,用相机记录下来。《浴盆》是施耐德很喜欢的一张照片。照片拍摄于2003年,那是他们搬到亚利桑那的第二年。亚利桑那的夏天很热,施耐德一家还没有自己的游泳池。可是孩子在天热的时候都很有创造性,马德琳和她的伙伴卡罗琳发现了一种浴盆的新用法——他们把浴盆里装满了水,蜷起身子挤在盆里。看见这个场景,施耐德便顺势拍了下来。“这张照片是个意外的礼物,我后来才发现原来马德琳那时候正好缺了两颗门牙,水里还有草漂浮着。” 施耐德对一切流行文化的东西嗤之以鼻,比如“老海军”牌的休闲服、芭比娃娃以及让芭比娃娃显得保守的Blyt he娃娃。施耐德通常不会给孩子们买一些带着明显品牌logo的衣服,比如带有蜘蛛侠图案的衣服,可是在一张照片上,维克多穿着一件胸口是蜘蛛侠的T恤衫,手里拿着一只超大的棒棒糖,那是有人送了一件给维克多,很快便成了他最喜欢的一件衣服。施耐德通常也不会给孩子们买很大块的糖果,但是某一次她出差的时候就给他们买了几个大棒棒糖。他们好几天也没把糖吃完,最后还是扔了。“作为一个母亲,我不喜欢糖果,也不喜欢蜘蛛侠这样的东西,但这些恰恰是孩子们最喜欢的。我之所以喜欢这张照片,是因为它体现了我们两代人之间的矛盾冲突。” “人们可以接受Blythe娃娃,可以接受小孩子化妆,为什么就不能接受我拍的裸照?”施耐德问。早在开始“ 每日一照”的项目前,施耐德就已经做好了面对各种问题的准备。“现在我最担心的,是这些争论会让马德琳为自己的身体害羞。”她说,“那是照片的一部分,他们应该爱他们的身体,这也是为人父母者的责任。” 施耐德明白,自己必须尽到责任。她承认,马德琳是一个会取悦别人的人,为了让母亲开心,她可以做很多事。“我不知道妈妈为什么要拍这些照片。”马德琳说,“可能她希望看见不同,类似于你每年都可以看见我是怎么穿衣服的,我是怎么长大的,主要是为了发现变化。” 埃克伯格说,他从没有为这个项目感到后悔。“随着孩子们的长大,他们可以决定‘每日一照’是应该放弃还是继续。”埃克伯格说,“他们有权参与项目的进展。一连拍上个十多年的‘每日一照’很不平常,本来就是一件很伟大的事。就算孩子们不愿意在公共场合展示这些照片,可照片会依然存在。”施耐德和艾克伯格的意见一致:“如果马德琳希望我拍,我会一直拍下去,这也是我坚持下去的唯一理由。当然,我不会再叫她脱掉衣服拍。” 施耐德2002年起就开始在亚利桑那大学教摄影,学校虽然明确表示支持她的作品,但是在她遭受质疑最多的时候,学校管理层还是选择了以沉默应对,同时也让她保持沉默,施耐德也从来没有在亚利桑那大学举办过“每日一照”的展览。今年施耐德获得了助理教授的职位,也变胆大了,8月15日,她的“每日一照”已在凤凰城的Kittchenette摄影收藏馆开展,第二次展览也在计划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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