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兰·朱利安(Alain Jullien),国际摄影策展人,中文名“朱林”,1952年出生于法国里昂。曾参与创立法国佩皮尼昂摄影节、中国平遥摄影节。2005年广东美术馆“国际摄影双年展”策展人。2005年连州国际摄影双年展艺术总监、海外展总策展人。
“我的故事” 关于阿兰·朱利安其人,坊间流传的说法是,他是摄影界的白求恩——不远万里,来到中国,为中国的摄影事业作贡献。实际上,阿兰本人对这样的说法不以为然,他和中国的故事,实际上是他和摄影的故事的一部分,而这个故事,早在上世纪70年代他上大学的时候就开始了。 城市画报:阿兰先生,给我们说说你的故事吧,你是什么地方人,为什么会来到中国,之前又曾经到过些什么地方,诸如此类…… 阿兰:“我的故事”,哈哈……我是法国人,生于1952年,在巴黎附近上学,和其他人没有什么两样,然后去英国诺丁汉学习摄影,1975年毕业。1978年我搬去纽约,在那里一直呆到1989年。 城市画报:你在纽约都做些什么呢?
阿兰:都是与摄影有关的事情,我在纽约为法国的Actuel杂志做摄影记者。与此同时我有一个图片社,对,人们管这叫作图片社——我组织摄影师拍片,策划摄影选题,并把它们卖给杂志。这就是我做了15年的事情。到了1989年,我不再喜欢纽约,于是我便离开了。我回到法国,开了一个电影公司。这个公司只拍摄与摄影有关的电影,我为法国电视台提供电影,但是也把节目卖给英国、西班牙、美国、日本的电视台。到1991年,靠电影公司赚了些钱后,我把公司卖了,开了一个酒吧,在法国南部离海不远的地方。这个酒吧开了5年,让我损失了所有的钱,因为我不是一个精明的生意人。于是我就去一家商店做售货员,在1998年到1999年。1999年,我离开法国来到了中国,在洛阳外国语学院教授英语,那是从1999年到2000年,那是我第一次来中国,那也是我第一次发现中国的摄影,我认识了中国摄影界的朋友,认识了司苏实,《人民摄影报》的前主编。2000年,我们一起决定在平遥举办一个摄影节,2001年我们举行了第一届平遥摄影节,我们一共做了三届:2001年、2002年、2003年。在2003年摄影节期间,我辞职了。我想在中国做更多事情,于是今年1月我和广东美术馆合作,搞了“摄影双年展”。现在我来到了连州。 城市画报:谈谈你在洛阳外国语学院教书期间的事情吧。中国为什么会吸引你? 阿兰:在洛阳教书期间,我有很多时间可以四处旅行。我对中国的印象,从我在中国的第一天开始,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变过。我之所以会对中国感兴趣,其原因和我之所以会离开美国一样,这个理由就是文化。在美国不存在有历史的文化,在中国不仅有很好的文化,而且这些文化的历史非常悠久,这也是为什么中国文化可以很成功,并且我相信,也希望,它会继续成功下去;而美国文化,它不成功,以后也不会成功。有一件事情,很多中国人都觉得很难理解,但是对我来说,却很特别:在这里,连州,一个开三轮摩托的司机,没有受过什么教育,也很贫穷,但是他会说3种语言:广东话、连州话、普通话。而在法国,一个受过四年大学教育、拥有体面工作的人,他却只说一种语言,法语。中国人对此见怪不怪,因为他们都会说好几种语言,但是对我来说这件事情意味深长,我认为这就是历史悠久的文化。我离开纽约是因为那里没有历史和文化,我来到中国是因为这里充满了历史与文化。 城市画报:这是一个非常琐碎的问题,你也被称作“摄影家”,那么你是用什么相机的?作为一个摄影师你觉得自己的作品如何? 阿兰:我用任何相机,没有相机的时候我就用手机拍。我是一个非常好的摄影师……呵呵,不,我不是摄影师,我只是拍照。 城市画报:“拍照的人”和摄影师最重要的区别是什么? 阿兰:那些用摄影来表达自己的人,他们是摄影师。我不用摄影来表达自我,我拍照只是为了自己,我会给朋友看我的照片,但是我不会举办展览,我不会出书。我是策展人,我通过展示别人的作品来表达自我,而不是展示自己的作品。所以我可不是摄影师。[FS:PAGE] 城市画报:好吧,自从你首次来到中国,已经有三年了。你现在每年在中国呆多久? 阿兰:平均下来每年有两到三个月的时间在中国。 城市画报:其他时间呢? 阿兰:有时候在家,呵呵,要知道偶尔我也会在自己的床上睡觉(大笑)。我还四处旅行,我去英国、美国,很多国家。 城市画报:家在巴黎吗? 阿兰:不,不在巴黎,我很幸运我不住在巴黎。我住在法国西部的一座小岛上,岛上大约有两千居民,我在那里拥有一座房子。
首届连州国际摄影年展已经在11月26日顺利闭幕,作为摄影节的艺术总监与海外展总策展人,阿兰·朱利安参与了摄影节的组织与筹备,其组织创立山西平遥摄影节以及广东美术馆摄影双年展的经历,也使他的出现,成为连州摄影节国际水准的保证。 城市画报:现在让我们来说说这次连州国际摄影年展。你是怎么和连州走到一起的? 阿兰:是曾威汉先生邀请我来连州的。他是连州国际摄影年展的促成者,一个非常好的人,他本人不懂摄影,从不干涉那些懂摄影的人所做的事情,他从不怀疑他们的能力。他选择某个人,是因为他自己尊重他,然后这个人就可以放手做他所愿意做的事情。他只对钱的事情负责,负责我们事情的是段煜婷小姐。杨小彦是来自广州的教授,他做为连州摄影年展策展人后,就开始做他想做的一切事情,他们从来不会说你能做这个不能做那个,这是非常让人舒服的。而且曾先生也从来不会说“我是总策划”这样的话来向人施加压力,这真的令人感到十分愉快。 城市画报:那么你是否需要因为工作的原因和连州市的政府官员打交道? 阿兰:我不需要,曾先生负责这方面的事情。 城市画报:到目前为止,你认为连州国际摄影年展做得如何? 阿兰:总结的话也许要等到一切结束后,等我们有时间把所有事情都好好想一想后,才更容易回答。现在的情况已经很接近我想要的东西,但还不是我想要的。这很正常——如果我们现在就已经得到了我们想要的,那么接下来几天我们就什么都不用干了(笑)。我还想继续改进,还有很多地方需要改进,不过我想,为了把这件事情干好,我们正走在一条很好的道路上。 城市画报:能说说你计划在哪些具体的方面改进吗? 阿兰:我们在每个方面都需要做得更好,比如说:我们应该改进照片展示的方式,对于照片的选择我们也应该做得更好。我们选择了很多摄影师,有时候——并不总是如此——我们给了摄影师太多的自由,让他们在一个展览里展示了太多的照片,实际上我认为,照片越少,展览本身的力量越是强。在这种情况下,在选择照片的时候,我们必须更加仔细。我们必须在灯光、相框、图片说明以及展示方式等方面更加专业。比如说:前天,我的助手Lulu为了图片说明而一直工作到凌晨两点,这是很不正常的,在展览前一天,图片说明早就该准备好了,十天之前它们就应该准备好,这是组织的问题。这的确是我本人的错误,但不是我一个人的错误,我、曾、段,连州国际摄影年展的每个人都需要在各个方面加以改进,每个人都需要在组织工作上做得更好。实际上,这次准备工作的难度真的很高,因为我们从北京获得摄影节许可的时候已经是八月中旬,所以我们只有三个半月的时间进行组织工作,这实在是太短了。明年,我们将有整整一年的时间去准备,所以,希望我们可以做得更好——我不能保证,但是希望如此。 城市画报:在连州,我们看到摄影节不仅是一个艺术事件和学术事件,同时也是一件由政府推动的商业事件,对此你如何看? 阿兰:很简单,没有商业就没有这个摄影节,在我们所在的这个时代,你需要有了钱才能做事情,所以我们必须接受现实。实际上我们要做的,就是平衡商业与艺术,这种平衡在这里是受到尊重的,而在平遥则没有受到尊重,这就是区别。[FS:PAGE] 城市画报:在法国策划展览的时候也是一样吗?必须在商业和艺术之间不断地平衡? 阿兰:情况完全一样,在全世界都是一样的。你需要钱才能做事情,花钱本身没有错,这世界上有艺术也有商业,他们彼此需要,但不能混为一谈。 摄影新势力 在连州国际摄影年展的二鞋厂展区,由上海策展人施翰涛策划的“走神——上海九人展”与广东青年摄影策展人曾翰(也是本刊的图片总监)策划的“自。私——中国新生代摄影联展”,展示的都是中国新一代年轻摄影师的作品,在整个摄影节的各个展览中,显得非常独特,他们最后还获得了年展的杰出策展人奖。 城市画报:你看过二鞋厂那些年轻摄影师的作品了么? 阿兰:是的。我非常喜欢那些展览,因为我觉得它们非常必要,它们对中国摄影的跨入下一阶段非常必要,实际上中国摄影正在跨入下一阶段,这些展览展示的就是这个过程。事实上,这个展览,展示的是中国摄影新生的部分。我想对曾翰说的是,对不起这可能是些批评的话:展览上的作品无法告诉人们到底是谁在摄影,因为大多数作品看上去是同一个人拍摄的,风格非常相似,内容也非常相似。五年后,在这些参展的摄影师里面也许只有一个人仍然在从事摄影。我知道他们都是极其年轻的摄影师,所以,你看……嗯……比如说宋涛吧,10月份在上海的时候,我去见了宋涛和他的伙伴小季,我去了他们的工作室。遗憾的是他们的那本画册在开展前被偷了,那本画册是绝对无与伦比的,但是这个展览却不是那么有力,这本画册,从这面翻过来是这个人的作品,从那面反过来是那个人的作品——真的是非常非常棒,而展览却显得很平常。在曾翰策划的展览中,我最欣赏的摄影师是白川,他有两组作品,一组拍摄的是通道,一组拍摄的是一长条的生活场景。我认为他的作品和别人的不太一样,五年后,他将拥有更加鲜明的自己的风格,当然,也许我是错的。 城市画报:你如何评价曾翰他们的工作的?我指的是那些新一代的摄影策展人。 阿兰:我认为他们所做的事情是十分重要的。其实我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工作本身很重要,它们显示了中国摄影正在新生的部分,而伴随着这个部分的成长,新一代的策展人也跟着成长起来。策展人不拍照片,他们发现、鼓励、帮助摄影师。在这个行业里最重要的是,策展人的工作是不能被看到的,如果你去一个展览,看到了策展人的东西,那这个展览是错误的,你看到的应该是摄影师的东西才对。在一个展览上,策展人唯一可以被看到的痕迹是“质量”,他个人看待事物的观点如果显得太重,就会有问题,他的观点应该隐藏在表面之下。那就是为什么我认为曾翰做得不错。他所做的唯一的工作就是去选择艺术家,至于那些艺术家打算如何来展示他们的作品,应该由他们自己来决定。 城市画报:那些新一代策展人在哪些方面应该更加努力? 阿兰:他们需要做的是不断地看,不断地看各种各样的作品。比如曾翰,他完全可以通过自己的力量来做得更好,他有很好的想法,只要他注意不要把自己的观点凌驾于摄影师之上,他唯一要警惕的——这也是身处这个行业的每个摄影师和策展人都要警惕的——就是不要跟钱混在一起,要抵住金钱的诱惑。一旦你开始决定为钱做事情,而不是为了兴趣,这件事情很快就会变质。 城市画报:对中国摄影的未来有什么话要说? 阿兰:我之所以会在这里,是因为我认为这里有非常好的摄影师。而中国摄影和策展人的最大的危险,就是钱。你不能为了适应市场需要而摄影。我们为了活着要吃东西,但是我们决不是为了吃东西而活着的,摄影和赚钱也是一样。 城市画报:那么,你认为你在中国摄影事业中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呢?有不少人称你为“摄影界的白求恩”,你认同这种说法么? 阿兰:我听过那种说法,太可笑了,我可不是加拿大人!我在这里做摄影展不是为了帮助谁,仅仅是因为我自己的兴趣,我对摄影的兴趣,就是这样。[FS:PAGE] 城市画报:最后,请问你明年还会参与连州国际摄影年展吗? 阿兰:为什么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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