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广州大道车流如梭。忽然发现来来往往的出租车上都飘着一根黄丝带。上了一辆才看清,丝带上有两个红色的字:"思念"。心中一暖,一年前那个痛彻心扉的日子,一年后,被千里之外的陌生人以这样的方式定格了。
摄影记者在清明节前夕就去了汶川,一直呆在那里,说干脆等地震一周年的报道完成后再回来。其间我让他去了绵阳精神病院,一个板房区内的特殊地域。这是一直想关注的题材:一群非正常状态的人遭遇一个非正常事件之后,他们的生存状态究竟如何?正因为他们是无法自我表达诉求者,所以更需要主动的关注。 ![]() 摄影记者和文字记者发回的报道使得编辑非常顺利。我把版面给一位同行看。 他说:"你认为大家还想再看汶川吗?" 我一怔,这是我没想到的一句话,我回答他:"如果还不到一年的时间,公众就已经厌倦了灾区,而我们选择遗忘,这才是悲哀。我觉得我们不应该忘记。" 在之前的《汶川记清明祭》的摄影专版上,我写了一段话:"寂静了整整10个月的北川县城废墟在清明这一天喧嚣起来,人们被无法忘却的记忆带到这里......人们坚定地相信:记忆,永远不会成为废墟......" ![]() 是的,这样的记忆永远不会成为废墟。但另一个冷酷的事实却是:在新闻摄影的镜头之下,许多记忆只是用来选择的题材。即使它们在一些人的生命里像彻夜不停的火车一样轰隆轰隆地碾过灵魂,但在传播的市场上,大众的消费标准在衡量着这些材料,哪一些被放大,哪一些被遗弃。 我们坚定地认为摄影是记忆最忠实的保护者,所以我们坚持克服诸多困难,甚至是生命危险去按下快门,就是为了保存一份记忆。 上海摄影师安光系在2月给了我一组他拍摄的专题《重组家庭》。我决定在一周年的时候刊发这组报道。大约40个震后再婚的男女在镜头里展现他们劫后余生所做出的重大抉择。一位同事看过照片对我说:"没有一个人笑。"我说,拍这些照片的摄影师后来也很长时间笑不出来。 "无论经历多大的灾难,只要人还在,最细嫩的情感和最现实的需要便会萌芽,哪怕在石头缝里,也要长出一个个家庭"。这是文字记者撰写的相关文章中的一句话。在这些重组家庭里,大部分人选择同居而不领结婚证;利益考量某些时候超过感情需要。但是,这就是他们的生活,和生活中的他们。我不认为我们是上帝,有权力去为任何人进行判决;我也不认为我们是医生,可以做无情地解剖。只是人之常情地理解吧,记得他们是从怎样的过去走到今天,走到我们的镜头之前。 ![]() ![]() ![]() 这些照片,我想像着它们多年之后的命运。它们毫无疑问是记忆,主人公的、我们的、看到它们的人的。一位读者说:"看到第三张我似乎已忘记了第一张,但是,那不是真的遗忘,我记住了一些事情,在某个地方发生着。"记忆有特殊的生长方式,也许人们能看到的并不是全部,记住的也甚至不是记忆本身,但它终究不会是废墟——即使是断壁残垣,生命也会像一株碧绿的常青藤,沿着这荒凉的额头,攀援上升...... |
手机版|小黑屋|摄影大家 ( 粤ICP备2021111574号 )
GMT+8, 2025-5-4 01:40 , Processed in 0.072893 second(s), 38 queries .
Powered by Discuz! X3.4
Copyright © 2001-2020, Tencent Clou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