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理专栏之十六 评李洁军的《 复制战争》

评李洁军的《 复制战争》

巩志明 

     现代艺术最常呈现的面孔就是反传统和超越当下，要达到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效应，屡试不爽的法宝就是打破时间的自然均匀延续性，空间的原始距离。让时间加速、凝滞、倒流、定格式跳跃；让空间扭曲、松散、加密、离析、纠缠。在时空组合上就是打破正常秩序，颠覆逻辑，让理性隐退。而且它们的亮相和登场，往往是经过操作和设计，如同行为艺术，以企求获得公众或分众的注意，吸引他们的感觉。

     用这些标准判定，李洁军的《 复制战争》统统符合。无论是他的内涵还是它的形式，包括它的客串到荷赛去获个什么奖，其实都不意外。甚至包括接下来的类似"是否看见了皇帝的新装"的讨论，都属于正常的荒诞范畴，包括所有反复论证它属于100%的新闻摄影的言论，都是全辐射的现代艺术表演。只不过这样的艺术表达调动了太多的社会资源，而且所有人都煞有介事，按说应该是非常成功了，可是遗憾的是，公众是看热闹来的，大家只关心它究竟属于什么，而没人再在意它的品质，如同一场演出安排在十分精美的舞台上，人们对舞台的兴趣远远大于了演出本身，一道菜肴摆放在价值不菲的瓷盘中，菜品倒成了器皿的陪衬。

      谁就是说破大天来，我也不信《 复制战争》属于新闻纪实类摄影，无论是用老掉牙的"真人真事真场景真情实感"套它，还是用新闻纪实类摄影的核心就是不干涉、不设计、不摆布、不后期加工的客观纪录的尺子来度量，它都不合格，那么它是什么？我以为它属于中规中矩的观念类摄影。

     新闻纪实类摄影是拍他(包括她、它、他们、它们），而观念类摄影是拍摄我（包括自己的梦幻、理想、潜意识和思想）。前者是纪录传播客观世界，后者是表达主观世界。联系前者和后者的桥梁和纽带是"你"（包括感觉的传递，观念的差异，常识的判定以及人性的认同）。有时两者比较接近，有时两者比较隔离。但是接近不意味不分彼此，隔离不是说没有关联。

      复制《慕田峪长城抗战》、《诺曼底登录》、《胜利之吻》、《战士之死》、《董存瑞炸碉堡》、《占领硫磺岛》这些公众记忆里的经典场景，以个人化的压缩空间比例，回溯时光，定格固化时空的技法，用玩偶充当角色，表达扬弃历史真实，离间传统记忆的艺术思想。这是100%的观念类摄影的操作呀？其中有没有一点新闻纪实类摄影的因子？当然有，《 复制战争》全部是利用真实的场景与模型完成的，可是这太有限的"真实"在人为的设计、操作、控制中主观呈现，而不是"不干涉、不设计、不摆布、不后期加工的客观纪录"，所以它难以显性张扬，决定局面趋势和性质，只能是可以忽略不计的隐性因子。

     《 复制战争》以貌似记录性的摄影类型呈现，这其实与纪实摄影也是八杆子打不上的，来实现其社会学意味的价值输出，其实它同时也包含着现实与虚拟的双重建构涵义。 我以为洁军的题旨是在反思在视觉（视野和视觉符号）全球化背景下，人类共同记忆在社会历史语境与当下状况的连结，是消亡还是不断显现，他以他的体验深刻的再现场景的方式是在输出私人梦幻，意在摇醒或者是激活我们这一代人所应该承担的文化传承和历史续写，他把图像信息传播看作是实现个人摄影的社会价值的不二途径。而且他自觉地凸现摄影的政治历史与政治伦理的含量，坚持在与文化、社会、历史的真实维系中延伸和拓展出一个摄影创造的虚拟世界，这是他的《复制战争》生命，也是他比许多以扮酷和恶搞为乐趣的观念艺术家们要成熟和高明的所在！我估计也正是这部分价值的光芒放射，让本届荷赛的评委们集体失聪失智，集体看走了眼！

     当然我也宁愿相信另一种可能：这不是荷赛的评委们的失误，而是他们的刻意，刻意让这个明显"血统不纯正"的参赛作品获奖就是是一次好玩的"行为艺术"，这样的操作就是为了让中国摄影人关注这件事，就是为了这样的考验我们的思考判断力，同时也有利于推广荷赛的品牌，普及荷赛的文化，他们是幸运的，幸运来自李洁军给了他们这样的机会，这也就是洁军事后爱说我就是要考考荷赛的缘由。[FS:PAGE]

      摄影评论家杨小彦说"男性的童年梦想往往包括了战争，也许这多少和内分泌有关。成年以后，内分泌水平自然降低了，梦想就变成了对历史的搜寻和求证，对细节的追逐。这种惯习其实也是延续童年梦想的一种方式，让自己随时进入过去，置身在过往的烟云中。人越是长大，就越是希望通过回到过去来缅怀往昔，来抵抗岁月。"
     李洁军不仅是对自己童年游戏和梦幻进行了回顾和拯救，而且是对人类战争做一次重评和清算。他以自己的释放来撩拨公众的记忆，让我们在次记住不应该忘记的东西！

     最后要说的是我个人喜欢他的这幅一男一女在广州某一条马路上拥抱接吻的照片，了解摄影史的人都知道，这是对另一张同样知名的表达战争胜利的摄影作品的复制，只是发生背景变换成现实环境，而且关键是远景有回头观看的现代人，这就不仅徒增了一层幽默，而且照片上有了流动的时间。

附件1：

《 复制战争》

李洁军

 附件2：

李洁军简介

      李洁军，男，河北玉田人，1965年11月30日生于湖北武汉。新快报记者，主管新闻图片的副总编辑。　毕业于武汉大学新闻系摄影专业，中山大学EMBA。
　　中国新闻摄影学会理事、中国体育摄影学会常务理事兼副秘书长，中国摄影家协会会员，广东省摄影家协会新闻纪实委员会副主任，担任"中山大学"、"深圳大学"新闻传播系"摄影与图片编辑"客座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