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非的纪实摄影历史,至今还没有得到很好的梳理与开发,如今散乱地呈现在我们面前的只是一些“他者”的镜头语言,主要包括贫穷、贫困等等,充斥着强权的话语色彩。
而在这里,两位艺术家联手,将一种消极的“传统”转换成新鲜而富有活力的作品,探索死亡、命运以及人性诸多的问题。这就是现在我们所看到的系列——“我是谁?——原罪”。这两位艺术家以激进的方式打乱了生活原有的秩序,深入探索了人类的生存空间。戈登·克拉克(
Gordon clark
),拍摄好莱坞的老手,如今生活在南非,莱昂·博特(
Leon Botha
),画家,患有残酷的遗传性儿童早衰症。这两人所具有的完全不同的生活背景,却以九个月的时间在旅途上探索自己的内心世界,也探索相互之间的心路历程。其中一个作为摄影师,一个作为被摄者,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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幅异常精彩的影像。
克拉克说:“这是一种提醒,其实我们所有人都有儿童早衰的基因,问题只在于什么时候或者以什么样的速度影响我们。”于是这一关键的主题就在“我是谁?”的背景下展开,在生和死的对立面,提醒我们如何将我们有限的时间以怎么样的方式生存下去。从博特的角度看,所有的一切都是转瞬而逝的。尽管仅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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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的博特以四倍于他的生命的速度衰老,但是内心的世界却在顽强地和死亡抗争,并不惧怕死亡的降临。
他极富哲学色彩地说:“我所害怕的仅仅是偶然之间可能发生的什么。”那些画面实际上都在挑战我们的视觉,在一种理想化的空间面前检验我们的感知能力,包括秩序,“他人”,可接受的,舒适的,美丽的,等等。两位艺术家将他们的合作变成了一次冒险,或者是两位陌生者的相遇,两位非常不同的人,从肉体世界找到了灵魂的栖息地。


他们是如何看待当代世界的,他们是想如何描绘这个世界的,他们一同面对黑暗,他们的理念和灵感相互之间不断影响和刺激。克拉克说:“莱昂希望进入生于死的边缘,探索所有的可能。我却需要深入我的视觉看到生活自身的样子。我意识到我在好莱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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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的生活只是面对一种机器的美丽,也许需要转个向了。莱昂就是最好的源泉,带给我戏剧化的激情。这些体验是不同的,因为我所面对的不仅仅是一个被摄对象,而是另一位艺术家,是有他自己创造权力的人。这样的相互刺激就将我们的创造带到了更高的水准,超越了我们独自可能达到的高度。尤其是当我对他真实的生活有了深入的了解之后,在超越了身体的局限之后,也使我有能力探索自己的心灵世界。我们发现在这样的过程中会出现一种自发的调节,其想象力的空间会让拍摄计划变得更为完美。”


其实除了他们自己所面对的生和死之外更大的问题是:人类的状态和实际情况也让每一个人直接面对死亡,然而却是悄悄地逼近每一个人。博特说:“人们往往看到我面对大量的黑暗,其实这一切对我并没有构成太大的震撼,这只是我所面对的一种真实。我想许多人只是忘记了人类面对的共同的体验,比如伤痛、悲叹以及灾害等等,有时候只是被尘封在身边的不同的盒子里,甚至已经存在于你的生命过程中。坦诚地说,因为我非常珍惜曾经的创伤。”
他们的照片超越了时间和空间,因为这一主题所捕捉的和质询的,是全球性的,是没有时间限制的。他们的合作也超越了一般的纪实作品的表现力,将人们带入了一种陌生的领域,有时候甚至具有神秘感,或者说具有挑战的意味。将一些传说、流行文化、神秘性和深藏的传统进行了重构,从而形成了意想不到的魅力。


也许这又引出另外一个命题,也就是丑陋或美丽,衰老和年轻,好和坏,以及这些我们根深蒂固所形成的偏见,渗透在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这绝非是匆忙的一瞥所可以领悟的。然而面对这一系列作品,由于艺术家赋予场景的力量,一些丑陋和难以接受的东西,却被轻而易举地化解了。这些影像是一种感性的嫁接,同时揭示悲怆和勇气。明亮和黑暗始终交织在一起,内心的世界和外部的世界也在互动。其实也许令人印象最为深刻的是,作品是如何达到一种微妙的平衡,看上去的丑陋和习惯的审美标准被一种语汇巧妙地连接在一起,逼得人们重新评价人类的公共视野。或者说,艺术家有意模糊了震惊和同情的界限,完全凭借他们的天赋和技巧。

比如博特和一头狼的低语,看上去仿佛是和一头邻居的狗亲和地对话,几乎让人忘却了危险的存在,面对的是野蛮和难以控制的动物世界(下图)。本质上,他是在以卵击石。他说:“其实我每一天都在和狼决斗,在我的内心世界。”克拉克部分的意图,正是带来一种模棱两可:“我们有强大的信息,但是最终需要观众来阐释。”

还有在一幅《亚当和夏娃》的作品中,博特和美女躺在森林里,美女的头枕在他的膝盖上,他的手梳理她的头发(下图)。这样一种意想不到的空间,惊人而又让人不安。博特因此问道:“为什么不呢?我为什么不能和美女在一起?”其实这正是希望观众超越表面的现象,质询自己的状态和偏见,从而在巨大的反差和似是而非的诡谲中,找到一种象征的标志。其结果让人很难消化,甚至更难忽略。
尽管作品本身讲述的是灵魂的故事,却聚焦于身体,甚至放大了所有的细节,让观众无法弃之而去。克拉克拍摄这些画面都是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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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或者
6
×
7
)画幅,并且大多数画面通过大景深,带来最为优秀的影像效果,让莱昂的一切看上去都是如此逼真。正如克拉克所说:“我想展现真实,不想隐瞒什么。莱昂本身已经是一个完美的隐喻。”
尽管作品本身讲述的是灵魂的故事,却聚焦于身体,甚至放大了所有的细节,让观众无法弃之而去。克拉克拍摄这些画面都是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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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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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画幅,并且大多数画面通过大景深,带来最为优秀的影像效果,让莱昂的一切看上去都是如此逼真。正如克拉克所说:“我想展现真实,不想隐瞒什么。莱昂本身已经是一个完美的隐喻。”
这一系列作品前些日子和开普敦的画廊展出,被认为拓宽了南非纪实摄影的表现力和语言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