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洲摄影家佩特里娜·希克斯(
Petrina Hicks
)在其表面华丽完美的照片底层,隐含着关键的询问,都和诱惑之物以及人类的天性有关: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不知不觉坠入华丽的广告影像陷阱?为什么我们都认为自己很忙,然后根据杂志的样式穿着打扮,最终却会得到一种满足?作为曾经的商业摄影师,希克斯谈及了自己的体验:“从商业摄影的一开始,我就感到是在创作一系列空无一物的泡沫。”于是她在最近的系列“每一朵玫瑰都带刺”中,微妙地刺穿了这些泡泡,让观众得以在表面的一瞥中思考更多。下面是杂志的采访节录——
问:“每一朵玫瑰都带刺”这一系列看上去背离了你之前的创作,你使用了更多的客观物体,但是没有孩子。是什么原因导致你的转向?
答:我对客观物体中的“完美形态”很感兴趣。就我来看,如果将人物拍摄处理成雕塑的形态,那么人物本身就像是一种物体。我所拍摄的许多肖像往往是半身的,只有脸部到肩部,这样他们看上去就像是雕塑。
我总是在寻找一些完美而奇特的形态。我非常着迷于外表的美丽和理想的状态,或者说有一种审美的愉悦,却是能够揭示一种模棱两可的意义,从而探索一些复杂的关联,如完善、消费至上、美、不安,或者并不传递一种满意的感觉,甚至会让观众感到某种空虚。这些被拍摄的物体必须能够承担历史,具有符号价值,包括象征性的意味。
问:这些影像具有强烈的幽默底色,让人感到有点诡异和讽刺。你是倾向于讽刺的意味,或者只是任其自然发展形成。
答:坦诚地说,拍摄这些画面并没有考虑到幽默,但是我理解作品本身为什么会形成这样的结果。我的意图也非讽刺,我只是想剥去广告影像的外衣,仅仅留下其完美的元素,从而让消费主义留下某种空虚感和失落感。作为曾经的商业摄影师,我的任务就是创造一种虚假的唯美,使用各种可能的手段和技巧刺激和诱惑消费,让他们购买产品。其结果固然无法改变他们的生活,只是让我产生了没完没了的兴趣。
问:你是怎么理解静物摄影的?一些简单的物体的并置显得意味深长,如何解释这样的选择?
答:比如在影像“成熟”中,我所拍摄的只是一串完美的绿色葡萄。我选择这一类型的水果,只是因为它所具有的高度象征性(性,丰饶,基督精神等),而且遍及整个艺术史。然而这样一种可以承载历史的画面,却在影像中让其呈现出荒凉,原生态,隔绝,不偏不倚,尽可能的客观性。因为实际上我们都知道,摄影家无法拍摄出完全客观的、完全公正的作品,于是我想呈现的就是这样一种物质感。这样,观众反倒不可能从客观的立场上观看这样一幅“严酷”的影像,从而只能和历史的联想关联在一起。
问:客观性也是很有意思的一面。还有那幅完美修饰的双手拿着蓝色水罐的画面,就像是一个女佣人在小心翼翼把玩什么,或者是做一个物理实验,却很完美。
答:是的,这幅画面就是想刺激一种空虚的感觉,和消费主义以及唯物主义相关。这是一只从跳蚤市场买来的廉价水罐,但是我却想在画面中呈现一种理想化,引起某种欲望,成为一个完美的物体。其实我是很关注主客观之间的理想化状态。当然,这双手以及独特的姿态却希望人们产生不同的联想,甚至如果换一双手比如饱经风霜的手,又会有不同的联想空间。
问:我非常喜欢那幅身穿粉红色服装女子、脸上蒙着绣花巾的画面。这样的视觉形态你是如何考虑的?
答:这是一幅完全饱和的女性主义的象征画面:粉红色的背景,粉红色的外套,绣花巾,也许会让观众作呕。然而我却很难描述这幅画面,或者说难以说点什么。当初这幅作品的标题就是“每一朵玫瑰都是带刺的”,后来却成为这一系列总的标题。
问:通过镜头和数字化的后期处理,摄影家可以创造、隐藏、伪装、伪造。但是摄影家如何才能揭示真相?你是如何看待摄影家这样一种角色:既是骗子又是真相的讲述者。
答:我发现许多令人困惑的摄影问题。有的人的终极目标就是以原生态的纪实影像揭示人类状态的悲痛、灾难以及恐怖。但是用同样的媒介(照相机)也可以通过大众明星和女演员创造完美华丽的画面。作为一个摄影家,你在什么样的位置上,就有什么样的可能,这真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我想你的意思就是如果是以纪实为目标的摄影家就是真实的讲述者(当然是有一定限度的),而它的反面就可能是一个骗子。然而恰恰有意思的是,我想创造的就是一种模棱两可的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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