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越情感的荒蛮的风景（上）

卢卡·坎皮戈托（ Luca Campigotto ， 1962 —   ）是一位生活和工作于米兰的艺术家。他曾经获得现代历史的学位，从 1990 年开始主要拍摄风景、建筑以及工业景观。在 1995 年到 2000 年之间，他出版了三本关于威尼斯的作品集，同时也拍摄了一战时期意大利发生战争的山脉地区。从 1996 年开始他开始了一系列的旅行主题，制定了一个详细的计划，途径开罗、伦敦、纽约、芝加哥、东京、摩洛哥、柬埔寨的吴哥、智利的沙漠、巴塔哥尼亚、复活节岛、印度、也门、伊朗以及拉普兰等地。他的作品曾在世界各地展出。

以前我曾介绍过这位摄影家，拍摄的是威尼斯他自己的家乡。作为一个威尼斯人，他和威尼斯的发展一起成长，水城的一切都在他的眼前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于是很自然，他会将这座城市作为自己后来的拍摄主题。他所选择的是一个历史学家的角度，进行深入地探索，用他的话来说，“我不熟悉的夜晚和我保持着距离”，寻找一个物质的空间，能够创造出悬留时间的神秘。于是在黑暗降临之后，城市所带给他的，是荒凉和静谧的，是静止和永恒的。

坎皮戈托的视觉具有一种 19 世纪的节奏，带着照相机以一种闲庭漫步的方式进入小巷，穿越宫殿，环绕四周的是运河留在水面的倒影。意识到图像所可能构成的失真，他再创造了一个戏剧化的威尼斯，一个华丽的舞台场景，浪漫而神秘。画册《迷惘的威尼斯》出版于 1995 年，展开了一个寂静而安宁的威斯尼，有着夜晚独特的芳香，被经典的、清澈透明的纪实力量笼罩的城市，似乎就是一种建筑学上的意味，带着飞行和逃逸的路线。对比另一位摄影家哈斯拍摄的威尼斯，如果说哈斯是将城市的吸引力放在了自己诗意化的创造上的话，那么坎皮戈托在通过威尼斯夜晚的魔法般的旅途中，则是试图创建一种梦幻，城市和它的历史明白无疑，成为摄影家深爱着的主角，他的作品中深入到“骨髓”的黑白韵律和节奏，是分不出乐章的交响乐，使人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这次我们看到的是坎皮戈托的一些风景新作——一片沙漠，一片大海，彩色的，黑白的，土地的延伸，水的延伸，天高云淡。这就是坎皮戈托带给我们的典型风景。如果说他的风景中有什么最为重要的，就是一种情感世界的粘附和超越，让人联想到 19 世纪摄影家镜头中的风景。

出生于威尼斯并且具有历史学背景的坎皮戈托，深知摄影体验中的纪实价值，而纪实的价值根植于文化的传承，也就是说，这样的真实是和眼睛以及心灵同步，其中不乏上个世纪美国风景摄影的优秀传统。比如从美国早期风景摄影家沃金斯到奥沙利文，自然景观既是一种历史的见证，也是心灵震撼的痕迹，一直延伸到罗伯特·亚当斯的新地形摄影，其中都不乏多愁善感的元素。

正是基于这样一种社会学的阅读空间，坎皮戈托从新地形摄影转向了“新意大利风景”。而且，从视觉的力量上进行了更多的强化，从而让观众在视觉的反复浏览过程中，感受到前所未有的震撼。这样一种视觉的传递过程，又将人们引入了更深层次的情感层面。尤其是你阅读他的画册，会被画册中的连贯性所感动，在引人入胜的连续空间突然会从彩色转向黑白，或者相反。连续性和对比性的交错，会让人感受到一会儿是在逻辑的进程中，一会儿又陷入了非理性的迷惘，就像是摄影家自身一次次长途跋涉的不确定性。这样，纪实的风景有时候也就成为摄影家想象的空间，令人游移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