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探求视觉真实并通过传播实现价值的特点,决定了它对于隐秘事物及其影像的天然好奇。而当摄影与人体相结合时,再没有比追求“艺术”和体现“美”更为理直气壮的借口了。这里的人体“艺术”和人体之“美”,不是常态生活中的可见部分,如人的脸、手或者脚之类的人的身体的局部,而是常态生活中被遮蔽着却足以表现人的性征的那部分身体。更主要的问题还在于:关于人体的摄影,主要集中于女性的身体,以至于大多数人误以为:只有针对女性身体的摄影,才是真正的人体摄影。
的确,关于美的概念,所有的观看与欣赏,都将归结到人的感觉与认识。在人与人之间,男性身体的价值评判很少会以美为重点——即便有,也属于另一种意义上的美——惟有女性的身体,始终是关于人的身体和表象之美的最根本的归结;而女性的身体,在大多数状况下,几乎可以等同于内在的实质之美。随此表象所追溯的,乃是一种人类对于自由的向往、对纯洁的呵护以及对于人类整体反省意识的拷问。 然而艺术,尤其是人体摄影的艺术,显然不能等同于这种人体的美——特别是那种单纯的表象之美。
摄影大师纽顿作品 人体的摄影,尤其是暴露人体性征的摄影作品,难免都会激发起观看者的情感波澜和欲望冲动——情色,这也是人体摄影在一个封闭和观念陈旧的社会刚刚出现时遭遇到当权者和卫道士竭力反对、严厉批判的正当理由。然而比之更严重的问题在于:人体摄影之艺术诉求,成为多少欲望和罪恶假汝之名的根由。仅仅止于激起观看者欲望的人体摄影,是无法称之为艺术的摄影;也可以说,单纯表达情色还是在情色之外让人感受到其它的内涵,是区别人体摄影是否能够成为艺术的一个重要尺度。
伊格尔 作品 女性的身体,除了那些年龄尚处婴幼儿时期、不具备鲜明性征的小孩,即便是皮肤松弛、垂垂老矣的老妪,她们在未经拍摄或者拍摄后未经展示、传播时,她们都只属于她们自己,代表的也是她们各自的“这一个”人;但是在她们通过摄影被观看和传播时,她们身体的影像所释放出来的信息,就不再属于个人,而是属于她们所生活的世界——小至一个阶层或团体,大至一个族群或社会以及所生活的时代。局部看,影像中透露出的是一个人的教养或生存状态,延伸开来却是一些人、一代人的浸淫其中的文化及其所处的经济、政治生态。女性身体的影像,虽然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由身为男性的摄影师摆布、设置而成,但她体现得依然是女性自身——包括男权社会施加于她的种种意志。女性在身体语言上对其所在社会环境中诸种信息、因素的包容和吸纳,使她们更具影像上的表现力和可塑性,这也是人体摄影中,女性的身体远远多于男性的身体、女性人体影像比之男性人体的影像倍受摄影师和研究者关注的一个原因。
Cecelia Webber 作品 摄影史上那些经久流传的人体摄影之作,大多包涵了特定时代和社会的丰富信息,有的是在阐述事实,有的是表达某种莫名的情绪或者鲜明的情感,有的是综述事实以表达一种社会现象,更多的是在表达观念或者某些流行一时的风尚与习俗。总之,除了纯粹以偶发事件为标准的记录外,所有经过设计拍摄的人体,都有倾向于艺术的诉求。其中有艺术水准的高下之别,也有艺术思想阐述得精准或散淡之分,但也有趋于本质意义上的真艺术与假艺术的分别。文/孙慨 付欣 作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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