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安·梅耶——一个隐身的女人

今年第六期的《中国摄影》杂志曾介绍了一位女性保姆作为摄影家的传奇故事。近日从《美国摄影》杂志得到一些新的信息，包括完全不同的照片，介绍给大家。

2007年，一个叫约翰·马洛夫（John Maloof）的人，为了写一本历史考证的小册子时，曾经花了400美元从跳蚤市场买下了一箱子旧底片，大约有3万张之多。尽管其中没有一张适合用于他的书，但是令他感到安慰的是，其中有一些无名氏拍摄的20世纪中叶的街头照片，足可以和一流的街头摄影师比肩。

尽管他对摄影知之甚少，但是还是被这些影像给迷住了。在2009年10月，马洛夫将这些照片贴到了Flickr的街头摄影栏目中，引起了很大的反响，于是引起了马洛夫对这些照片更大的兴趣，希望将一切弄个水落石出。最终他发现拍摄者叫薇薇安·梅耶（Vivian Maier，1926—2009），是一个主要职业为保姆的女人，大部分时间居住在芝加哥北部的郊区。梅耶在工作之余，喜欢隐秘地漫游在街头，从50年代早期到90年代中期，拍摄了大约10万张照片，大部分用的是一台罗莱的双镜头反光照相机。

作为一个完全是个人化的迷恋者，梅耶甚至不想让人们知道她的名字。于是，许多她的生活细节也只是在刚刚浮出水面。现在我们所知道的是，梅耶1926年出生于纽约，母亲是法国人，父亲是奥地利人。在她出生后不久，梅耶就随着母亲回了法国的圣于连恩尚索尔——她母亲出生地的一个小乡村。她对摄影的萌芽大约是在四岁时候，受一位肖像摄影家的影响。在经历了两次环球旅行（其中一次和她母亲一起）之后，于25岁时定居纽约。

大约在1948年或者1949年，梅耶就使用柯达布朗宁相机拍摄家乡的人物和建筑。1952年的纽约，更是激发了她对摄影的热爱。在50年代中期，梅耶的艺术风格已经逐渐呈现。如马洛夫所说，梅耶是一个非常优雅和自信的摄影家：“她的快门不是连续咔嚓、咔嚓按动的，她不是冲动型的，每一幅画面的拍摄都很谨慎。她对同一个人的拍摄一般不会超过三四幅。”从1952年开始的曼哈顿的拍摄，就建立起了她的摄影语言，而转型则是在70年代中期使用35mm的彩色胶片。

梅耶后来受雇于一个叫金斯伯格的家庭，当了17年的保姆，成为这一家人中三个孩子的第二母亲。这一家人和她的关系非常密切，在她83岁去世时，骨灰还是由金斯伯格的家人安置的。而马洛夫发现她的照片和证实她的身份，也就在她去世前不久。

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梅耶正式学过摄影，尽管从金斯伯格家人给马洛夫材料中，包括梅耶生前收藏的书，可以清晰地看出她对其他摄影家的作品十分关注。

我们还可以证实，梅耶是一个非常具有个性和独立见解的女人，甚至像一些人所描述的具有“自由的灵魂”。然而她非常严格地保护自己的隐私，几乎很少与人分享自己的拍摄成果，只有金斯伯格向她购买过一些梅耶拍摄的他们孩子的照片。因此，她几乎也没有留下什么遗产，幸亏马洛夫找到了这些收藏，才得以让我们看到了一笔丰富的遗产。

如今马洛夫已经拥有梅耶几乎90%的作品。而另外一位收藏者杰弗里·戈登斯坦也收藏了梅耶大约15000张负片，当然是受到了马洛夫的影响之后才完成的。另外还有大约100张负片已经由马洛夫在eBay上出售（当时他对梅耶的了解还不多，后来经过著名的摄影家阿伦·瑟库拉的提醒才停止了负片的销售）。

当然，最令人难以解释的就是为什么梅耶并没有将这些照片印制出来。甚至如著名的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以及泰特现代艺术博物馆都认为，如果底片没有印制成照片，就无法认定这是艺术家最终的艺术视觉。然而即便如此，梅耶依然可以被视作她那个时代可以和鲁斯·奥金（Ruth Orkin）、贝伦尼丝·阿博特（Berenice Abbott）以及丹尼·阿巴斯（Diane Arbus）相提并论的人物。

也就是说，尽管我们无法得知梅耶将会如何编辑她的作品，如何展示她的作品，或者选择哪些画面印制出来——这些负片的容量就已经具备了足够的深度。有专家认为，她的照片尽管“还不具备阿巴斯的力量”，但是其“令人迷恋的魔力却是不可抗拒的”（Colin Westerbeck）。也有观点认为，梅耶是“美国街头摄影最具洞察力的摄影家之一”（David W. Dunlap）。当然，如果能够结合梅耶的技术天赋和她的构图技巧，那么我们才有可能对梅耶的理解和欣赏达到一个更有价值的高度。

如今她的作品已经收到了许多国家的邀请参加展览，包括今年11月份在纽约的两个展览。还有她的作品集《Vivian Maier: Street Photographer》也将在11月出版。当然，对于她的评价随着她的作品的不断浮出水面，将会有更为深入的认识。评论也会最终确认，梅耶究竟是一个业余摄影爱好者，还是能够进入专业摄影家的行列？

一位顶尖的摄影作品收藏家霍华德·格林伯格（手上持有卡蒂尔—布列松以及斯蒂格里兹等大牌摄影家的原作）承认：“我不仅被她的身世所迷恋，更是对她的作品魂牵梦绕。这是一个无解的、不同寻常的故事。从表面上看，她的照片记录了纽约和芝加哥的街头景观。但是如果更深入地观看她的全部作品，可以揭示出她更为多样化的兴趣点。你可以从这些照片中想象她的动机，她的个性等等。很少有这样的一位独特的摄影家让我迷恋，具有如此感染力。”

的确，马洛夫所已经扫描的底片仅仅是冰山一角，据说还有1000卷胶卷都还没有显影——那些被凝固的瞬间都等着人们去解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