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照片是“看”出来的——专访泰吉轩总监卢骁
编者按：本周六（2月18日），泰吉轩画廊将举行2周年纪念特展。据悉，此次展览集合十余位摄影名家的经典作品，从莫霍利纳吉的包豪斯艺术到他的学生哈里卡拉汉，从斯特兰德纯影派先驱到后来F64小组，欧洲的纪实摄影大师艾略特到南美的传奇摄影史寇达……纵观泰吉轩创办至今，亚当斯、尤金·阿杰、尤金·史密斯等等，这些在摄影史上响当当的艺术家的原作作品都在这个几十平米的画廊里展出过，这到底是个怎样的画廊？为何能邀请到如此重量级的大师的作品来国内展出？带着这些疑问，本网记者连线了泰吉轩画廊的总监卢骁，做了如下专访：
中国摄影家协会网：原作的概念事实上是去年才被吵起来的，靳宏伟的“原作100”摄影展，包括大理摄影节推出众多原作展，原作的这个概念渐被摄影人熟知。您是如何看待中国原作市场？ 卢骁：原作其实就是艺术家自己认可的或艺术家签字的作品都叫原作。其实我们大多对原作的定义更多是传统的作品，或者已故的摄影家的作品。其实老照片也是原作，打印机打印出来艺术家本人签字的也称原作。原作好像只有在中国我们才特别的去提它，其实在国外能在画廊展的能在美术馆展的几乎都是原作，因为他们很少有复制的概念。首先复制是要有版权的，没有版权就不能复制，所有复制了的都可以是原作，像海报这些都是例外，不能归属到照片，是印刷品。 原作其实更多的分是原作和原始照片，这在国外收藏市场比较被认可。原作其实是艺术家把自己的想法灌输到作品中，他认可自己的作品，包括画面中的影调等，他自己比较认可，是艺术家在拍完之后在很短的时间内制作的，也可以是批量印刷，也可以说是为了卖而印的照片。事实上在国外的展览上看到的都是原作。 原始照片，往往不是为了卖而做的照片，早期单纯为了做这张照片而做的，原始作品可能会做的很精细，这个价值也会更高。原始照片是可遇不可求的。 我个人的观点，在收藏市场上，原作的这个概念不用太多的去强调，因为不是原作的话也没有收藏的必要，只是一个复制品，只是一个画片，没有收藏的价值。 中国摄影家协会网：我个人最初感觉只有老照片才有原作，数码时代国内对原作的概念似乎也不太重视，您认为原作的概念重要吗？ 卢骁：是这样的，在国内我们做展览，交一张电子版，然后出一张照片或几张照片，或者拼板展出，我个人认为这更像是一个海报性质的，不是一个摄影展览。展览更应该是一张照片一个照片，每张照片都是独立的，并且每张照片都是作者本人认可制作的。 中国摄影家协会网：如何欣赏或观看原作照片？ 卢骁：我们现在做的展览大多是一些国外一些顶级大师的作品，都是经过时间沉淀的，所以我们过多的不是考虑它好不好，更多想的是好在哪。看作品，第一眼看的肯定是图像本身，看拍的是什么东西，看过这个之后，我们要看材质，是在什么媒介上做的。看的多了之后，对不同的制作工艺和制作手法有个综合的感觉。还是要整体的来看待这幅作品。 很多人也问我怎么能看懂这些大师的作品，我认为怎么样看懂这些大师的照片，最好的办法就是经常看，有机会看原作，没机会就看画册。我学摄影的时候，我的一个老师跟我说，要老看好的东西，不要看坏的东西，经常看不好的东西就会把眼睛给看坏了，这句话听上去觉得不好听，但是事实上特别有道理。我们看到的好照片，事实上是经过高深的影评家和摄影史研究学者所认可的东西，这些经过时间沉淀的东西一定有它好的地方，虽然可能你看不懂它好在哪，但是它已经在你的思想上印上一个点了，如果说你的思想上的所有的点全部印在了某条线之上，当你再不小心看到这条线之下的照片时，你就会第一眼看出这张照片不对，有可能你说不出来不好在哪，但是一定能看出来它不是一幅好照片。也或者你今儿看看好的，明儿看看不好的，那么你就会把自己看乱了。但是如果你经常看一些不好的照片，或者所谓的“糖水片”，那么你看到好照片的时候，你也不欣赏不了了。 怎么界定照片好或者不好呢，看好的东西最简单的方法就去买一本《世界摄影史》，凡是能够被编进去的照片，放心它是出不来的，都是被历史沉淀的，都是经典的。
John Sexton作品 中国摄影家协会网：这些摄影大师的拍摄方式对现在的摄影爱好者有什么帮助？ 卢骁：其实，我认为我们现在的摄影爱好者看历史看的太少了，缺失对历史的了解，以及对摄影大师的拍摄习惯和拍摄方式，包括看原作的了解太少了。作为一个摄影人，如果你没有看过历史，没有办法去了解这个事情是怎么发展到今天的。前人们都做过了什么，其实每一个后来的大师都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才站起来的。 比如现在的展览迈克尔·肯纳的作品，全部胶片拍摄，自己冲洗，他的照片不会让别人做，别人也做不了。跟他一起出去拍照片你会发现，他拿着相机先会比着看很多地方，但是等他真正支起来要去拍的时候，他会在一个点拍摄很多张，120的胶卷，他可能会拍一卷到5卷，挪一挪，再拍一张，换一个曝光拍一张，对于他来说，他选景的时候会经过几部分，先用眼睛去筛选，再用相机的取景器去筛选，最后再在底片上去筛选，最后出来的是他的作品。他不会把精力放在很多个地方，到了这个地方，不知道拍了好不好好不好，拍一张再说，他只会选择其中一个地方，你看他出去背很多胶卷，拍了很多照片，但是他不会去拍很多个地方，他经过眼睛筛选完之后，认定了这个地方有拍的价值，就会停下来换不同的拍摄数值和角度去拍摄。现在的人往往把精力放在了去拍摄很多个地方，却没有认真拍摄一个地方。 这些国外的大师，都是很执着的去做一件事情，像迈克尔·肯纳的作品，永远是这么大尺寸的照片，他一直用哈苏相机，这台相机用了27年，他会一直坚持自己的风格。其实我们看一些大艺术家一辈子拍摄下来，不会有很多题材。 学摄影的时候的一种传承很重要，他受到什么流派的影响，一点一点走下来。我们在翻西方摄影史的时候，我们会发现但凡大师，最后转来转去都会转到一起，这都是一个脉络，如果你跳出这个脉络，很难蹦出来一个大师。研究前人的经验，结合自己的特点慢慢发展，他们的创作都是有根基的。 中国摄影家协会网：泰吉轩都做过哪些摄影师的展览？ 卢骁：大概做过三十多个摄影师的展览。个展的话做过亚当斯，尤金·阿杰，望月久，迈克尔·肯纳等。 中国摄影家协会网：记得上次来泰吉轩看展览时，展览还没开始呢，很多作品都已表示已卖出的标签。请问，原作的市场在中国式什么状况？ 卢骁：市场还好，国内一些人的欣赏水平慢慢的提高，大家也接受了照片被收藏。 中国摄影家协会网：怎么给照片定价的？ 卢骁：很多照片是不需要我们定价的，其实很多照片，全球很多画廊都是一个定价，我们不需要考虑定价的问题。像一些已故的摄影家一般是按照拍卖会定价的。 中国摄影家协会网：一般什么样的人群会来购买？是收藏为主还是欣赏为主？ 卢骁：两部分人都有。一部分人是摄影人，原来可能也发烧，现在可能对自己的作品失去信心或者没有时间去拍摄或拍不了那么好的照片，那么没关系我就收藏好照片，这些往往是对摄影比较了解，也愿意去研究一些更深一些的东西，比如摄影工艺等。另一部分人可能是相机都不拿的，他们对摄影完全不懂，只是个人喜欢收藏，对艺术品收藏来说，世界一线的绘画名家的作品基本上是买不起了，但是一线摄影师的摄影作品还是可以买的起的。他可能不太在乎这个照片究竟是怎么做的，首先在乎的是这个画面是什么，自己喜不喜欢。另外看作者是不是名家，是不是真正的大名家。 中国摄影家协会网：泰吉轩下一步还有什么好的展览推荐给大家的？ 卢骁：大年初二我去了趟日本，一方面是5月份我们要做一个金道子的个展，也是新作展。有很多照片特别震撼，特别漂亮。 另外我们也计划在3月份做一个日本早期重要摄影家的作品联展，一位是石元泰博，一位是他的老师Harry Callahan的作品展。石元泰博的离桂宫系列，将芝加哥设计学院所秉承的包豪斯设计美学精神发挥到了极致。作为日本战前摄影的两位泰斗级人物，石元泰博与细江英公最大的不同是他将欧美对于摄影的学院派精神与日本的审美视觉进行结合。作品图像形制严谨，思想传承脉络清晰。也是亚当斯之后最重要的摄影家，摄影本体语言的集大成者。大年初二去的时候，都还谈的很好，一切都谈好了，但是昨天（2月6日）接到的消息，说他去世了。他已经签了遗嘱了，他去世之后所有的照片全部捐赠给美术馆了，价值几十个亿。现在不知道这个展览还能不能顺利进行，不知道能不能拿到他的照片，他的作品也从来没有在国内展出过，休斯顿美术馆收藏了他400多幅作品。我们还在努力。
今 道子作品 中国摄影家协会网：做一些艺术家的个展，您都会考虑请艺术家本人到场吗？ 卢骁：我们现在做的展览只要艺术家还活着，我们就都把他请过来。虽然花不少费用，可能现在没有意识到摄影家本人到场的重要性，但是过很多年之后再回想起来，这是有意义的。 中国摄影家协会网：您上学的时候学的什么专业？ 卢骁：混凝土专业毕业，但你问我水泥标号我是记不住了。高中之后比较喜欢摄影。 其实我挺赞成国外的一些艺术家或者画廊，当他们做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他们会做捐赠。当我们做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我想我们也一定会做捐赠。我们也找过美术馆，他们不收，但是等过了很多年，他们想收就不一定能收得到，到那时候我们会考虑捐赠。作为一个画廊还是应该有一定的社会责任感 近几年我认为我们现在最好的责任感就是把更好的东西带过来，争取把更好的东西留下来。 中国摄影家协会网：谢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