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摄影师克莱夫巴达:成功是因优秀非职业设计

2012-4-17 16:29| 发布者:cphoto| 查看:1078| 评论:0|来自:南方周末

摘要:四十年来,克莱夫·巴达一直为活跃在古典乐坛的音乐家拍照。图为2006年歌剧《丑角》中的多明戈,他和巴达是多年的好朋友。 (克莱夫·巴达/图)   十年前,摄影师克莱夫·巴达第一次拍摄郎朗。照片上,郎朗剃着平头 ...
四十年来,克莱夫·巴达一直为活跃在古典乐坛的音乐家拍照。图为2006年歌剧《丑角》中的多明戈,他和巴达是多年的好朋友。 (克莱夫·巴达/图)
四十年来,克莱夫·巴达一直为活跃在古典乐坛的音乐家拍照。图为2006年歌剧《丑角》中的多明戈,他和巴达是多年的好朋友。 (克莱夫·巴达/图)

  十年前,摄影师克莱夫·巴达第一次拍摄郎朗。照片上,郎朗剃着平头,上身低躬,双眼注视着自己键盘上的手——那是一个演奏的瞬间。

  几个星期前,巴达在伦敦再次拍摄郎朗。“他已经是个大明星了,但他依然是一个非常严肃的艺术家。”巴达说:“他在那里严肃地演奏贝多芬。他明白古典音乐和大众音乐还是有区别的。我能看到他十年来的进步。”

  过去四十年,克莱夫·巴达一直为活跃在古典乐坛的音乐家们拍照。他们包括:阿什肯纳齐、梅纽因、多明戈、洛林·马泽尔、莎拉·布莱曼……

  2012年3月31日,为期三个月的“EXPOSURE!克莱夫·巴达摄影回顾展”在广州开展。这是英国大使馆/总领事馆文化教育处主办的“艺述英国”文化节的一部分。“对我来说,这个展览就像我的自传一样。”开展当天,克莱夫·巴达说。

1976年,钢琴家巴伦博伊姆与坐在轮椅上的妻子、大提琴家杜普雷在圣保罗大教堂外。 (克莱夫·巴达/图)
1976年,钢琴家巴伦博伊姆与坐在轮椅上的妻子、大提琴家杜普雷在圣保罗大教堂外。 (克莱夫·巴达/图)

  下周有时间吗?下下周呢?

  克莱夫·巴达从没想过自己会成为音乐摄影师。在他二十岁出头的时候,既不曾对摄影有过兴趣,也没听过一场像样的音乐会。

  一次,他伦敦大学的室友拉他去听约翰·巴比罗利指挥的音乐会,他嘟囔着“那有什么好玩的”去了,回来后琢磨着“之前的人生我都在干嘛”。

  21岁生日,母亲送给他一部相机,他当即“感到有什么抓住了我”。一年后,他在摩尔多瓦拍彩绘修道院里的修女;在罗马被“人文大熔炉”迷住,拍摄各种演说者:雇员、宗教狂热分子、避世主义者……

  他偶尔得到伦敦一本杂志的拍摄邀请,第一个任务是拍竖琴师苏珊·德雷克。那是他第一次面对面接触一个古典音乐家,穿过一排竖琴琴弦,他捕捉到的苏珊侧头抚琴,神情专注。

  “之前,我完全不知道可以靠这个来维持生活。”巴达说,之后他便开始主动地做这件事,他找的第一个人是钢琴家、指挥家丹尼尔·巴伦博伊姆。

  见到巴伦博伊姆是在伦敦南岸艺术中心,他刚和妻子杰奎琳·杜普雷——他们是1960年代末欧洲古典乐坛的“黄金搭档”——合作演奏了贝多芬奏鸣曲。巴达鼓起勇气问巴伦博伊姆是否可以为他拍照。巴伦博伊姆当即答应了。

  1960年代的唱片业是个“慢行业”,艺术家灌张唱片,可以录上二十几遍。“那时世界转动的节奏很慢,金融界也没现在这么疯狂。”巴达说,他时常待在录音棚里,和录音团队打成一片。

  巴伦博伊姆那时迷恋雪茄,休息时总要吸两口,巴达把镜头对准他,他毫不在意。“如今不可能有这样的照片了,就算休息,他也很忙。”巴达说。

  一次演出结束,巴达和巴伦博伊姆夫妇一起回家,路上出了车祸。警察来问每个人的名字。巴伦博伊姆自报家门,对方一边记,一边确认:“丹尼尔什么?”巴伦博伊姆只好又拼写了一遍。轮到杜普雷,情况也一样——警察完全不认识他们,尽管几小时前巴伦博伊姆还在上千人面前演奏。

  “这对我来说真是生动的一课。”巴达说,“古典音乐实在是非常小众的圈子,和足球、电视剧完全没法比。”

  杜普雷那时已经病得很重。这位红极一时的大提琴家,每天的衣食起居都靠看护完成,自己只能坐在轮椅上,思考自17岁起就折磨她的那个问题:“没有了大提琴,我是谁?”

  电影《狂恋大提琴》曾将杜普雷的自我怀疑和孤独极度放大:在一次围炉游戏的温馨时刻,影片中的杜普雷对她的姐姐希拉里耳语:“我要和姐夫做爱”,后来跑向山野,脱得一丝不挂。巴伦博伊姆则在杜普雷病后开始整夜整夜地不回家。

  巴达觉得这电影“不准确”。杜普雷生命的最后时光里,巴达常去拜访她。“那时她很怕孤独。很长一段时间,丹尼尔会推掉晚上所有安排来陪她。我每次探望她,结束时她都会说:‘走之前,告诉我下次你什么时候来,下周有时间吗?如果没有,下下周呢?’”

  巴达至今记得1976年7月4日“令人感动的一刻”。那时巴伦博伊姆为美国独立200周年在圣保罗大教堂外做了一场大型演出。演出结束时,巴伦博伊姆走下台阶,穿过广场上熙攘的人群,来到轮椅上的杜普雷面前,捧起她的脸颊,与她对视。

  “那么多观众,对他俩来说都不存在。”克莱夫·巴达指着黑白底色的照片说,不经意间两眼通红。“我一直不想把这张照片公之于众,直到杜普雷过世。这是他们如此亲密的一刻。”

1969年,小提琴家梅纽因在排练时摆出瑜伽体式。 (克莱夫·巴达/图)
1969年,小提琴家梅纽因在排练时摆出瑜伽体式。 (克莱夫·巴达/图)

  “不许拍照!”

  因为拍摄了巴伦博伊姆,EMI唱片公司艺术部请巴达拍摄小提琴家梅纽因——这个战后第一个访问德国的犹太艺术家,最传奇的是据说他的琴盒里总放着一本《老子》。

  那时梅纽因天天做瑜伽,排练的时候脚下也踩一个盒子。巴达把这画面记录下来:在下身双腿外扩,两脚并拢的姿势之上,小提琴家神色凝重,展臂拉琴。“当时他非常放松,整个人沉浸在音乐中。”巴达回忆道。

  要使音乐家在镜头前放松并不容易。巴达常常要揣摩他们的情绪。拍摄前巴达会和对方聊聊音乐和过去。不熟悉的对象,巴达会先听他们的唱片。后来巴达几乎成了古典乐专家:“对古典音乐的理解让我和其他摄影师区分开来。”

  在拍摄时,巴达必须轻手轻脚地寻找角度。等待一个漂亮的瞬间,常常要花上大半天时间。大部分时候,巴达在录音棚里轻轻举起相机,放下,寻找新的角度,等一会,再举起,又放下……

  “有时你演奏的时候,摄影师真会影响你。”索尔蒂声乐学院创办人之一坎迪丝·伍德说,“巴达离得很近,但不是会忽然出现在你面前的摄影师。”

  即便如此,也会遇到麻烦。巴达曾受邀为索尔蒂指挥的歌剧《玫瑰骑士》拍照,指挥家索尔蒂对相机很敏感。巴达一大早赶到排练厅,迎面碰上一个被赶出来的摄影师——索尔蒂要求只能有一个摄影师在场。排练开始,灯光暗下,巴达拿起相机,突然有人大声喝止他:“不许拍照!”

  那是索尔蒂,他无法忍受哈苏相机响亮的快门声破坏音乐。巴达只好换了一台莱卡,后退到观众席里犯愁——这是最后一场排练,自己是惟一的摄影师。媒体负责人在一旁催他:“继续,全世界都在等着那些照片。”巴达重新向前,索尔蒂再次大吼:“不要拍照!”巴达只好向索尔蒂的夫人瓦莱利亚求助。瓦莱利亚给他的建议是:索尔蒂脖子很不灵活,他一般不会往右看。问题居然真的这样解决了。

  与斯托克豪森的合作是另一场奇怪的麻烦。1980年代,斯托克豪森邀请巴达到他家里住上一个星期。在德国乡下宁静的宅邸中,他们无所不聊,斯托克豪森认为人类也许来自不同的星球,他向巴达描述外星生活:“大气里有许多像糖一样的结晶物,他们吃那个。”斯托克豪森一直对外星文明充满好奇,1970年大阪世博会,他用50台扩音器对着太空,向外星球传递自己的音乐密码。

  他们聊得很投机,但当后来巴达向他提出想拍他接下来的歌剧,斯托克豪森考虑了很久,最后决定,可以拍摄,但要向巴达收“拍照片的钱”。

克莱夫·巴达认为自己与其他舞台摄影师的不同之处,是他对音乐的理解。 (英国大使馆/总领事馆文化教育处/图)
克莱夫·巴达认为自己与其他舞台摄影师的不同之处,是他对音乐的理解。 (英国大使馆/总领事馆文化教育处/图)

  不用穿着湿T恤拍照,也能成功

  巴达觉得“摄影”这词很有意思:“人们之所以逐步使用‘shooting’(开枪)来描述摄影,其实和早期的摄影机看起来和枪类似有关。”

  巴达至今“shooting”过至少二十位国际级指挥家。被他“击中”的人,定格时没有一个重样。

  “指挥家的个性影响了他们的指挥风格。”巴达指着照片说,“马泽尔指挥的时候能够记住整个乐谱。他很酷,很严谨,精于计算,不受外界干扰。”照片上,马泽尔靠在椅背上,从容提起指挥棒,嘴角下撇,神情严肃。

  “安东尼奥·帕帕诺就不一样。你看他的表情。他在指挥《指环》,这其实是一个严肃音乐。我也拍过马泽尔笑,但从来没有这样笑过。”在照片上,安东尼奥双眉上扬,圆瞪的两只眼珠向左示意,滑稽地露出一排牙齿。

  “再比如罗斯特波维奇,他也在大笑。他是个百万富翁,但是你看他的衬衫还是用安全别针别着。他喝大杯的伏特加,见了人亲来亲去,可是从来喝不醉。这样的人非常具有激情,不管是爱还是恨,都能表现得淋漓尽致。”巴达对南方周末记者说,“甚至合唱团的人也有自己的性格。你以为合唱团的人就是一堆唱歌的,其实不是,他们都去过最好的音乐学校,受过最好的训练。不能因为他们没成为独唱家就觉得他们不值一提。”

  二十年前,巴达第一次见到中国音乐家。那是一场在维也纳演出的歌剧主唱。“他们并没有在一个西方的音乐环境中长大,但是非常优秀。”

  在那之后,巴达越来越多看到中西音乐的交流。在“EXPOSURE!”展中,他把古典吉他手杨雪霏和约翰·威廉姆斯的照片放在一起,后者是前者的老师。

  对于巴达来说,拍摄中音乐家会更有技术难度:“东方人比较内敛,要捕捉他们眼神发光的一刻就很难。”

  巴达看过BBC的节目《下一个郎朗》,他知道中国有数以千计的年轻人,正复制着郎朗的路,希望“能赚大钱”。

  “杨雪霏不用像摇滚明星一样穿着湿T恤拍照,也能成为成功的吉他演奏者;我热爱摄影,我的职业道路就自然展开了,起初我甚至不知道可以这样维生。”巴达说,“你成功是因为你是个优秀的音乐家,而不是设计出来的职业道路使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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