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卓群:你这个工作跟王光乐的绘画有某些地方很像,在对时间的消磨和机械重复。 夏国:还是有较大区别,我使用半自动的机械方式工作,画面需要平置,非架上,借助机械力、引力和油彩自身的分子张力作用自动打点是机械痕迹,个人痕迹隐退,以往的传统绘画多是手工痕迹,我反这个,画作是不是艺术家本人身份完成也不是很重要。 戴卓群:你对手工时代抱有什么样的立场,又或者对工业时代抱有什么样的立场? 夏国:手工时代是一个落后的形态,传统手工这种东西我们可以适当地保留它,但是不能作为一种社会发展的内在东西,社会必定是要进步的。工业时代就是一个技术进步的时代,把我们从低效的手工桎梏中解放出来,可以做更多有效的事。因此艺术从手工特征上来定义早已被“终结”,被各种其它技术取代。 戴卓群:这是你的判断和选择,我对“终结”这个词保持警惕,因为手工劳动是人特有的东西,人掌握工具,当然今天机械化也是工具,没有机械化之前手工也是工具,在我看来只是一种形态的更新。 夏国:我说的“终结”并不是它消失了,手工一直会存在,“终结”只是说艺术发展到这个阶段了各种可能性被耗尽,多数是重复的,你再重复它的意义就不大了,我们可以通过其它更现代更有效的方式达到相同的目的,就像古典绘画很好看,现在也有人在画,它依然很有市场,但在艺术层面上则毫无意义,用别的办法轻易也能做到。 戴卓群:话题回到我们的展览上,针对这一系列的作品谈一下。 夏国:我上一个阶段的作品展示多与物性相关,此次展览是霓虹灯和Led等灯光组合,以光雕形式出现,呈现的是物象或物形,构成这些灯光的物理材料---玻璃、惰性气体等不象上次展的“物”那样重要,尝试光带来思考。 戴卓群:前几天卡罗琳的讲座,也谈到非物质化时代我们对物质的颠覆、转化、重建的话题。 夏国:我们都在努力接近事物的本质和概念本身。 戴卓群:刚才说你之前对物性反思的一些作品,你觉得在你表达物上是不是出现了一些偏差或者是问题,你感觉到有新的那种障碍在哪里? 夏国:它只是作为一个阶段,也不能说是障碍,就是作为一种新可能的尝试,尽管比较有局限,艺术本身的演化有清晰的脉络,越发非物质化,也越来越接近艺术的本质。 戴卓群:这是不是也代表了你对观念艺术,从物质化到非物质化的一种趋势的一个态度? 夏国:其实艺术就是一个认识论,我们对艺术本质和艺术概念有个不断认识和拓展的过程。 戴卓群:我知道现在很多人在质疑观念化、概念化的趋势。 夏国:这个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它是历史发展的必然,“艺术”是个动态词,从一个视觉物质化的东西到今天的非物质化,正是被不断质疑和寻找各种新可能一个结果,我们不可能再回到过去。其实作为物品的艺术在我们今天的生活中处处都是,这个杯子不是艺术品吗?这个iPad产品它不艺术品吗?我们只能提问。要比这种物和视觉的创造性,乔布斯和好莱坞特效员比艺术家更有创造性,当代艺术家作为一种物和视觉效果的创造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别的艺术门类,诸如文学和音乐艺术的“天性”就非物质化艺术。所以当代“艺术”很悖论,对自身系统的提问而生效,什么是艺术?什么可以成为艺术?是对艺术自身的一个哲学反思,常有艺术家说自己的作品如何如何叙事,娓娓道来,提前为观众假设情节亮出谜底,很是莫名其妙,再说你做的那种“叙事”太渺小了,任何一部大片或者哪怕普通的一个影视剧都比你这个强大得多,前提是我们比较叙事肯定是本能择优的。 戴卓群:具体针对你这次展览的作品,相对面貌比较清晰,也比较整齐,在这个展览上你提出的或者你给观众的问题是什么? 夏国:首先一个问题是具有工业美学的产品作为艺术品的可能性,其次在当下语境中作为艺术表达的可能……,当然就是社会现实问题的延展,这本身没有什么好解释的,因为大家都有不同的理解。任何一个展览都与你选择的空间有关联,也是一种挑战。这种很幽深狭长的通道,很适合这次灯光作品的呈现,这些物象作品如“绳索”、“大脑”、“铁丝网”和“弓箭”等,作为灯具般悬挂在那儿,很璀璨,散发着耀眼诱人的光芒,在黑暗中美好而又诱惑,但同时也很残酷。它们原物本有一个对应的环境,脱离出来放置到这样一种艺术环境中就会产生很奇异的幻觉。 戴卓群:因为它本身就是一些形象,本身会给别人传达一些固有的信息。 夏国:对,传达某种惯性轨迹。 戴卓群:最近在想什么或者接下来怎样做? 夏国:一直在思考一些事情,就是我下一步的方向,之前的作品那种系统化还是比较少,因为属于一个阶段、一个阶段的,方向比较多,下面希望更系统化,在某个问题上做得更狠、更极致一些。 戴卓群:等于你也需要确立一个知识反思的维度,在这么一个基点上? 夏国:就是说话还是要说清楚,现在多数只是点到为止,比如我某个研究到这一步就结束了,结束有客观原因,有的是现条件还不具备,有的是特意为了打消某种惯性思维。 戴卓群:这个系统有一些比较具体化的指向吗?有没有一些提示?我会从哪些角度或者从哪些领域、侧面强化、确认我的东西? 夏国:我很关注消费时代人对物质产品的膜拜以及产品对人的同化作用,所以会继续在工业产品的色彩心理学上面继续深入地探讨艺术与产品的关系,我之前也做过一些这样的尝试,但还没有完全展开。 戴卓群:这次展览在通道里的六件霓红灯装置,呈现出来以后会很明显地给公众一种感受,就是它有一种强烈的社会批判色彩,因为套索什么的形象是比较清楚地有一些隐喻和暗示,你自己怎么面对这个,你怎么去看待它,因为你自己会考量你的作品通过公众传递后信息的反馈? 夏国:别人怎么判断我是没法驾驭的,这来自于每个人、每个个体的思维,以及他的生活方式,当然有人会看到这种批判性。 戴卓群:是不是你会强调这一线索呢? 夏国:我没法强调,也许是下意识的呈现,或者是说它的能指也许很明显,但并非我本意。 戴卓群:我想知道对纯粹美学形式和社会性介入这两者之间你更迷恋哪方面?或者更想深究的是哪方面? 夏国:当代“艺术”首先是艺术语言上的生效,其社会性是外延,也就是说在表现方法上所谓的“社会性”并非重点,二者关系也很难分离看待,相辅相成,任何人都可能误读到不同的信息。也就是说你的语言生效是最基本点,是前提。当然社会或者文化问题肯定或多或少有一个基本的线索贯穿,因为你毕竟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每个人都绕不开。 戴卓群:你是一个特典型的在微博上对现实社会表达愤怒的人。 夏国:社会现实这么残酷怎能不愤怒,那些不愤怒的人也很奇怪的啊。生活中常有人对我说,你这个人看上去平和,在微博上怎么很愤?也许虚拟世界更能表达出真实情感,你没表现出来,隐藏的很好,这样活着也很累,也是一种虚假。 戴卓群:光有态度不够,所以表态很重要,就像我看到一个消息,萨义德扔石头的那个行为。 夏国:很有意思,那个图选择的有误读的地方,当然任何人都可误读。 戴卓群:误读也是构成概念的一部分。还有补充吗?我问的差不多了。 夏国:差不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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