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不能代替生活,生活要比艺术重要。尤其是艺术家,你活得不好,凭什么去影响他人呢。 我和老肖(即肖萱安)都是上世纪60年代出生的人。这几十年的经历,尤其是精神上的经历,可以说是一言难尽。我们都是时代的儿子,如此而已。我们的作品,也可以说,一直是时代在这个儿子身上的投射。我们借助作品,确认现实,也给自己活着的意义。比如,我们用了很多年,各自聚焦我们的家乡,长江三峡。我们以为自己能把握时代,并体现自己的责任感、理想主义、个人价值,等等。 但不管摄影作品多么有力,最终看来,不是我们搞掂(能办事,办好事,即搞定——编者注)了时代,而是时代搞掂了我们。正所谓,艺术不能代替生活。或者,片断的、局部的、与现实同谋或对立的艺术,是不够的,是不能最终解决问题和解决最终问题的。于是,人就随着年纪的增长,不由自主会在更宽广更深远的时空上去想问题。孔子说的,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大概是这个意思。 所以,在前几年,我们合作了《归山》,并于2011年在大理与连州展出,也就是让动物标本待到它们曾经的家园——那是它们应该待的地方。这是一个超越性很强的作品,试图看到宇宙那么远,想让时间不存在。王维说,“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我们与现实纠斗很久了,几百回合大战下来,颇为不敌,于是遁走,借团云飞升一下。飞升嘛,所以朋友们说我们这组“高”了很多。还有,听小朋友读《三字经》,中间有六个字:“有连山,有归藏。”这句话太好了,值得玩味很久,所以我们圈里就有朋友归于大理,或者湖南乡下去了。不过,也别认为《归山》是简单的避世,其实如前所说,它正是现实的产物,针对的也是现实,它本是我们脉络上的一环。 这一点,在我们2012年的新作《谁的房间》中得到明显体现。还是标本,但环境回到“人间”,或“曾经的人间”。它像是《归山》的前传或后续:当人类消亡之后,幸存的动物来到他们的遗址中,它们会是什么样的感受? 也可以说,这是我们处境的隐喻。我们被困在某个房间中,房间这种现实正在腐烂,而窗外风景,那种曾经的理想,似乎还在远处美好地召唤。它们的房间,原来本是、就是我们的房间。它们的图景,是我们的真相。 禅宗讲“棒喝”。我们也不过是想给自己敲一棒子:停下来,想想啊。想想生活,也想想远处。要么修理房间,要么重新造个房间。 做完这种重口味的作品,也许就放下心来了,下一步,就轻松地做些平心静气的东西。近来常感觉到摄影越来越是端起来的艺术,太紧绷,我们想回到现实,放松一些,用手机都可以。真意,不会是靠紧逼得到的。当然,这也未必重要。摄影,现在不指望一定对社会有多大作用,先要安抚自己的内心与生活。 艺术不能代替生活,生活要比艺术重要。尤其是艺术家,你活得不好,凭什么去影响他人呢。最近,有些朋友,造屋的造屋,造孩子的造孩子。这很好,把生活搞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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