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影像就是你自己的影子,影像里出现的问题就是你自己的问题,你还有多大的胆量说:我的摄影仅仅是消遣,仅仅是快乐摄影? 我怎么也想不起来,是先陪老爸去他工作过的医院看病的,还是先看的劳伦斯·布洛克的《八百万种死法》一书,冥冥中好像两者有着某种关联。 在此之前,医院是我童年快乐成长的地方。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老爸工作的医院不单福利好,连精神层面的享受——电影放映,每周都不会或缺。记得假期里,我常常出入医院各大办公室玩耍,医生伯伯或阿姨常会送给我笔、纸甚至是课外书……30年后,当把老爸当病人送回这座曾经熟悉的建筑时,我居然不知道该如何排队挂号,要找的医生是老爸当年的学生,结果却被告知:他们都已退休了。时间总是在不经意处打磨出人的无奈。 趁着老爸打点滴的时间,我想着《八百万种死法》一书中的那座纽约城,想里面八百万市民是如何这般光怪陆离地死去。然后,我再环顾四周,看看那些病人,感觉这犹如小说般有趣。你是相信《道德经》的“天地不仁,视万物如刍狗”呢,还是相信《圣经》里“每一个生命,都有着深不见底部的人性深渊”?看布洛克的《八百万种死法》,让我相信只要是人,更有八百万种娇媚的“活法”。小说里的马修生活潦倒、孑然一身。他就像这个大都市里的游魂,在生活之外看着自己和那些蝼蚁般挣扎求存的人们,在他们的背后是每个人性与生俱来的卑微和孤独。对于过往读过的、亲眼所见的各种各样的活法,让我坚信人的活法可以千奇百怪,不必苟同,且每个生命都有着自己的秘密与梦想,都值得每一个人的尊重与审视。虽然他们中多数人的秘密与梦想并不伟大,甚至它们可能仅仅是个人生命里的破碎呢喃,但它却与每个生命厮守了一生。 在医院看着芸芸众生,犹如刍物。有些人需要回炉,有些需要重修,但终究有些人会在这一点上就此报废。站在这个人生分水岭上,你会自然而然地思考起自己的未来,思考每人的存在——活法。人生很难再找到这么一个能从人生的终点进行思维“倒叙”的地方,而且这地方直接联系着过去与未来,极具严肃与庄重。作为一个摄影家,你的影像就是你自己的影子,影像里出现的问题就是你自己的问题,你还有多大的胆量说:我的摄影仅仅是消遣,仅仅是快乐摄影? 当人的生命到达了某一终点,灵魂终究无法再度规避时,你还会用多少时间去感觉自己的存在?听负责治疗老爸的医生说:几乎每个人都在最后时刻,用上100%精力,要的就是在自己感官上感觉自己的存在。此刻我想,即使是最著名的摄影家,他也不会有多余的精力去想:自己所拍摄过的影像以及它们的存在问题。所以,我提醒大家,在我们还清醒,还有使不完的傻劲的时候,是不是该抽点时间和精力想想自己按下快门前的问题。 毕竟人造的影像,其存活率很低,但它至少有存活下来的基因与理由。人与影像的两者之间,探寻的应该是自我与这个世界的关系。不关乎“自我”,何以洞察世界、探求人性的深度。在面对自己的影像时,应多问问自己,是否用足了勇气与胆量与这个时代“调情”;是否在照片中找回了自己,发现了自己。当这两者发生扭曲时,自己还有多少力量与智慧推翻自己。我想,每个影像的成功与否,不在于世俗的荣耀,而在于自我的救赎。人的最大慰藉,最终会徘徊在死亡与艺术之间。医院如照片,表面生龙活虎,而四周却静默如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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