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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武功:无畏的关中行者

2014-12-16 16:18| 发布者:zhcvl| 查看:1759| 评论:0|来自:数码摄影

摘要:胡武功著名摄影家西安建筑科技大学建筑学院教授陕西省摄影家协会主席 如果把中国摄影界比作一个大江湖,东西南北都有一些杰出的代表,这次,我们不妨把目光投得远一点,看看一位被冠以“西狂”名号的人物——胡武功 ...

  

 

胡武功
著名摄影家
西安建筑科技大学
建筑学院教授
陕西省摄影家协会主席

 

      如果把中国摄影界比作一个大江湖,东西南北都有一些杰出的代表,这次,我们不妨把目光投得远一点,看看一位被冠以“西狂”名号的人物——胡武功。

 

      其实胡武功一点都不狂,只是他在摄影界做了几件比较狂妄的事。事有多大呢?也就是颠覆了一下国人对摄影的理解,影响了几代人而已。


   
      从文化大革命结束以后,中国摄影界、摄影理论界发生的最重要的几次思想革命,胡武功几乎全部参与,并几乎全都是意见领袖。无怪他的已故好友,同样是中国摄影界具有划时代影响的摄影家侯登科在书中直呼:“胡武功,大胆妄为!”


      到今天为止,胡武功一直就在做两件事情:拍摄他的故乡——陕西;坚守摄影的本位——纪实。他摄影作品中的每一个人物,都犹如黄土一般厚重,尽管他们只是中国大地上最普通的农民。“我看到黄土地上的中国人,无论在什么意识形态的符号下,都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地活着。他们活得卑微而自大,屈辱而自尊,凄惶而自然。他们的生活是一个个具体的人生目标,一个个实用的生存理由,一个个日子里的细节。”胡武功这样自述他拍摄的理由。而他对纪实摄影的固守则更是简单到隽永——“我爱摄影,就绝不亵渎摄影。”

 

 

      遗憾,我还没有机会见过胡武功老师,虽然曾经通过几次电话,为了这期稿子,我们又在电话里长聊了近一个小时,《数码摄影》杂志在西安做活动的时候,也请他做过评委,不过可惜那次我没有去。好友路泞兄经常不无炫耀地谈起他与胡老师的交往,让我很是羡慕——起码比他吹嘘吃过四个小时的正宗法国大餐更让我向往。其实对胡老师的仰慕一直比较模糊,是因为他作品中的那种“润物无声”,还是对他所代表的“陕西群体”的集体崇拜,亦或者仅仅是因为“胡武功”这个硬朗勇武的名字?虽然他说他当过兵,但没有发过一次枪,没投过一枚弹。

 

“什么是人文关怀?”

 


       
       一场洪水袭来,淹没了整个城镇。而你,作为一名新闻摄影师正好就在现场,该怎么做?似乎不用考虑,去年汶川大地震期间,不顾个人安危奔走在灾区的大量新闻工作者就是榜样。但这个事件如果发生在1983年呢?胡武功摄影生命的重要转折就在这一年。当年7月29日,胡武功完成了他在陕西安康的采访,已经买好火车票准备返程,但一场突如其来的洪水让他决定留下来,报道人与自然的抗争、人与人之间的人性关怀,这是他作为一名新闻工作者的责任。不过做这个决定之前他想起了一个文件,针对1981年、1982年发生过的两次大规模洪水,都不让报道,文件规定:擅自报道者开除公职、追查责任。


   
      胡武功无畏,不仅留下来报道,还差一点丢掉性命。在被困了一天一夜后,侥幸逃生,他赶往报社,赶快冲洗胶卷、放大照片,准备发稿。而一位领导却问他:“有没有市场繁荣、物价稳定的镜头?”整个县城都被淹了,哪来的集市?照片当然也就没有发表。可幸的是,当时创刊不久的《中国日报》发表了,而且发得很大。后又推荐给中国新闻摄影学会、全国记协,获首届中国最佳新闻摄影奖及中国新闻特别奖。

 


   
      这是胡武功对人性、人本最初的原始责任感。现在,所有人都在谈论人文关怀,摄影界更涌现着名目繁多的人文作品:苦难、暴力、疾病、吸毒、卖淫、嫖娼等等边缘和弱势群体,成为体现人文关怀最有效的对象,也越来越受到摄影师的青睐。相比以前,这当然是中国纪实摄影的进步,它开拓了摄影的视域,唤起我们的社会良知和悲悯之心。不过胡武功没有刻意追逐这股浪潮,他几十年来用最平和的视角, 记录着最平凡的人,并卓有成效地为我们展现了一组组丰满厚实的作品:《四方城》、《民间记忆》、《关中洋教》、《西部麦客》等。

 

“陕西群体,很土很当代。”


      先不说摄影,在中国文化领域最活跃的一批人,有不少来自陕西。张艺谋、贾平凹、陈忠实,他们出身都很“乡土”,但他们也很“当代”,也很“前卫”,就连张楚的摇滚都能听出一身的黄土味来。


       
      “陕西群体”最开始是个贬义词,当时国内主流摄影界批判他们是“思想上的资产阶级自由化”,这在当时是个了不起的帽子,甚至大到让胡武功这样的勇者也不得不有后顾之忧。俗语说勇者无畏,而如果真的无畏那是傻子,谈不上勇者了,勇者乃是“不值得畏”,或者说“值得去不畏”。

       

 

      1984年大年三十,胡武功去陕西凤翔拍照,晚上在服务楼过夜,能容纳15个人的大房间就他一人住。突然有人敲门,开门一看是侯登科(侯登科是陕西凤翔人),他在街上拍照时听说市里来了个记者,想想只能是胡武功,整个凤翔能住的地方也就这个服务楼,于是顺藤摸瓜,逮个正着。两人兴致昂扬,去了侯登科一个朋友那里喝酒,几两西凤下肚,谈兴更浓。我满怀羡仰地揣测:在中国西北一个小县城,一间泛着桔黄灯光的小屋里,屋外下着大雪,偶有除岁爆竹声响。酒桌上的醉客,批判着“摄影中直接性图解的观念模式”。


       
      多少年后,当中国摄影界开始重视胡武功以及整个“陕西群体”在中国摄影理论上所做的贡献,这次酒后的对话功不可没。因为正是这次交流,萌发了胡武功积压在内心多年的对摄影本质的强烈诉求。没有这次对饮,可能就没有了两年后由胡武功、侯登科、石宝琇、潘科等发起的《现状与思考》宣言。


       
      整个上世纪80年代,胡武功及他的朋友们都异常活跃和兴奋。1986年胡武功出版了他个人的第一本文集《摄影家的眼睛》,参与编辑了《摄影美学初探》,1988年主编《中国摄影四十年》画册,后来又出版了《胡武功摄影作品集》。1987年,“陕西群体”在胡武功等人的发起下,组织了一次能纳入中国摄影史册的摄影公开赛——“艰巨历程”。经过一年多的艰辛筹备,于1988年3月在北京中国美术馆隆重开幕。展览首次把建国以来的新闻摄影创作,按时间顺序排列展出,明确提出纪实与创作、历史与现实的不同和对应;系统推出反映共和国40年历程、人民精神解放历程和摄影自觉历程的纪实照片;首次公开曝光了新闻摄影界的假照片。其影响不亚于美术界的“星星美展”。

 


“有人说我被招安”


     “艰巨历程”让“陕西群体”找到了表达自我的最大机遇,也让他们成为 “危险”的另类。在陕西主流摄影界,他们依然得不到话语权。20多年前,胡武功在陕西摄影家代表会场上激愤地拍案而走,在拥有1000多人的陕西摄影家丛书中,却找不到胡武功、侯登科这些人的名字。


       
      但这样,好像解决不了让他们“闭嘴”的办法,在之后的时间里,胡武功更积极地倡导纪实摄影,并注重大型专题的长期拍摄。先后与侯登科联手拍摄了《麦客》、与侯登科、邱晓明合作出版了《四方城》、2000年出版《西安记忆》、2003年出版了《藏着的关中》,同年,与广州安哥共同策划“中国人本——纪实在当代”大型影展。而“中国人本”的出现,是胡武功摄影事业和中国纪实摄影共同的巅峰。它是对半个世纪,尤其对新时期中国纪实摄影的检阅。“它是用汗、血、欢乐、痛哭铸就的。”“它不是童话,而是现实。”


       
      岁月荏苒,连胡武功自己也没有想到的是,他居然以高票当选为陕西省摄影家协会主席。如今,胡武功这个主席已经当了三年,有人说被招安了的胡武功好像没有以前那么尖锐了,作为更广大的陕西群体的领袖,胡武功一改他年青时对沙龙摄影的抵触,对纪实本质的坚持。正如他当选时向厚爱他的陕西影人们承诺的:“坚持百花齐放,坚持四世同堂。”

 

厚土贤民
   

      那是哪一年,我实在想不起来了。胡武功先生和侯登科老师、邱晓明先生刚完成《四方城》的拍摄、出版,跟如今“路演”似的刚巡回归来。在西安,秦岭招待武功先生吃饭,我跟着蹭,仰慕求教。少见的几个小二锅头,是秦岭从北京背回来的。那时的武功老师的确是精力旺盛、意气风发,酒也下得利索。记得一句:做事要用心、下力气,收成别想。还有别的吧,酒让细节消失。初次见到的荣幸,回去跟家里人说半天。


       
      好多年就过去了,我们又见了好多回。渐渐地觉得见到的时候,他从老师、老哥,成为了父辈、前辈。时光残忍,如酒一般无情而无由。


       
      最早看到武功先生的《洪水袭来之际》,我不到10岁,在父亲的办公室里看报纸,只看画儿。多年以后,当自己也拿着相机,知道了早就是个大人物的他,但也还不知道那照片发表后还有那么多事儿跟着。后来跟他聊起,他只说了他拍摄时住过的招待所里,被洪水泡了本高尔泰的《论美》,还回去找到,泡得脬忽忽的,可见珍视。再长得大点儿,就又读到他著名的《一面待树的旗帜》。不懂得意识形态,更觉得摄影的艰深、意义重大。想起他的《新郎》、《孝子》,敬畏之心陡起的感觉今天仍然在。

 


       
      无论如何,比起现今人中的多数,他确实是个有社会责任感的人,并且相信摄影的影响力、使用摄影的影响力,试图以个体的力量影响社会变化。这也就是以他和侯登科老师为代表的“陕西群体”被称为“摄影救国军”的缘由。至今我仍然认为,对摄影改变社会的信念是我们这一代人难以选择和建立的。我们生活在一个破坏信念的年代,不看高摄影的工具化程度。他们有信念,而不计较结果,在信念驱使的行为过程里,他们健硕而有力,我辈不及。人的价值,多是让过程自然呈现,时间做主,对错单说,意义,的确并非都是自己的。公道自在人心。作为陕西群体里的挑头儿的,武功先生摄影辩论能力自不用说。那时看和现在看,只是境遇造就的感受不同。一样的,还是那股锐不可挡的力量感。


       
      武功先生个人拍的照片,视觉上的平实里,我们更多感受到的还是个体经验的投射,也就是他生活印记的一种物质化收藏。在记者这个职业的便捷里,早年获得的声名便来源于此。生活的他者性,在照片本身所能够具有的建构里,成为他理解社会、这个世界、甚至人情的一种表达。我记得我父亲看胡老师的《孝子》时说:人家这人这水平,就是说家常话那么高级。“家常”的意义就是一个态度,对现实的追随或者叛逆,问世间悲喜交集。但凡有更强烈社会责任感的人,就更自然地会传达自我成型的价值观,武功先生可堪范例。摄影在这个时候并非是一种自足,而是一个成全,对个体价值和社会意义融会的一个帮衬。摄影在一个如他那样的前辈中同样有局限,时间所锁定的一种限度,最终哪怕最客气了也是残酷的个体局限。这个,对任何人都一样,只要承认生命有限。


       
      摄影的辉煌之后,武功先生的侧重是对摄影的集成整理,展览或者出版,自己的和大家的,都做。巨大的展览《中国人本》,可能目前还在这个世界的某处继续展览着,意义自不容我多言。他也陆续出版了自己的著作,地域性的影像考察,偏重文字,影像更简单直接,是另外一个面貌了。

       
      陕西从历史的主要制造区域早已成为一个世道的依附者,西安城每夜华灯晃眼,盛世一样的人人趋宴尽欢,一派升平。他是如今的某摄协主席,也是当年的反叛者。世道轮回,人人都有唏嘘。以摄影的名义,人的时间被继续摧折着,他人春秋,笔墨无力。而摄影者胡武功,依旧有着关中人的智慧和恰当姿态。上岁数的平和,掩饰不了曾经的锋芒。当属于当代的价值转换成一种各个不同的体验的时候,只留人们有限的记忆。存在于上世纪80年代的、属于摄影的那种振作,让摄影逐渐转向一种反思,一种自省。也许没有昨天的醉意也就不会有今天的难受,或者,没有昨天的争取也就不会有如今的步履。廉颇斗米,而岁月催人,廉颇又幸甚,能名垂青史。


       
      跟他相处最长的一天,是我们前年冬天去蓝田。那是他的故乡。在集市上他用一个数字相机拍摄,说:硬盘满得太快了,也是个问题呀。那会儿,我觉得,有力气的人,老得也比较慢,哪怕老去是个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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