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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煦妍:从物的观照到机械臂复制

2015-2-26 10:07| 发布者:zhcvl| 查看:1671| 评论:0|来自:瑞象视点

摘要:文/ 郑煦妍 编者按:杭州的郑煦妍老师对于摄影展览和作品的解读始终细致而敏锐,并一直尝试着借用中国传统文化中的思想来分析和理解今天的摄影和艺术创作。本文对近期上海的两个展览里的“古法摄影”和更为新颖的新 ...
文/ 郑煦妍


编者按:杭州的郑煦妍老师对于摄影展览和作品的解读始终细致而敏锐,并一直尝试着借用中国传统文化中的思想来分析和理解今天的摄影和艺术创作。本文对近期上海的两个展览里的“古法摄影”和更为新颖的新媒体创作手段加以考察,并发展为关于“物”与“人”、“描摹”与“灵性”等中西文化概念的对比,为今天的摄影创作和相关话题提供了一个有意思的讨论路径。


C14画廊《物的关照》展览局部


找到这个展厅时天色已晚,在上海一条平常小巷深处的一扇门上醒目贴着四个大字“物的观照”,它们给了我一些想象。会是怎样的照片呢?印象中的“物”都是物件嘛!是怎样的物件呢?内心的疑问随着脚步穿过院子进入二十平米左右的展厅而有所释然,主人泡杯红茶给我暖手,顿时感觉整个空间充满温馨,与外面寒冷天气对照,家一般温暖的感受让不大的展厅变得很特别,于是我慢慢观看起来。


前言写道:“当我们面对常易的‘古法摄影’,生命的常态被古典工艺物质凝固在方寸之间……”在这个空间里陈列的摄影作品都是以“古法摄影”方式完成的。我的观看便从法国摄影师常易的作品开始,有两组,分别是昆虫(以甲虫居多)和玩具兵系列。当昆虫中的一部分成为现代许多年轻人喜好并流行饲养的庞物时,拍成细腻照片的摆放,便自然延伸成为一种新颖的观看方式。这组以古老的安布罗法成影的照片用表面光滑的玻璃底版将一只只昆虫显影在上面,影像真实细腻,可以十分清晰得看见它们背部或腹部的构造,摄影师特别挑选了一些具有观赏价值的昆虫进行拍摄,当生命作为物件来观看时,照像带给我们的是从活物到物件的转变,由此我注意到了策展人林路用“观照”这个词在中文中的含义。



常易《昆虫》


观照,佛教语中指静观世界以智慧照见事理。观照是一种没有主客体之分的存在状态。在中文中,观物取象是关于古典审美观照的基本命题,所谓“书不尽言,言不尽意,圣人立象以尽意”。这里的象一方面是指对客观事物的摹仿、反映,一方面又是指主体创造的结果。它是一个认识物的过程,同样也是一个创造物的过程。观照通过“观”对外界物象的直接观察、接受,然后在此基础上进行提炼、概括和创造。所以观照不只用眼,更用心。


凝视这些寂静的生命,对它的观照即变成了它们活着时候的喧嚣场景。你可以把它想象成在爬行的样子,或觅食或斗殴,或者它们本来就像这样安静的等待人们去观看。也可以窥见造物主对这些生命构造的复杂之处,甚至关于它们坚硬的盔甲在大自然中的神奇与妙用。



常易《玩具兵》


从相机出现开始,机械复制就一刻不停疯狂的向前发展,面对日新月异的世界,人们不免感到无所适从的恐慌。而面对浩瀚的宇宙,人类更是感到自身的渺小和世事的无常。在印象派与后期印象派的绘画中,广泛采用了高视野、模糊形象与不对称构图等方法,看上去与照片视角紧密联系,却是想极力与摄影拉开距离。而现代摄影中的部分理念也因为科技的高速发展开始有所反思,并亦想竭尽全力拉开与机械复制时代原作的独一无二性即将消失殆尽这一事实的距离,于是怀旧情绪频频出现,想要以旧事物的怀念来对抗日益尖锐的数码机器的锐利与冰冷感。玩具兵系列照片就是这样一组作品,影像模糊,仿佛对焦不精准引起的朦胧感,但是尚存体温。作者试图通过绘画般复古的方式来对抗机械时代的冰冷,并以怀旧复古式的模糊倾向来表达对未来世界的迷茫。


有趣的是随后我又参观了一个有关人与机器之间关系《人机未来》的影像与装置作品展。那里呈现着多位国内外艺术家与建筑师及机构的作品。人们痴迷于机器智能已经有一个多世纪了,近年来设计师们通过对工业机器人的运用与开发,利用机器人精准、灵活和多功能的特性,将智能建筑推向了新的高度,最大程度发挥着机器在数字时代的优势。“人机未来”通过展现当今世界最先进的基于机器人平台的数字建造作品与参与者一起探索人类与机器协同创新的智慧未来。


在这个展览中我也看到了摄影作品。但它们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摄影,而是完全由机械操作拍摄而成的。《光物体》是利用传统工业生产工具机械臂与Arduino结合延时摄影进行复杂三维型体的运动轨迹的拍摄,它将机械臂前端安装了LED装置使它在运动中将大范围的灯光运动与小范围的灯光变化相结合,并精确按预定路径轨迹进行光绘运动所拍摄的一系列完全由机器控制的摄影作品。



戴森《光物体》


也就是说摄影的未来有可能完全不需要人进行现场操作,只需要预先设定好程序就可以得到非常完美的二维图片。那么人工的意义又在哪里呢?当我们还沉醉在拍到一张因为起早摸黑、天气好、光影巧合妙的好照片而欣喜之时,我们是否会想到,这样的照片也许在不久的将来根本不用你亲自去等待,就可以轻易获得。


而摄影的意义又在于哪里呢?在这个集约化的社会里,摄影应该强调什么呢?也就是说我们拿什么与机器对抗来重现人与机器的区别呢?无论是富有手感的古法摄影还是机械臂复制的机械摄影,摄影从未停止过它的发展步伐,我们究竟应该重新回头去看过往的技术,回味那份手温操作的感觉?还是应该不断学习新的技术新的思维,直面越来越不需要人工直接操作的全新高科技数码时代的现实呢?


在《物的观照》这个影展中,给我印象最深的是摄影师邬树楠以古法摄影拍摄的《吠盲》这组作品,画面中的“物”体现了以小见大的内涵,摄影师仿佛已经注意到人与物和大自然脱离太久的问题,他想表达出自己的哲理来。里面的物是指动物园中的动物,它们被摄影师描绘得很鲜活,但是这种鲜活的感受却是触及痛点的一副扭曲折磨的药剂,隔着牢笼的恐慌让人不禁毛骨悚然。在这组照片中,那些动物原本来自大自然,是自由的生命体,然而它们被关在动物园内供人类观看,俨然成了一类物件,它们在吼叫,证明自己的“活”,然而在影像复制的结果里,它们都是没有生命的活物。即便是用古老的胶棉湿版技术制作的照片也无可挽回那一渐行渐远的原古呼唤,在这里人与物之间的观照变成了一种对过去的时空记忆。



邬树楠《吠盲》


而在摄影师林富兰的《抽屉故事》系列中,我却发现了“活”的生命。一个个不同的抽屉,展现着不同抽屉里面的物件,它们本来是没有生命的物体,却在一个个抽屉中被复活,因为每一个抽屉都属于一个有生命的人,而抽屉内的物的组合却体现了这个人的性格特性与生活气息,是人的不同特性赋予了物以那些活泼泼的生命。


苏立文说,“当艺术在某时期作为一种重要表达方式时,大文明总是能够为其艺术找到深厚的哲学和形而上学的基础。”对于自古以来就有着博大精深哲学基础的中国人而言,我们不妨从探讨中国哲学相关问题来看人与机械之间的关系。中国艺术家视天地自然为一大生命世界,一切无不有生气荡于其间,传统思想的“万物有生论”在艺术中表现得淋漓尽致,强调的是物的灵性与格物的意义。试想一下,当人类大面积机械时代到来之时,机器与人的不同究竟在哪里?机器只能按人设定的程序按部就班地做事,缺少的正是生物独有的灵性。而在中国哲学中最强调的就是空灵与灵动的特性,这是大自然中生物普遍的本性。同时,在表现“物”时,中国人还常常将自己的灵性赋予物,体现出一种人的精神,比如宋人格物,仿佛是一种生物的通灵,就像人们常常赋予梅花“凌寒傲骨”的气质,用以表达作者自己的思想抱负。中国文人总是即景生情的去强调个人情感和敏感表达,而不注重对客观世界的准确描绘。他们不屑于如实描绘自然,却将自己的思想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而在现代社会里,面对原作的贬值与复制的无限可能,人们最初的创意价值将有可能成为最可贵的财富。如果将这些思维方式运用于摄影,或许就可以把它们当作是人与机器之间对抗的方式吧!



林富兰《抽屉故事》


由此可见,想要强调人的重要性,拉开人与机器的距离,我们或许更应该关注的是人类的情感与对思维新颖性的突破以及与此相关的表述内容与形式上的意义,而不是单指运用的工具是否具备陈旧感或者怀旧性。机器和技术的不断更新是一种必然,它们只是人类利用工具的发展与变革,只会让我们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更宽阔对自己思维的表达更方便与适用,它们的本质不是要去取缔人类本身。自本雅明对机械复制时代灵光的消逝进行描述以来,人与科技的进步一直在做着拉锯战。当一次比一次更加先进的科学技术以冰冷的体温不断来袭之时,摄影的价值将在何处体现,值得深思!


郑煦妍,第八届全国中青年文艺评论家高级研修班学员,喜欢阅读、写字的摄影书意人,摄影师,专栏评论人,在中学从事摄影教育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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