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体的形态造就了从业者的生存状态,媒体形态的改变也会使记者的工作状态发生改观 ——黄子明 张乾琦所拍的《纽约亚裔移民》不仅赢得荷赛殊荣,还成为了其进入马格南图片社的代表作。
就在大陆被一年一度的荷赛“刷屏”时,海峡对岸的台湾岛内,你却很难从新闻中找到荷赛信息的踪影,只是偶尔从媒体的一个边角的国际新闻中寻得一丝线索。 实际上,早年记者出身的台湾摄影师林国璋、张乾琦在大陆还没像今天一般热衷荷赛之前,就早已把大奖捧回家了,那段日子也正是台湾媒体产业最黄金的年代,记者工作没有那么辛苦,会有更多的时间去做自己感兴趣的题目。不过自从上世纪90年代之后,台湾就没再染指过荷赛奖项了。
林国彰在1980年代前往木栅动物园采访后路过台北深坑时所拍摄的《中国快餐》获得荷赛日常生活类单幅一等奖。 正如台湾《中国时报》摄影中心主任黄子明先生所言,媒体的形态造就了从业者的生存状态,媒体形态的改变也会使记者的工作状态发生改观。作为荷赛投稿的主力军,众多的摄影记者,媒体视觉工作者的生存状态也就直接影响了他们对荷赛的参与程度。 自1987年以来的二十多年,台湾的媒体产业经历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媒体从公有慢慢演变成了现在的样子,高度的商业化也使得岛内新闻媒体慢慢变得像是一家家工厂,而新闻便是这些工厂生产出的产品。 商业的最终要义便是盈利,而作为盈利很重要考量部分的削减开销便尤为重要,模式化、单个产能高效化、开(ya)发(zha)潜在价值,那些可以增产的方式便开始首当其冲。而在媒体产业中,记者、编辑便成了这条生产线中的执行者以及被“开发”的对象。
如果从数量看,台湾媒体的摄影记者人数并不算少。四大报中,台湾《中国时报》、《联合报》、《自由时报》三家各自在岛内的摄影记者总人数不会少于20个;而壹传媒旗下的《苹果日报》甚至拥有超过100位专职摄影记者。 可不要以为这么多人在那么一个小岛上就会工作得很轻松。 与大陆许多媒体摄影记者有相对宽松的工作条件不同,台湾媒体的摄影记者的日子或许可以用“苦不堪言”来形容。一个大陆都市报的摄影记者,在我的印象里,一天最多2、3个采访已经算是有些工作强度;而在对岸,一个记者一天的采访任务大抵要超过5则。 “我曾经在一天里采访了6则,大部分时间花在了多个不同地点的通勤往返上,每到一个现场留给我拍照的时间也就十多分钟而已。”台湾《中国时报》摄影记者王锦河说。 他同时感叹,“不要以为这6则新闻就是大陆传统意义上报社摄影记者会去跑的那种‘新闻’哦,有很多时候台湾的摄影记者会被自己的东家派到任何他们认为别家竞争对手也许会有图片的地方,甚至很多时候是一个根本没有任何视觉表现意义的企业发布会。” 张良一拍摄的日常新闻截图
相较于大陆记者基础工资加稿费的报酬模式不同,台湾的摄影记者全部都是拿着固定的薪金,这笔钱不会根据其稿件的质量和数量不同而有所变化。即使工作多年的资深记者,他们每个月的月薪也很少超过40K新台币(约合人民币8000元),大多数的摄影记者只会拿到30K左右不等的薪水,而在当下的台湾,社会最低起薪是被当地炒得沸沸扬扬的那22K。 不过,这样的环境也还是有继续坚持做自己题目的摄影记者,像是《苹果日报》的陈逸宏、张良一就是其中还在坚守那一小部分,当然,坚守者中更多是那些利用自己业余时间从事报道摄影的非专业人士。 但是问题又来了,拍完了,发在哪?
陈宏逸出差途中,经过台中清水休息站用餐区时随手拍下的照片。
台湾的大部分媒体已经高度商业化,商业利益至上的准则也使展示成本颇高的报道摄影作品很难登上报纸和网页的版面,在这里,没有任何一家当地门户网站会像类似新浪、腾讯这样的网站一样,肯拿出自己的页面来当作报道摄影专题展示平台。 这道理其实不难理解,一页广告在传媒集团看来是白花花的银子,但是一页报道摄影专题是什么呢?“是一张没变成银子的报纸。”当然,还有一点不能忽略的,就是台湾许多民众多年以来对国际新闻的漠不关心所造就的媒体报道风格。 没时间拍,哪怕挤时间拼死拼活拍出来了专题,又没地方发表,就算发表了又拿不到报酬或者报酬极少,你还会做报道摄影么?如果你还要继续去做,那么,Good Luck,愿老天保佑你。
张良一常年深耕于台北淡水,所拍摄的《消逝的风景》,向人们表达了他所感受到的、几个世代的淡水人共同经验中的淡水。
其实说台湾摄影记者不考虑荷赛这个世界最具影响力的新闻摄影赛事也是睁眼说瞎话,毕竟不论谁拿到它,都是一种鼓励以及或多或少的对自己照片的肯定。比如荷赛今年长期项目的设立,也引发了台湾圈里人的讨论。黄子明就提到,他在数年前与前荷赛基金会委员Vincent Mentzel交流时,Vincent曾表示,荷赛的评委们在设定奖项和评选照片时会考虑到引导媒体报道转型。这样看来,本年度新增的长期报道奖项,或许就是荷赛对媒体报道转型的一次新的引导尝试。只不过台湾大多数摄影记者一般很少有如此大的企图心,就像是复兴空难时守在河边的几个台湾摄影记者偶尔聊起荷赛时说的:“一个比赛又不是打麻将赌钱赢房子赢地,何必那么在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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