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勃斯的三张照片第一次在纽约现代美术馆的联展中展出时(1965),摄影部门的管理员,必须每天一清早去擦掉人吐在上面的口水。当时几乎所有的观众都无法接受这样的表现。认为她的作品是肮脏而极不道德的。 阿勒丝所拍摄的这些人物,也许每个人都曾在日常生活中遇到过, 却是最不愿意多看一眼的景象。然而她却将他们的脸孔表情、心理状 况给征住下来,好像等着与你打照面,交谈那些命运所造成的悲剧事件。
“畸形人有一种传奇性的特质,就像一个神话故本里的人物,阻挡在你面前,逼你回答一个谜语。” 阿勃斯在一个演讲会上这么说着: “大多数的人都在惧怕未会将会受到什么创伤,而畸形人与生俱来就带着创伤,他们已经通过了生命的考验。阿勃斯把畸形人尊为“贵族”,正是自己对人生谜语的解答,她的一张张照片却是对正常人提出另一道谜题,多半人是没有勇气回答出的。 纯洁与邪恶
阿勃斯生长在一个十分富有的美国犹太家庭里,和哥哥、妹妹三人,由各自的保姆带大,是个娇生惯养的温室花朵。然而这种无微不至的保护,却给她相当大的压力。她说:“我觉得孩提时就各受折磨的一件事是 —— 从来就不觉得有过困境,我被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所肯定,而我所能感觉到的只是不真实而已。” 在这种不真实的痛苦中,阿勃斯第一次碰到畸形人,就被活生生的悲剧所感动。十几岁就常在通学路线的地下铁上,找寻古怪的人,并且跟踪他们,看看他们是怎么生活下来的。她被悲剧人物所吸引,因为她觉得他们比她更真实。
 戴安-阿勃斯作品
十八岁那年,阿勃斯就结婚了,丈夫亚伦·阿勃丝是个服装摄影师,他们夫妻二人同在权威时装杂志Happer's Bazaar工作,是商业摄影黄金时代的一个成功时装摄影小组。阿勃斯在三十五岁那年离开时装摄影,投入自己的工作,她在 New School 艺术学校选修了女摄影前辈丽莎·荣德(Lhette Model 1906-)的课程。荣德一直在拍非常态的人物 —— 极胖与极瘦的人,极富有与极穷苦的人。她鼓励阿勃丝去拍吸引她但被认为是极邪恶和带威胁性的东西。 “不管是否邪恶,”茉德这么告诉她:“如果你不去拍那些你不得不拍的东西,你就永远不会拍照。”
 戴安-阿勃斯作品
阿勃斯开始在纽约四十二街和百老汇街之界的畸形人博物馆(Hubert Freak Museum)里住下来。她在半夜里追踪巨人,出没于下流社会。进出危危欲坠的小屋、妓院、变性人旅馆、奴役屋。“她看起来毫不害怕,可是,阿勃斯不管在做什么,总是恐惧的 —— 她与恐惧生活在一起,每天都在克服生命中的恐惧日子。恐怖的感觉变成她的一帖治疗剂,用来解脱在温室长大的压力。” 出身太好,太过于娇生惯养的阿勃斯,好像故意要犯些禁忌来打破自己的家族遗传。她一步步的投入黑暗世界,好像只有与邪恶为伍才能洗脱纯洁带来的痛苦。
常态与畸形
阿勃斯是心思极为敏感的人,她对人的观察方式也有其独到的一面:“我们在路上遇到一个人,基本上只注意到他的缺陷。我们竟有这种倾向是很怪异的,然而由于我们不满自己的这种天性,就创造了另外一套 —— 伪装。我们伪装起来,向世界发出讯号,让别人能以一种特定方式来了解自己。但是在你要人们知道的你,和你无法不让别人打扰之间是有差距的,这就是我一直称之为意图与效果的裂缝。”
 戴安-阿勃斯作品
换言之,在阿勃斯看来:“人常常要装出一个正常的样子让别人了解,而别人却往往看到你不正常的一面。”阿勃斯所要表现的也正是这些,“她拍出常态中的畸形,畸形中的常态。”阿勃斯的摄影技巧是极为简单的,她一直用六乘六相机的正方形构图,人物多半是采取正面的头像特写,所有被拍的人都摆好姿式准备上照。纽约时报的艺评家优藤·奎玛(Hilton Kramer)对这种手法如此评述着:“在阿勃斯的照片里,没有什么是即兴或仅是‘捕捉’到的,主题人物有兴趣而耐性地面对着相机,他们完全意识到拍照的过程,而且合作。这种参与感构成了摄影者与对象之间的交谈,依照片表达出一份尊严。而我想:尊严就是这些畸形人物的力量来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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