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没有明确表露的“厌色症”(借用巴契罗的术语)和严肃而不焦虑的雕塑时期,金创作于1960年代的作品产生了深入影响。1965年,金在白教堂画廊的重要展览“新一代”中重磅出场,该展览中包括威廉·塔克、大卫·安内斯莱、提姆·司各特以及其他青年艺术家的作品,使英国雕塑露出了新的曙光。金很快就被看作是这批后起之秀中的佼佼者。他于1968年在白教堂举办了自己的展览,并于同年跟布里奇·赖利一道,代表英国参加了威尼斯双年展。 
Phillip King 1964 
Dunstable Reel, 1970 steel 纵观其一生,金在雕塑上的创新,是由对不同材料的探索驱动的。在1960年代后期和1970年代早期,钢取代玻璃纤维和塑料成为他的主要材料。他在伦敦之外的敦斯太布尔和贝德福郡建立了大的工作室,因而可以加工大尺寸的钢板。这一时期的作品也体现了他早期关于雕塑源头的观念。《敦斯太布尔卷盘》(1970)清晰保留着这种追根溯源的感觉,似乎是水平铺放的钢板经过切割和向上折叠后形成的。但它产生的效果,却是形与色之间的一种马蒂斯式自由愉快的舞蹈。金雕塑中舞姿般的轻快,掩盖了其钢板的实际重量,是在与重力相抗衡。 
Blue Slicer, 2007 painted foam pvc, painted steel, painted wood 140 x 215 x 85 cm 厚重的颜色也是金此时作品的一个核心因素。他的雕塑表面总是涂满颜色,可以说颜色是一个独立和具有改变作用的因素,而不是跟材料一体的。金利用色彩来影响雕塑形式的努力,最明显地体现在由四个部分组成的《蓝色光辉》(1967)上。该作品通过色彩的光辉,将不那么紧凑的形体统一成一个整体。不过,如果色彩能够改变形体,那么形体也同样能改变色彩。倾斜的、阶梯状的形体受光不同,使蓝色的强度和阴影发生变化,似乎它们是不同色彩的笔触。 
Shogun, 1981/2011 bronze 1969年,金第一次去日本。在他记忆深刻的体验中,日本是“一种在最深层次上把跟(原)材料建立联系当作一种信仰的文化。”这一发现体现在他1970年代中期以来的作品中。他开始用没有涂色的钢材和斧凿得比较粗糙的材料,如石板和木头,充分利用它们自然表面的力量和美。跟这些基本品质相呼应的,是开始重新审视雕塑形式与自然力量之间的关系。在一些作品如《追踪者》中,各成分之间彼此绷得很紧,似乎是受到巨大引力的拉扯。不像《敦斯太布尔》那样向上跃起,这件雕塑表现的是自然之手与艺术家之手在向不同方向拉扯时形成的张力暂时中止这一时刻。在其它作品如《将军》(1980年)中,粗壮的钢条和树干纽结在一起,小心翼翼地保持着一种平衡,似乎是乱抛在一起,又似乎是大洪水后沉淀下来的。但填充着作品中一处空间的机器链条,却布置得很有艺术性,体现出艺术家亲手加工的痕迹——似乎在宣称这不是偶然形成的。 
Green Streamer, 1970 steel 102 x 338 x 236 cm 1978年,金接受委托,为慕尼黑新建成的欧洲专利局创作一件作品。建筑师邀请他去“挑战他的建筑”,金接受了这个挑战。《交叉-弯曲》(1978-80)从一堆剧烈扭动的钢铁团块顶部裂开。它无疑挑战了建筑本身秩序井然的形式主义,不过并没有真正颠覆建筑,而是将它融入到一个更大的雕塑单元。这又提醒我们,金的雕塑观念是从他对古典建筑的领悟中形成的。《交叉-弯曲》使看不见的重力作用与很难引起注意的团块、容积以及空间之间的动态互动,产生了戏剧性的效果。对金来说,雕塑是一种“看不见的艺术”,是对我们可以知道但却不能看见的形式与力量所做出的反应,正如他19岁时在卢浮宫时首次感悟到的那样。 
Quill (1971) 金在1974年被授予英帝国二等勋位爵士,担任过泰特画廊理事(1967-69),于1977年被选为皇家美术学院准会员。他的许多个展,包括在海沃德画廊(1981)和佛罗伦萨的眺望楼(1997)举办的大型回顾展。在弗罗伦斯的眺望楼,他是继亨利·摩尔之后享有举办展览这一荣誉的第一位英国雕塑家。金一生从事教学,他在圣马丁学院工作过多年(1959-78),但也接受过柏林高等艺术学院(1979-80)和皇家美术学院(1980-90)的教席。1990年,当他被选为皇家艺术院院士时,又担任过皇家艺术院的雕塑教授,并一直在那里任教。1999年,他被选为皇家艺术院主席,一直任职到2004年。 
Nile (1967) 
Call (1967) 这些身份足以使他安于既得名誉,但他依然在进取。1980年代中期,他开始探索象征性的手法(跟抽象作品并行不悖),打破了他早年最根本的前卫禁忌。金觉察到具象因素已出现在《红色之间》(1971),但没有进一步发挥。他儿子安东尼1984年在一次跳水事故中丧生,使金转入回忆和纪念,新的雕塑语言也开始出现。方尖形成为一个反复出现的主题,代表作有《广岛纪念碑》(1987-88)等。这样就导致了“喷发的金”系列(1989-92)。他将符号、形象、叙事以个人的方式组成一种超现实主义的布局,用插花材料做模,然后用青铜铸成。 
Spectrum, 2007-2008 painted MDF 金一如既往地试图扩大雕塑的边界,探索不同的材料。1990年代中期,他又回到了粘土,这次是受日本陶器的启发。结果便出现了令人惊讶的一组探索器物形式的陶瓷雕塑。其中既有颠覆性的冲动,同时对雕塑和陶艺这两种传统又表现出深深的敬意。他2008年的展览“与色彩生活”中又作了一个出人意料的链接,这次是在雕塑与家具之间。这一展览通过质疑雕塑的地位和嘲弄艺术强加在自己身上跟日常生活分离的观念,模糊了雕塑与家具之间的界限——其最明显的表现即《帽架与箱子(向马列维奇致敬)》。 
Free to Frolic, 2015 painted steel 
Sun's Roots II, 2010 Varnished stainless steel 280 × 280 × 280 cm 拜访金在伦敦的工作室,可以获得关于他下一步创作方向的些许暗示。其中之一是一大片不断增多的颜色鲜艳的小模型,跟早先不同材料的作品挤在一起。新的大尺寸作品,如《太阳之根II》显示了金的创新能力,以及他将自己积累了半个多世纪的雕塑传统翻出新意的非凡能力。在他作为一个现代雕塑家诞生约50年之际,应该是一个合适的时机来对金一生的成就表示庆贺。不过,到他的工作室走一走,与金聊一聊他酝酿中的作品和新的想法,可以清楚地感到,他的成就还远没有完成。 
Slant, 1966/2013 painted steel 
Eta-Boite et Cone, 2016 Painted foam pvc 110 × 60 × 35 cm 
Blue Glow, 2016 Painted polyurethane and polycarbonate sheet 180 × 300 × 100 cm 
Wind Borne Maquette, 2016 Painted foam pvc, polyurethane foam 30 × 40 × 20 cm 
Ring Reel Maquette, 2013 Painted steel 41 × 35.9 × 24.1 c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