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步入新闻门槛之初接触过不少摄影大家,此后二十多年来虽然一直做的是文字工作,但对影像作品与摄影界却一直充满深情眷恋。尽管如此,六七年前乔迁新居后,偌大的会客厅里却仅悬挂了一幅摄影作品——河南摄影家马合福先生拍摄的、一群直冲着镜头翱翔的白天鹅。 坦诚地说,近几年来,我对河南摄影界尤其是黄河三门峡库区周边的摄影家们,一哄而上、结队扎堆追拍白天鹅的做法是不以为然的。因为艺术创作的基本要求之一,就是匠心独具、慧眼拣金。然而,我对马合福先生的白天鹅摄影却情有独钟,因为他是黄河上下集束式拍摄、推介白天鹅的第一人。 今天,当马合福先生题为《黄河白天鹅》的第二本摄影画册摆在我案头时,凭心而论,数年前我第一次观赏他的白天鹅影作时所萌发的震憾与冲动,已经不复存在。因为已经看得太多。然而,在带有许多莫名挑剔甚至是苛刻的心绪支配下,将这本画册从头到尾读完,我仍然不得不用一个字来形容与评价它:美。 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大河有情,孕育文明。马合福先生正是怀着对未知领域的无限虔诚与拜崇来拍摄白天鹅的,并籍此来释放艺术家的个性和探索。他面对白天鹅,就像面对邻家的小妹或同事的幼女,并无心去着意开拓什么、创新什么,仅仅是怀着一种纯朴的初衷,只想将不同时空、不同背景下的鸟儿们拍的更好看些。然而,正像亚当·斯密所说的:“在一般的情形下,一个人为得求私利而无心对社会作出贡献,其对社会的贡献远比有意作出的大”那样,马合福在看似无意中,却将白天鹅拍出了一个令人私欲退缩的空灵境界。 但是,面对这本画册,我更多地则是在思考另一个问题:已过知天命之年的马合福,为什么甘愿穷数年之功倾心于白天鹅摄影?黄河视我们为儿女,我们视白天鹅为仙鸟,白天鹅视黄河为圣地;这里面,究竟蕴含着一种什么样的人文关系与历史文化内涵?按照圣经中的观点,上帝创造了人,上帝创造了包括白天鹅在内的万物。科学的观点是把人看成自然界的一部分,人文主义集中焦点在人的身上,从人的经验开始(阿伦布洛克语)。如此说来,我们与白天鹅都是上帝的生灵。可是,我们快乐吗?白天鹅快乐吗?往饭桌上一坐,七八十来个人,刚开始是互相羡慕人家的职位好,三杯热酒下肚后是互诉苦衷,最后得出的都是同一种结论:累。可见,人是活得很沉重的,活得很艰辛的。马合福先生也许正是为了逃避这种不自在,才孤身自费踏遍大河两岸,去寻找他心中的光明所在:白天鹅。 然而,白天鹅是快乐的吗?如果它是快乐的,为什么还要周而复始、不远万里地长途迁涉?为什么要从遥远的西伯利亚到中国的内陆寻找其实是短暂的、苟且的宁静?也许人们对这些问题已经有了自以为是的答案,也许人们对这些问题已经忽略到了极至。但无论怎么说,在马合福的镜头下,如果对现实社会生活是一种被动的逃避,那么对自然界客观存在的白天鹅世界绝对是一种主动介入。尽管在马合福的作品中,我们读到的也只是白天鹅的身影与姿态,依然读不到白天鹅的表情与心境,更看不到白天鹅的惊恐与绝望。这是由于他一直坚守理性的创作方式,记录的是纯粹的天然状态下的白天鹅。可是,他却通过这些天外来客的优雅定格,用人的尊严去寻找或置换白天鹅的尊严,并给我们留下了巨大的思索空间:第一,我们是人,他们是鸟;第二,我们仅仅是人吗?他们仅仅是鸟吗?第三,我们将有什么样的未来?他们将有什么样的未来? 想到这里,合上马先生的这本画册,我已经有些想落泪了。 2004年9月9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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