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纪人类面临更加窘迫及现实的能源及环境问题,并由此而深刻的引发了一系列国际间竞争的战略问题,而全球化和与之相对的民族主义也产生了不可逆转的消极作用与矛盾。一方面是文化的融合与个性的丧失,另一方面是主权的独立与极端民族主义的恐怖与暴力。面对这些问题,知识分子理应做出自己的判断和回应。当代科学正致力于寻找和发展新的能源,然而对传统能源的掠夺和开掘却从未停下脚步。与之同时人文科学对文化价值的重新梳理和探讨就像在寻找这种新的能源一样,具有一种乌托邦的理想主义色彩,有人称这些人文知识分子为当代的唐吉柯德。中国当代艺术也在全球化的语境中经历着自身的嬗变过程。在强势的西方资本主义文化逻辑和全球化(美国化)的影响下,那些从政治出发的,为策略而策略的,形式主义模仿的,民族符号的,简单的暴力与色情的,以及被高估的浅薄和幼稚的亚文化艺术类型,其实都是艺术家缺乏严肃的独立人格和自信的种种表现。作为策展人和批评家,从策略出发而非从审美出发,以代际而非以艺术立场来划分,看重表面形式和语言符号的雷同而非内在精神和情感力量的呼应和相通,也是缺乏对艺术本质的体验和分析,更不是站在艺术史的角度去评介艺术的价值。我认为,策展人、批评家应该和艺术家一样具有良好的艺术直觉和不仅仅是分析能力,应该从情感和立场去关注和寻找那些和历史上伟大囊帐跗纺谠谇楦小⒔峁垢叨纫恢碌淖髌罚⒓谐氏趾秃次浪堑募壑怠?br> 我策划“冷能”这个展览,就是感受到艺术界有一股能量。这种能量并不因六十年代出生或八十年代出生而有所区别,也不因为艺术的风格和流派而有所区别,这些艺术家的作品形式、材料和主题各不相同,但其内在情感和力量却高度一致:沉默且坚持。作品平静的底下是积蓄已久的力量,它们像一种冷的能量独自顽强的给新艺术史注入能源和活力。当我一个个的访问这些艺术家的工作室时,我发现这些创作出惊人爆发力作品的艺术家绝大多数在性格上却是温良谦和的,很多艺术家虽然做的是行为和观念形式的作品,却具有很深的传统文人气质和情怀。绝望、悲壮、荒诞、孤寂,直至平静,他们用生命来谱写和证明的艺术作品能让我们感受到在异常纷乱、复杂和浮躁的艺术界中有一股冷静的能量而存在。冷能区别于热能,不是小资情调也不是宏大叙事,不是浮华也不是潦倒,而是我们回忆不起来的梦,是史诗的细节,是有悲剧感的无能的力量。 这是我独立策划的第一个展览,我希望这些我挑选的艺术家能够集中呈现他们的代表作。这里有相当一部分作品并不是艺术家最新的作品,但我感觉他们的价值并没有被完全挖掘和解读,我希望用这样一个展览来肯定和推动他们的学术价值,因此我会更加强调这次展览的文献性。展览的主题可以说不是一个流行的策略和方法,而是我个人对艺术的情感体验和审美倾向。什么是年轻的艺术和新一代的艺术,仅仅用70年代出生和80年代出生的代际来划分就可以了吗?艺术史的梳理不能简单从单方面来看问题,成熟的艺术流派应具有深刻与复杂的政治与综合的历史、人文关照。一件当代艺术作品放在历史中是否能与历代大师相提并论,或者与上一代功成名就者来比较是否显得虚弱和无力,我常常思考这个问题。是否感人是我选择艺术的一个标准。艺术至少应该好玩,但绝不仅仅只是好玩。艺术家在不在乎他所做的是否艺术,是否用生命去捍卫自己作品的价值,艺术家是否想做出名垂千古的作品,这其实就是一个关键的立场。 波普艺术的悖论就是它们自己进入了博物馆,但波普艺术家的宣言却给后来者很大的诡辩空间。似乎“我”的艺术不是针对博物馆而是大众(我认为在此大众是被利用的)成为了一种说词和借口。对作品质量和深度以及艺术究竟是什么的追问被故意忽略了。艺术家应该有强烈的想要自己作品成名的欲望而不是让自己成名的欲望,艺术家应该有让自己作品价值连城的野心而不是有让自己价值连城的野心。在波普艺术及波普视觉已经常态化的今天,再提出要面向大众已是陈词滥调,亦不再具有早期波普先锋的前卫性姿态。把亚文化的生活困境揭示出来是有价值的,但并不是去粉饰和标榜它。艺术家应该是社会的神经末梢,应该敏锐的去揭示人类生活的种种困境和现实社会秩序的边缘,而不是去享受它、顺从它、服侍它。 愤怒出诗人。艺术家的生活苦炼既是他们理想主义的考验,也是他们倾诉的来源,是他们在压抑沉默之后爆发的动力。一件好的艺术作品总是拥有倾诉和悲壮的基调与色彩。艺术家应该是功利的,他必须在乎别人对自己作品的看法甚至包括价格,所以艺术家的狂妄是一个很好而有趣的特点,但是必须建立在自己对作品的诚意极限之上。好的艺术作品无论形势和主题有多么的千差万别,情感上却是相通的。今天我们的艺术圈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的撞车事件就是因为讲策略和方法的艺术家太多了,而从自身情感和体验去做艺术的艺术家不够。我认为很多在国外生效的作品都有被高估的,其中不乏参加国际大展的作品。过多的强调智慧和策略对艺术和艺术家都是伤害,像原来我十分欣赏和看好的某些艺术家,在早期作品中都有很强的倾诉和个人体验,不少作品都体现了艺术家的胆略和艺术创造素质,在审美结构上也相当完整,但这两年他们作品整体性退步让我更加质疑所谓“智慧”和“策略”,玩和小聪明似乎成了他们最近作品的主题,更是凸显了聪明多过情感的失败。原本认认真真做艺术挺好的,为何玩起了艺术?玩起了观众?玩起了策展人?我希望这些善意的批评能提醒类似的艺术家,回到内心和情感体验,重新出发来创造感动我们的作品。 [FS:PAGE] 这次展览挑选的艺术家有一些共同点很明显,就是他们都有点“封闭和愚蠢”,不够小聪明,但骨子里却充满文人气质和英雄主义情怀,孤独和悲壮。我认为一件大师级的艺术作品应该具备震撼人心的力量,而这种震撼与艺术家的其它作品,以及一贯态度立场是不可分割的。一件艺术家的重要代表作能起到在他所有作品中画龙点睛的作用,能照亮和提升其它作品,这证明了一个艺术家的完整哲学和思考以及气质。就像当我看到刘小东的《烧耗子》时,我彻底有信心去嘲笑那些仍然说他是弗洛伊德的人一样,我看到何云昌的《抱柱之约》,王光乐的《水磨石墙》,“他们”的《一张画》时,我感到同样的激动。这些作品无论在力量、语言、形式、审美、结构还是在精神气质上都很有张力,然而他们的价值还是被远远低估了。 《尼加拉瓜瀑布》这件作品是何云昌作品最为抒情和唯美的,但其内在力量和气质却很充足,虽然其中途未完成,似乎有点遗憾,但有时候一件作品的遗憾并不是缺憾,遗憾恰恰是需要的。阿昌说这是他最没坚持的一次,并不是他不想,阿昌的无奈和公共机构的不谅解在某种意义上延伸了这件作品的内涵,暗示了一个与生命进行抗争的努力是多么渺小和微不足道。我很认同钱钟书先生的名言:“人生是一场悲剧,但我们不要悲观。”我想内在的悲剧感是衡量一件作品的重要标准,哪怕用喜剧的形式去做,但内在也是应该有悲剧感的。周星驰最好的两部作品是《大话西游》和《喜剧之王》就是如此,虽然《喜剧之王》的结尾被粗糙的做成了商业贺岁的皆大欢喜的场面,从而无法挽回的破坏了影片的审美和价值,但它仍是周星驰电影中为数不多的精品之一。 悲剧不能只是悲哀而没有诗意。有一次零晨十二点我收看湖南卫视晚间剧场《重案追击》,那一集是讲述一个即将下岗的小人物被另一个即将下岗的30多岁长相难看的女工欺骗了感情而最后愤怒的杀了这个女工的故事。影片的叙事方式和拍摄手法(包括非专业演员的使用)都很像《小武》,对小人物的同情和关注也是相似的视角和立场。情节上也有点像杨德昌的《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但与后两部影片相比,你可以明显的感受到这部片子不是艺术。因为这种生硬的悲剧和凄惨缺乏诗意和抒情,也缺乏导演的内心倾诉,有的只是无奈、同情和教育意义。而片中长相难看也不青春的角色选择也体现了粗糙和失败的审美。记得第一次在美院小剧场看《小武》,听贾樟柯亲自翻译剧中山西方言台词,我并没有光被其中小人物值得同情的命运所煽动,而恰恰是被其中角色妓女小美在生病时哼唱王菲的《天空》时那种片刻的纯洁、安静、美和诗意打动到极致,让我对妓女和王菲的歌都有了一个重新的认识。 不论时代怎么变迁,70年代、80年代还是90年代,年轻人生活得越来越好,环境越来越宽松,其中也一定有人能作出感人的艺术,年轻人总会有他们的伤感和苦涩。不论是什么样的形式,哪怕是泊来的形式,总有人会作出与众不同的感动和震撼。在卡通、设计、产品、玩具、拒绝成长、亚文化等等不是艺术的形式被众多年轻人仅仅当做爱好或策略来做艺术时,当“不进美术馆和博物馆,就是要面向大众,生产大众所喜欢的产品来反对美术馆”的口号再次被放大时,我仍坚信时代总会留下具有诗意和成熟情感价值的艺术品,而非产品。艺术不只是爱好,也不只是职业,不只是学术,也不只是状态,不只是审美,也不只是生活方式,艺术和不是艺术就差那么一点,艺术就是艺术,不是艺术就不是艺术。 当我看到涂鸦成为一种时尚,被很多年轻的艺术家拿来使用时,我感到很沉痛。一方面是,我为那些过早消耗了生命的涂鸦大师哈林、巴奎斯特等等感到痛心,因为他们在乎的是街头的文化和自我意识的宣泄和自由,可如今他们的作品成为了一种商业符号和流行语言,这非常可悲;另一方面,我也为这些艺术家只能从表面模仿涂鸦风格却无力像前辈们一样用生命去捍卫自己的行动和艺术,他们被无情的变成了一堆前辈的注脚。如果艺术家只在乎自己加入了哪个派别和潮流而不在乎到底做什么作品,是不是自己,那和江湖的帮派有什么区别?艺术家的个性和独立人格到哪里去了?理想主义和傲骨在商业游戏中真的荡然无存了吗?每当我面对卡通画家或设计师艺术家时(不是指专业的卡通画家和设计师,而是指标榜自己是艺术家或模糊两者界限却在两方面都不够专业和成熟的人),我总不自觉地在思考,他们为什么不能打动我?即是他们都这么热衷于画同样属于我的童年记忆的铁臂阿童木,他们和村上隆有什么相同和不同?我总觉得后者像前者的父亲,并不是说前者模仿了后者,延续了后者。即使是,也没什么不好的,艺术都植根于传统,无论是中国的里希特还是中国的培根、中国的约翰斯贾斯勃或是中国的村上隆都不是问题,问题是你有没有从精神上和创造上去接近和超越这些大师。如果在他们面前,你永远只是一个小孩,我希望你拒绝成长的只是内心和情感,而不是艺术和作品。作品必须成熟!宣称“我的作品,是做给大众看的”,“我不在乎美术馆和批评家”,我希望这种宣言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你是去征服大众,还是去迎合大众?这是一个关键的立场。大众是最容易满足的,他们代表着广阔却廉价的市场和品位,大众也是最没有立场的,他们是善变的。大众看艺术,听艺术,却不去深刻的感觉和体验艺术,而其思考的程度也十分有限。艺术为人民服务,但并不是要去做他们最喜欢吃的那几道菜。因为大多数人都真切的理所当然的认为齐白石画的虾和刻画精微传神的虫草是齐白石的最高水平,所以从这个简单的例子里我们可以看出艺术精英教育和批评导向的重要性。艺术是人类情感最真实,最完美,最集中的体现。不论艺术是为大众服务,为资本服务,为市场服务,还是为艺术史服务,归根结底,应该为人类的情感服务,人类的生活、行为、语言、声音、文字和产品都可以通过各种物理方式留存下来成为文物,唯有情感无法保存,艺术家的责任就是把他们时代的情感和个人的情感融进他的作品。我并不认同“博物馆的艺术是死了的艺术”,艺术品不管进没进博物馆,它本身在物理上都是一件死的作品,有生命和价值的是附着于内的人类情感和灵魂,艺术是人类存在的信物,是图腾和精神,是祭祀的圣物,它是有生命的。一件失败的作品是魂不附体的。我们比较艺术往往是去找出艺术之间的不同,形式的不同标明着创造,但最伟大的作品之间我们应该找他们的相同之处,并不是技术、语言和风格,而是情感的类似和相通。那些执著和孤傲的艺术家,正悲壮上路。 [FS:PAGE] 好的作品正像王朔的小说“看上去很美”,但其内在悲剧感和完整结构却使其呈现出朴素与华丽交织,狂欢与伤感缠绕的美学。悲剧感绝不是那种小资情调的颓废,和酒吧里弥漫着的爵士乐。现在逐渐流行起设计美学和卡通美学的艺术倾向,这种从里到外都在迎合大众的庸俗社会学倾向是值得警惕的。创意设计和卡通,玩具和产品无可否认的也是人类智慧的结晶,但是如果非要强行把他们拉拢到艺术中来,不知道是前者不自信还是后者。两者可以互补,但并不是一回事。 如果说一个展览是个骨架,那么艺术家的作品就是血和肉,而作品的情感和力量就是灵魂,你必须亲自去触摸和解读。 庆庆的艺术与她的生命体验融为一体,她常用来做艺术的材料清清楚楚的透露了她的潜意识:玻璃盒、琴盒、玩偶的不完整肢体、树根、塑料恐龙等等,她轻巧的改变着这些司空见惯的物体的身份,认真的把它们拆卸后又重新组装成另类的景致,就像早熟的幼儿在用自己的玩具玩成年的“过家家”游戏,又像风格纯熟的画家在摆弄自己的笔触和习惯的色彩。有人费劲的把艺术做成玩具,而她是努力把玩具做成艺术。看得出她的内心世界有拒绝成长、顾影自怜的东西,但反映在作品上却是与年龄相符的成熟和完整。她创造作品的手法很成熟,但并不世故,还让人感觉有许多不加修饰的天真。我喜欢她作品不浮华,不怀旧,不刻意设计,你可以从她作品中看到艺术家对自我的囚禁,她在自己营造的诡异空间里独处,在那儿已经没有时间,只有生命。 迟鹏的年纪不大,作品却很成熟。他一系列以自己裸体为素材的作品都有很强的视觉冲击力,从《同体》,到《太阳》,到《海市蜃楼》等系列作品中都让人看到一种暧昧的想象力和青春的诡异。男性裸体被他运用得如此“温柔美丽”,如此的抒情和唯美,这在摄影和绘画中都是不多见的,也让他的作品衍生出丰富的信息和暗示。在《同体》系列中,他将男女人体涂成白色,再用彩色相机在黑色背景中拍摄,人物之间有时夹着一块看不见反光的玻璃,你只能从残留在玻璃上的白色手印看到那种坚硬和隔离。强列的黑白效果反而使白色涂料下遮盖的些微血色更加让人怵目惊心。他还把男女人体的头部用电脑软件置换为男性的头部,这“同体”和“同性”的敏感话题十分切合这种艺术处理手法,使得视觉冲击与心理感受高度温和,令观者不自觉的入了境,并在回过神之际,有恍惚惊讶的感觉。这种直指内心的艺术作品往往能从深层次唤醒人的潜在欲望和意识,即使人们把他们埋得很深。“I FUCK ME” 系列与“自恋”系列作品是迟鹏对自我顽强坚持的证明。我问你爱你自己有多深,月亮代表你的心?你敢不敢回答?好的艺术家永远不会在自己的作品中逃避自我,他们义无返顾的追随自己的内心和欲望,哪怕发现绽开的是一朵娇艳无比的恶之花。 关矢的作品选择了背对观众,但我认为他面对的是现实和内心。他面对那些荒芜和孤寂的山丘、杂草丛,用一连串的行为和拍摄来完成自己的孤独旅程。关矢的作品是连续的重复的孤独的,与王光乐的“水磨石”和赖圣予杨晓钢的“一张画”有异曲同工之处,但用摄影和行走的方式来做却是另一种滋味和风景。这种感受作者是最刻骨铭心的,但看他作品并有感触的人何尝又没有独自走过一段漫长而无意义的旅程呢?在每个人的内心世界里何尝没有一整段的苍凉和荒芜呢?关矢作品对艺术和人生做出了双重提问,当我看到他一幅接一幅看不到表情神态的背影时想:他在那一刻放下孤独了吗? 何云昌是用生命来做艺术的人,他是把行动和审美结合得很好的艺术家之一。其内在的文人气质是贯穿所有作品的线索。生命与时间的抗争,与权利的抗争,与自然的抗争都是艺术家的表达主题。但艺术不仅仅是主题和思想的成立就可以完美,艺术自身的审美结构和形式也是必不可缺的条件,很多行为艺术就失败在审美上。当审美和政治都达到一个临界点时就会不期而遇,艺术的光华就会自然流溢。所以,从个人体验和思考出发,重要的不是策略,而是审美、情感、智慧的切合。在何云昌的作品中,这种成熟与完整性体现得很恰当。 [FS:PAGE] 李晖的作品,形式上很时尚和漂亮,就像透明发光美丽的蘑菇云是不需解读的作品一样,他的毕业创作——两个车头的吉普车还有他后来做的内部装有很多变形小人的军舰都能让观者“一见钟情”,而这种错位和无厘头也许正是艺术家对人们无奈的生存状态的戏谑表征。他似乎对工业的精密产品很感兴趣,汽车、军舰等都是他经常借用的艺术载体。这是很多男人永远的兴趣爱好和想象,但艺术家却能把爱好和想象变成现实,这是专业的执行能力和兴趣的区别。李晖的作品有别于当下“流行”的所谓卡通的或设计的“艺术”,他的作品有其内在的重量感和个性张力。这种内在的力量来源于他的生活和想象而不是某种艺术形式或流派,从作品中能看到个人的生活和性情,我想这是衡量艺术品好坏的重要标准。 李日韦作品用荒诞和“搞笑”的定格情景体现了悲愤的情绪,其作品主人公(作者自己扮演)常常被一个女人人从高楼大厦上一脚踹下去或象甩铅球一样抡出去,或者是莫名奇妙的一头倒栽进了马路上的大坑中。作者使用电脑技术把现场悬吊摆拍的钢丝抹掉,使荒诞的场景又显得很真实。这更让观众感同身受:生活不总是这样的吗:当你站在高处,怀揣梦想,感觉离蓝天、爱情和成功仅一步之遥时,却总是被无情的现实一脚给踹下了万丈深渊。这种自嘲似的幽默也不无讽刺着当下的现实。 李路明的最新作品为《云上的日子》系列,创造性地将历史性的图像与云雾结合纠缠在一起,那些沉重、荒诞的老照片在这些轻灵、虚无缥缈的云雾中变得丰富而多义。所谓“云里雾里”,是指人们为某件事稀里糊涂,不知所措。这样的艺术表达,既是对那一段往事的追忆和反思,也是作者尝试用自己的主观判断和思考来看待我们当下的生活以及对生活的态度。 史金淞用坚硬冰冷和锋利尖锐的钢铁零部件来复制、组装日常生活用品和交通工具——比如电脑和电脑桌及办公用品,健身器、哈雷摩托车、劳斯莱斯。这种近乎野蛮的荒唐行径在艺术家的固执之下得以实现,令你在这些看上去眼熟却远远不是那么回事的东西面前感到一丝寒意。你不禁怀疑和警惕起自己的日常生活起来。一个都市白领对自己的生活多少会感到不满,但却没有这么强烈的感受到威胁和危险就存在于每天接触和依赖的生活常态之中。这种揭示对人们有益,但更多人不愿在温暖的梦中醒来,他们怕看到更加冰冷残酷的现实。而这就像在水盆里被慢慢加温的青蛙,慢慢的习惯一直上升的温度,而丝毫感受不到水在慢慢沸腾。史金淞的作品有一股血腥与幽默混杂的混乱气息和超快感,但其视觉的单纯和直接让人不禁去喜欢和接近他的作品,却忘记了危险的存在。他把工业设计、工程制图、铁匠手艺、产品设计奇怪而完美的结合在一起。但是他的作品与真正意义上的商业设计有根本的区别,他的创意是一种“无益”于身心的创意,是不方便的、不美的、不和谐的、不设计感的。他的“设计”对安于现状的人们脆弱而谨小慎微的审美是有害的。然而,这种与好看好用的大众设计的截然区别却正是他的艺术特质所在,是他艺术的非功利性所在。他精心创造“设计”出一件作品,你可以去解读、去欣赏或者去批判,但就是不能好好使用。这就是他的“设计”与设计最大的区别。 在“他们”的绘画作品中给人印象最深的莫过于在所有的作品中都使用同一个场景。这只不过是生活中一个极其常见的空间, 他们总是固执的将这样一个空间描绘的一模一样,甚至连桌子、椅子、柜子、电视、穿皮衣的男子都用严格的方式在每幅作品里复制得难以区分, 而在这之外一切都是可以改变的,如窗外景色、故事内容、表达的主题、电视的图像……,他们莫名其妙的重复着一些琐碎的细节,毫无道理的描绘着一些不重要的东西,认真的说着不知所云的事。在他们的作品中既有引人争议的肆虐场面也有甜得发腻的青春场景,艺术家绝圣弃智般的把这些毫不相干的人和事放进了一间再普通不过的房子中,使得那些琐碎的小事神奇的变得重要,而那些惊人的故事却显得虚假。他们拒绝使用幻灯、投影和喷绘,坚持用零号笔来画巨幅油画的“蠢气”让人不解。这种“绘画行为”或“行为绘画”的工作方式本身就很有个性,就像他们说的:没有人强迫和要求艺术家怎么去做,也没有标准,只有艺术家对自己的要求和标准。“他们”的“一张画”的限制所发挥出的最大自由正是我们这个时代人们对信息和资讯的滥食和无限消费的表征。见得多,听得多,看得多但并不能因此麻木,也不能失去自我和观点,他们通过每一张画或并列的几张画来讲一个故事。 这种独特的叙事方式也许暗示着一种后现代版宏大叙事的重新诞生。而他们所讲的这些故事一定是他们的生活、思考、所见所闻,他们的爱恨情仇,他们的博爱与自私,他们的深刻与肤浅,他们的辩证和他们的哲学以及他们的政治、他们的他们……对现实的挪用和剪辑形成了电影般的艺术语言。在这个由长时间与巨大精力建立的格局中能看到他们的野心与立场:现实,并与现实保持距离;生活,并生活在别处,这是我十分欣赏的态度。 [FS:PAGE] 王光乐创造性的把单调的水磨石诗意化了,有点过时和土气的水磨石成为了与岁月和日子对话的镜子,同时也是一个叙事的载体。有人把他的作品归类于抽象,我恰恰不这么认为。他的作品是很写实的,是对一个人心境、情感和潜意识的写生,是把千篇一律的少年维特之烦恼做超冷静的绘画表达。他不停的重复的画着那些永远重复的水磨石板,他还模拟大部分水磨石的命运,在辛辛苦苦画完一面墙的水磨石后把整个墙拆掉。整个画面效果和绘画的行为过程都显得异常荒诞。每个人,可能都曾是一块有个性和特点的石头,可是现实总会像磨水磨石一样把人磨得平静光滑,让你在那块水磨石板中成为一个花纹和肌理,这似乎有点残酷和无聊,但你低头一看,前面还整整齐齐的铺着成千上万块难以区别的水磨石,于是大多数人意识到并开始相信命运和生活的无形秩序,既然无法改变,那就顺从它的安排。我希望看到王光乐能继续坚持把水磨石画下去,因为我相信,他这种非暴力不合作的方式证明了他真实原本的自我存在,也证明了个性与情感的存在。对水磨石的不懈描绘象征着对自我和个性消失的默默抵抗。 肖鲁在十几年前的中国现代艺术大展上的两枪震惊了艺术界,也被认为是预告着新潮美术的谢幕礼。那今天的这十五枪呢?仅仅是是出于女性对感情的宣泄吗?就像十几年前那两枪虽然作者原意是从自己的生活和感情出发但却被解读为社会与政治信号一样,今天的这十五枪是否也可以被多重解读呢?这持续宣泄的十五颗子弹并不像十五年前那样令人震惊和恐慌,但它也许同样意味着什么,预兆着什么。新的艺术生态和艺术史已经开始一点一点但持续不断的生长着。而旧的大厦被人一枪枪的击中。从情感出发不仅仅女性艺术家的特质,实际上如论是男是女,政治还是非政治,都应该从人的真情实感和强烈的倾诉以及表达的欲望出发,从政治出发终点与审美相遇,从审美出发终点与政治相遇,而审美中就包含个人的情感和倾向。从情感审美出发,仍然可以是有诉求和政治表达的,也仍然可以是被丰富解读的。艺术家的责任在于发现和创造艺术本身,他们是最敏感和善于表达的。他们的作品可以对现有社会和秩序作出批判,但他们并不等于思想家、哲学家或批评家。我们今天称之大师的艺术家和大师级的艺术作品,很多都是被我们重新解读过的。艺术家只对他(她)的作品负责,而不一定对作品之外衍生的意义负责,甚至他(她)可以完全不去考虑它,他(她)所有的任务就是把艺术表达呈现出来,包括自己的情感。作品就是艺术家的孩子,也许是个天才,也许是个笨蛋,但生出天才的母亲如果在生之前不知道她的孩子是个天才,难道就不配作它的母亲了吗?难道就没有权力去拥有这个孩子了吗?对母亲权利的剥夺也好,对祥林嫂的嘲笑也好,我看到江湖气息以及鲁迅笔下世人的冷漠。 叶强的新作很符合他的个性,温文尔雅、慢条斯理。能慢下来是现代人缺乏的本事,在焦虑与速度中寻找生存的机会是都市人格中无奈的部分。但是如果能偶尔停下来思考一下自己匆匆脚步的意义或许会更加清醒和坚持。艺术家热衷于制造莫名而雅致的戏剧情景,他像一个站在画布前的导演,随意复活和改变图像。他着迷于历史的形象与经典的符号,他在中西方古今绘画和图像中去寻找,寻找里面的宝藏——虽然从来没有丢失过但却鲜为人知的宝藏。就像《哈利波特》中藏魔法石的有趣方法:它能让十分想找到它的人找到,却不能让十分想拥有它的人找到。叶强就十分像在认真寻找魔法石却并不想霸占它的人,他悠然自得而且自足。希望他的作品能让这个欲望都市的饮食男女慢慢品读。 赵能智的作品是他偏执另类的审美倾向和语言方式的具体呈现。不完整的人头是对不完整的人类灵魂和思想的表达。每当我看到他画的那些略显浮肿的大头,那些自闭幽暗甚至有点邪恶的青年目光时,我会有点幸灾乐祸的想到那些传统卫道士的生理反应,正是这种生理反应暗示了他们心理的排他和霸权。那些宣称艺术应该做得让大家开心满意的人总是假民主之名来实现他自己的霸权,总是假良善之名来施行他的内心的暴力。一件艺术品应该去震撼人的视觉和心灵。喝多了心灵鸡汤的人们容易变得脆弱和煽情,想象力和个性的丧失使人们变得乏味和虚情假意,所以人们偶尔也需要猛料。如果优雅对久已麻木的现代心灵难以生效的话,不妨在心理和生理上去刺激和侵略他们,就像必要的洗胃和电击疗法。精神分析的谆谆善诱有时不如一记闷棍来得直接和有效。看赵能智的作品我就是这种感受。 [FS:PAGE] 朱冥的行为摄影很恰当的体现了当代人的肉体迷失与心灵飘荡的生存感觉。在茫茫大海中沉浮是多少人并不美好的梦。孤独感在越大的城市和人口越多的空间体现得越厉害。人与人之间的信任缺失,以及脆弱的利益关系都决定了这种悲哀。每个人都想照着一个无形的气球,虽然看得见别人,别人也看得见他,但却无法真正的接触和沟通。人们在这个自我保护却脆弱空洞的气球中随波逐流,飘到一个美丽的地方,可以享受阳光美景,漂浮到一个风暴交加的地方,就只有心惊肉跳的分了。更多的时候,是漂浮在一望无际毫无变化的滚滚红尘之中,人那些琐碎无聊的浪花拍打,这个时候唯一要做的就是,防止绝望。朱冥的这个系列作品可以说正是我们时代漂浮者的语言和缩影,艺术家用视觉和行为的形式,具体的呈现了当代人这种生存状态和感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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