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瑞士摄影师玛纽埃勒·列曼和他的作品 采访/罗布摄影/玛纽埃勒·列曼 Interview by Luo Bu Photos by Manuel Liemann(Switzerland) “贵刊今年(2006年)3月就收到我的作品,到现在还没有发表,我对这么无限期地推迟感到非常不满。请告诉我准确的发表时间.否则,我只好收回我的作品。由于这些作品为你们独家拥有超过10个月,即使没有发表,你们也应该向我支付相关费用……”虽然经常与国外摄影师打交道,但像玛纽埃勒列曼(Manuel Liemann)这麽直率的来信仍然让我多少有点意外。 在欧洲,玛纽埃勒·列曼属于正在成长、渐成主流的新一代职业摄影师。他们都比较年轻,受过良好教育,擅长的题材往往超出了单一领域.在艺术、商业、报道几方面部拿得起、放得下。与老一代摄影师相比,他们更重视按照自己的兴趣去工作,喜欢被称为“摄影师“而不喜欢被冠以”报道”“商业”“艺术”的定语,在观念、影像、拍摄习惯和生活方式等方面都自成一格。列曼出生于瑞士,生活和工作在德国,接受的委托和工作的地点则跨越欧、美、非三大洲——这也是欧洲新一代职业摄影师的工作特点之一。 在对摄影的看法上,列曼们也与时俱进。在中国还不太为人 所知的沃尔夫冈·提尔曼斯(Wolfgang Tillmans),在列曼看来 “也许是最近10多年来最重要的摄影家之一,他也许是第一个认 真地去拍那些琐屑的东西、那些看起来没有任何重要性的东西的 摄影家.但他因此而重要。”列曼告诉记者,“在提尔曼斯之前,没 有人认为路边的雪堆值得一拍,我们对它熟视无睹,提尔曼替我 们发现了它。在他之前.这样的照片不被接受。” 列曼本人学的是摄影设计,大学毕业后曾在著名的Acrom摄 影工作室做摄影助理,颇受沃尔夫冈·提尔曼斯的影响。另外,他对罗杰·拜伦(日oger Ballen,1950一,出生于纽约,工作和生活 于南非.作品见本刊2006年第2期——编辑)和尼克·布兰特(Nick Brandt,1966—,英国人)也非常推崇,认为罗杰·拜伦的作品 集《远乡》(2001)和布兰特的作品集《此间世界》(2005)是近年来摄影方面的顶峰之作。这样的看法.和中国摄影界对当今国际摄影的一些印象颇有出入。欧洲的新一代职业摄影师在摄影方面秉承什么样的观念,对欧洲深厚的摄影传统又有着怎样的看法?鉴于欧洲现代艺术中有达达主义否定一切传统的基因,这个问题是记者深感兴趣的。 记者:除了沃尔夫冈·提尔曼斯等新一代摄影家,有没有经典摄影家对你产生过重要影响? 列曼:彼得·克特曼 (Peter Keetman.德国著名摄影家.在报道和商业摄影方面均有很高成就,2005年3月日日去世,享年89岁——编辑)是一位。我1999年遇到他,并拍了他的照片。那天我带去了一款黑色的天鹅绒做背景,因此那张照片看上去像是在照相馆拍的。他给我看了他的很多照片,有一些拍摄于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期,比如一张可能是在前苏联的斯大林格勒拍的,火车在运送战俘,队伍一直排到眼睛看不到头的地方。他告诉我那时天气很冷,相机都冻住了,他不得不时时跑到屋里暖和暖和,给相机解解冻…… 但他给我印象最深的还是他的谦虚。他那么有成就,但非常平易近人。他去世前的四个星期我曾给他打电话,顺口问他“现在还在拍吗?”他说.”是的,我一直在拍,不会停下来。”“拍什么?””哦,我拍光盘上映射出来的颜色。你仔细看过这种颜色吗,你把光盘举起来对着光看,它就像彩虹一样I” 我知道克特曼在生命的终点,又回到了他摄影的起点。他的这种拍摄方式使他成功,就像他曾为德国大众汽车公司拍广告时拍过的一滴油,那滴油莹光四射,就像谚语所说的“一滴水映出整个世界”一样,映出了很多东西。[FS:PAGE] 当然.奥古斯特·桑德(August Sander,1876—1964,德国人)也算是一个.他的那张《运砖工》太让人难忘了。在桑德之前,世界上只有美丽的人像(像玛格里特·卡梅伦夫人所拍的那样),桑德第一个打破了这个规则,他的照片简洁有力,人们苦于谋生,脸上哪儿有那么多的优雅?他的这种拍摄带给摄影革命性的变化。 记者:那么你自己对好照片的标准是什么? 列曼:最重要的是简洁。其实这与摄影无关,不论你做哪一行.导演也好,制片也好,作家也好.做事务必简洁。一张好照片无需言词来说明,它包含的信息和氛围足以成全自身。 记者:你的照片中有一种难得的平衡,色彩与韵味、表现与再现、构图与对比,都有一种优美的平衡。你怎样实现这种平衡? 列曼:这是我追求的风格,也是我的工作方式。我一直认为,一幅好的照片,应该像油画般优美。 举例来说吧,我随身带个草图本,一旦对拍摄有新想法,随时就画下来,有时还会涂上颜色。这些草图会提醒我下一次拍摄的时候,我可以用什么样的构图。一旦时间充足,我就会完成。这种平衡有时候是思考和积累的结果。 记者:这是一方面。颜色和韵味的平衡需要更细致的审美感觉。 列曼:你说着了。这方面我还真有奇遇。慕尼黑有一家很优秀的艺术打 印店,名叫Erwin Rittenschober.老板脾气有点怪,不给人留电话.你有活找他.得给他留便条。有一次我只印一张照片,就给他留了个条子。两天之后.大约20张打印得略有差异的照片摆在我面前,而且是摆在日光底下。这些照片先是三张三张地摆在一起,对比之后,从每三张中挑出一张最好的,其余的两张淘汰。然后,这些挑出来的照片两张两张地摆在一起.一张一张地淘汰……最后剩下来的几张照片,韵味。颜色和细节越来越细腻.几乎张张都无可挑剔,但最后只能有一张照片留下来。当着我的面,打印店的老板撕掉了19张照片,剩下了我们认为最完美的那张——这当然很好,但问题是,那些被撕掉的照片你也得付钱!这20张照片.相当于客户付给我的一天的佣金,很贵! 但这样的打印,你收获的就不仅仅是一张照片了。 记者:你拍摄的时候很喜欢用方画幅相机,有特别原因吗? 列曼:很长一段时间,我偏爱使用哈苏相机。方画幅的好处是,你掌握得好,底片根本就不用剪裁。更重要的是,哈苏的取景器可以从上面向下看,这样你在拍人和与人有关的题材时很有用,因为你不必像用135目机那样要对拍摄对象盯着看,拍摄对象更放松,你就更容易拍到好照片。 记者:那么现在是拍胶片多还是拍数码多? 列曼:取决于客户的工作流程,他可以同时拿到底片、数字文件或是直接用于印刷的资料。如果资料要存档,当然是胶片更好.普通胶片可保存70年,纸基照片可以保存300年.现在任何一种数字存储都达不到这点;而且你想把胶片数字化也很容易,只要有高精度滚筒扫描仪就行了。 器材方面我没有忌讳,135的徕卡、120的哈苏、4 x 5的林好夫都用,镜头和附件我用施奈德、罗敦斯德、蔡司和徕茨的产品。徕卡相机我随身带随时拍。 记者:在德国成为一名成功的摄影师,最重要的素质是什么? 列曼:没有别的窍门,就是敬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