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顾铮采访/朱浩 朱浩:坐在你面前的时候,首先想到的问题自然是:你是一个有影响的摄影理论家,同时又是一个摄影家,你可以谈谈这两个身份对你的含义吗? 顾铮:我一直说我并不是摄影理论家,我所涉及的文字相关两个方面:一是摄影史料范畴,我读解我所感兴趣的摄影家作品,并将自己的心得通过文字与更多读者分享,《城市表情》就属于这类;二是就中国摄影师的作品写一点评论,而作品选择方面,也限于可触发我感受的那些摄影师和作品,所以同样是很个人的。 至于我拍照,那是因此有更多自己的体验和经历,按动快门.对我的文字很重要,也许不拍就不会写下那些文字了。 朱:至今为止.我看见过你的照片很有限,你不轻易拿出照片来,是否因为顾忌到同时身兼这两个身份呢? 顾:多少有些顾忌吧。 朱:说到你的文字,虽然你系统地介绍过诸如人体摄影的历史,也评论过中国各类风格的摄影师,包括行为摄影,但摄影界一直都把你看作是都市摄影的倡导者...... 顾:都市是光怪陆离的人与物的汇总点,具有最丰富的影像素材,所以是摄影家理想的创作天地。 朱:都市摄影应该是一个很宽泛的概念,新闻纪实。时尚甚至人体摄影其实都可以与都市摄影 重叠。 顾:可以这么说。 朱:但是你所感兴趣的都市摄影似乎是一个更狭义一些的类型或风格。比如说同样是街头快照,你对于布勒松、杜瓦诺等的介绍文字有点惜墨如金,而对于象罗伯特·弗兰克、克莱因、森山大 道就会泼墨淋漓,是否相对于人本关怀,你会更推崇颠覆性的摄影精神? 顾:人本关怀不是狭义的,比如达达主义,它的革命性与人本关怀并不抵触。 朱:是的,那是另一种人本关怀.就象他们宣称自己是最纯粹的。我知道你在日本攻读博士学位时,课题与达达、超现实主义有关,而你的照片,比如阳台上的那张,晾晒的床单下露出的腿;”四月天”那张,弄堂里穿旗袍的假人,这些多少带了超现实主义的气息吧。 顾:在我看来,都市就是无意识和不可知的融合,所以我观念里的都市摄影自然是这种融合的呈现。 朱:那有没有一个更聚焦的关注点? 顾:如果有的话,那便是都市的性化与性的都市化。 朱:这很有趣,其实我一直认为你的照片里有某种与性相关的东西.但先前我并不认为这是刻意的。 顾:我也的确不是刻意的,你知道我平时拍照很随意,摄影很多时候是走出来的,走并发现点什么。我现在不会刻意地为拍照走得太多了。走,还有拍,这是很重要的。 朱:你通常都是这样不经意地描述摄影行为,现在数码很普及,很多年轻的摄影人可以一天拍上几百张照片,随意性可以肆意发挥,这与你说的摄影是吻合的吗? 顾:但你不能说这不是摄影。有的影像是很随意甚至粗糙的,但只要它能传达一种独到的观念或情绪,便是成立的。 朱:这一点我认同,只是我知道你虽然自己现在不印放照片了.但对于后期你会很挑剔,周明说他为你放照片时,你对黑度很在意,并且对四个角的锐度很关心。这好象就不随意了...... 顾:我们毕竟是从很传统的摄影基础开始涉足的,所以对形式我还是会以完成度作为一个标准。 朱:包括构图等等? 顾:是的。 [FS:PAGE] 朱:所以.如果说呈现都市的不可知和无意识,你仅仅会限于拍下这种影像本身,而不会对呈现的形式也有颠覆性的创造? 顾:其实形式的颠覆性是很有限的,克莱因的方式已经被他走到了尽头,森山大道的颗粒也是极限。 朱:但是我们接触到的境外画廊,似乎对于形式的特殊性都很关注,比如现在他们会对彩色照片更感兴趣...... 顾:我不这样认为,画廊更多关注的是摄影师的个性化。 朱:作为评论家,你就定义一下个性化吧。 顾:要够怪,不怪怎么都市摄影。 顾铮 1959年生于上海,现为复旦大学新闻学院副教授,复旦大学视觉文化研究中心副主 任。1998年毕业于日本大阪府立大学人类文化研究科比较文化研究专业,获学术博士学位。著 有《国外后现代摄影》《自我的迷宫——艺术家的“我”》《城市表情——20世纪都市影像》《世 界摄影史》等。策划的主要展览有:第一届亚洲摄影双年展《生活在城市》(200],汉城)、《记 录中国——当代摄影与社会变动》《在现实与记忆之间——摄影中的中国社会生活与记忆》《城 市·重视——2005广州国际摄影双年展》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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