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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乱新闻照片缘何频出“造假案”

2007-11-19 09:38| 发布者:| 查看:465| 评论:0|原作者:郭 磊 樊 芃

新闻摄影史中,战地新闻一向最引人注目。在2007年的评比中,“荷赛”“华赛”的年度照片大奖,普利策奖的突发新闻摄影奖都被战地摄影师收入囊中。

正当这些作品一再荣膺新闻摄影大奖时,对战地摄影师的指责也前所未有地增多。一场黎以战争,画面克隆,预设场景,影像拼接,文字说明和画面不符等一系列新闻图片“造假案”纷纷浮出水面,这一切都给新闻影像传播带来了日益空前的信任危机和社会责任危机。

诚然,如今的新闻摄影打假,不仅仅局限在战争和冲突题材的假照片。可无论从历史的角度,还是从视觉冲击力来判断新闻事件的价值和分量,战乱题材的摄影作品确实更容易受到从图片编辑,媒介本身,到受众,乃至全社会更多关注。因此,多少年来,战地摄影师是一个非常受人尊重的职业。可是,简单分析2003年以来比较著名的新闻照片造假案例,有至少一半直接与伊拉克战争和黎以军事冲突有关,这绝不简单是某些人的责任,而有其更深刻的职业原因。这里不仅涉及新闻影像从业人员的职业道德,更关乎新闻媒介在传播影像过程中的社会责任。

“职业荣誉”诱人入歧途

如果说新闻摄影师是真正的“历史同行者”,那么战乱摄影所纪录的都是最震撼人心的历史。由于他们工作性质所承担的风险,人们也给予了他们最高的职业尊重和荣誉。多少年来,往往是战争和冲突中的影像彪炳史册。“荷赛”自1955年以来,到2007年共评选了50届。在这50年的年度照片中,有30届评选的年度照片与战争、冲突和骚乱有关,占总获奖年度照片的60%。在最新评选出的第50届“荷赛”上,全部获奖的62幅(组)作品中有15幅(组)与战乱有关,占总获奖作品数的24%。这其中,与社会新闻有关的获奖新闻摄影作品(突发新闻类、一般新闻类、新闻人物类和日常生活类)更是几乎被战乱摄影作品所包揽。

正是一种强烈的职业期许使得许多摄影师抱定了“图不惊人死不休”的想法,甚至为了荣誉而埋葬自己的信誉。

有着25年职业生涯的布莱恩·沃尔斯基是2003年新闻摄影造假案的男主角,他因在伊拉克战场上制作了一张两底合成的“精彩“照片而丢掉工作。他为什么要为了一张照片葬送自己25年的事业和信誉?很遗憾,直到布莱恩本人在对读者和媒体的公开道歉中,也都没有提及这次造假的真正动机。《洛杉矶时报》图片编辑的一句话或许可以给我们启发:“这是一张有可能赢得当年摄影大奖的精彩作品,可惜它是假的。”

任何一名新闻摄影师都有造就一张完美的新闻照片的冲动。可新闻摄影本来是遗憾的艺术,战乱地区的新闻拍摄就更苦更难。当数码暗房似乎提供弥补任何遗憾的可能,即使是有25年职业从业经验的布莱恩·沃尔斯基,也没能禁得住获得桂冠的诱惑。

新技术降低造假门槛

在胶片摄影年代,摄影师完成拍摄后基本都选择把胶卷寄回报社。后期处理就不是摄影师操心的事。因而后方的图片编辑能充分了解摄影师拍摄的过程和创作意图,同时也鉴定了摄影师拍摄的真实性和原创性。那个年代,要想后期改动画面中的视觉元素,技术成本和时间成本都太高。如今Photoshop等数码影像编辑软件功能空前强大,在短短几分钟之内,改变一张画面的色温、色度、色彩、反差和清晰度易如反掌,影像的叠加,视觉元素的移除、换位、缩放和增加成为可能。

现在,每天都有至少上百幅出自战乱冲突地区的摄影作品,有人甚至怀疑,被曝光的“假照片”还只是冰山一角。因为如果拍摄者对数码影像编辑技术掌握得炉火纯青的话,很有可能造出的假照片天衣无缝,至少不容易在短时间内被发觉。可见,数码影像编辑技术的发展是把双刃剑,它给影像传播提供快捷方便的同时,也对新闻照片的真实性提出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最危险的“生命赌注”

如果说风光摄影师“靠天”吃饭,那么,战乱地区的新闻摄影师不仅要靠天、靠运气,还要拿命作赌注。现代战争是立体化的战争,远程热武器较量的战争。所谓的战区,根本看不到兵对兵、将对将的场面。即使身处第一线的摄影师,即便通讯和交通手段再发达,也很难保证在事件发生后及时赶到并拍摄第一现场。而大家都明白,新闻摄影师能迅速到达事发现场是最重要的基本任务。这里面,时间和空间都是决定性的制约因素。[FS:PAGE]

2006年的黎以军事冲突来说,战区仅仅集中在黎巴嫩中南部和以色列北部大约1万多平方公里的狭小区域内。核心战区由军方严密控制,除了随军记者谁都进不去。因此,摄影师们所能拍摄的也是集中在被炸后的废墟、抢救、硝烟、葬礼、哀痛的死难者家属等有限题材。那么,如果爆炸和死亡发生在距离城市50公里或者100公里的一个村落怎么办?虽然不算遥远,但却因此决定了不同的摄影师到达现场的时间。如果一名摄影师晚到哪怕半小时,他将看到完全不一样的现场,他甚至会因为道路和周边大范围的封锁而进不了现场,至多一个军方在数小时清理之后重新开放的现场。这样,不同摄影师所能面对的现实画面就将大不相同。残酷的现实却是,画面中有没有硝烟,有没有死伤者、哀痛者,有没有冲突,往往是决定一张战乱新闻图片价值的主要标准。

由于在战区受到时间和空间的制约,新闻摄影师往往面临疲于奔命却常常无功而返的尴尬境地。狭小的黎以战区尚且如此,动仄需要数百公里机动的伊拉克战区和阿富汗战区就更可想而知。所以固然要恭喜每一张惊世骇俗的战乱新闻照片的作者,但那毕竟是可遇不可求的;我更同情的是同样将生命压下了作赌注,却一无所获的绝大多数。

摆弄现场的“无奈”

2006年的黎巴嫩战区,出现过许多似曾相识的新闻图片:在被轰炸后的废墟前面、侧面,频频出现被丢弃的玩具。不论这些玩具是米老鼠、小狮子、还是维尼熊,无不恰到好处地从空间关系上平衡着整个本来十分平庸的新闻画面。另外,玩具的艳丽色彩,与灰黑色冒着黑烟的废墟形成强烈的视觉反差。这样的新闻图片中虽然少了活生生的人,但无论是新闻性还是美学价值都是完全合格的:它们不仅清晰地交代了故事,还能引起人们许多联想。

当不同摄影师在类似场景中反复拍到如此巧合的类似画面时,人们就不能不怀疑这是那些迟到的新闻摄影师们无可奈何的补台之作。虽然常常赶不到第一现场,难有“出彩”照片交差,但每个新闻摄影师的规定作业还必须完成。不仅要完成,还要尽量完成得更好。因为这不简单是新闻摄影师之间的竞争,更是摄影师背后媒体之间的竞争。

在读图时代,各大报刊使出浑身解数,向战乱地区派遣最资深、最优秀、最富冒险精神的摄影师,期望能有抓住受众眼球的头版照片。退一万步讲,即使到达某一现场时已经没有任何“活物”可拍了,而且光线还糟糕的不行,摄影师们还不得不绞尽脑汁去迎合图片编辑的心理和自家报纸的口味,硬着头皮去摁下快门。新闻摄影师和图片编辑的一大不同就是:新闻摄影师活在现实中,而现实往往残酷无情,特别是在战地;图片编辑活在想象中,只以结果论英雄,而想象往往与现实差距很远。

媒体将自身的压力和受众的要求都转嫁到了新闻摄影师的身上,而后者又没办法在有限的时空内完成那么多真实的“触目惊心”之作,可报纸每天是要等着大幅的照片去填版的。于是,战乱环境中的场景预置成了一些摄影师的无奈之举。

过度竞争与把关缺失

读图时代媒体的竞争是按秒来计算的时效竞争,而过于追求时效可能会带来把关失效的恶果。

以路透社新闻图片部为例,在耶路撒冷专设一个有签发权的编辑部,在整个巴以地区常设6名全职摄影师,12名固定供稿摄影师,这还不算军方和各个要害部门的供稿线人。在2006年黎以军事冲突期间,加上黎巴嫩一侧的摄影师,光是路透社的战地摄影师就超过了20名,每天他们要发出300多底战乱新闻图片,而有签发权的只有一名地区首席摄影师和两名图片编辑。

黎巴嫩摄影师阿德南·哈吉的“烟幕造假”案就有些不可思议。因为造假的水准实在不敢恭维。只要稍微有数码影像常识的人,就能一眼分辨出这张照片绝对有假。我不相信路透社的资深图片编辑们看不出其中有诈。但既然这样的照片能从他们的手里“漏”出来,也可以据此想象一下图片编辑们在那个战火纷飞的日子里,工作是多么劳累,眼神是多么“昏花”。像阿德南·哈吉这种简单“克隆”类型的造假图片,如果放在寻常的的社会新闻中,根本不可能逃过编辑这一关。这就是媒体在战乱事件报道中,过分追求时效竞争而忽略了内容把关的恶果。

综上所述,战乱新闻照片造假问题,不能简单地“一鞭子”打在摄影师身上。如何理性看待日新月异的数码影像获取技术和编辑技术;如何定义定格画面中的客观和真实;如何看待战乱影像中特殊的“摆拍”;是否有必要为新闻影像从业人员量身制定伦理道德操守;怎样从工作流程上提高防范措施,弥补漏洞,从根本上减少假照片出现的几率……这些都将是新闻影像从业者在新时期需要深入思考的问题。(作者单位:新华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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