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稻草人记

2008-1-18 11:06| 发布者:| 查看:735| 评论:0|原作者:张惠宾|来自:中国摄影家协会网


  我的住所附近有座九里山,东西横卧,状若鸡卵。山不大,其虽有九里之名而无九里之长;也不高,虽名之以山而实为一小丘陵也;更不险峻,四周皆有蛇行小路,任取一条十分钟即可由山脚登顶。唯北坡多乱石,少树,杂草丛生,荆榛萋迷,蕴藏着无比的幽趣。山的西面南面被白龟山水库的一角环绕,山的头上建了一座自来水厂,从水库里抽出水来净化处理后输往市区。另有一沟渠自水厂出,引一股清泉顺北坡盘旋奔涌而下,抵山脚一分为二,一股东流注入池塘蓄起养鱼,一股西绕浸润土地里滋养稻米。
  那一小块一小块的稻田是山脚下居住的村民从乱石中垦出来的,高低错落,零零碎碎,由那一股瘦水曲曲弯弯地牵连在一起,每年便夏秧秋实,青黄变幻,无休止地展示着植物生命的轮回。再往北,是一片果园包裹着几方水塘,也会有桃李苹果挂在枝头映入水面天光云影里;西边是一片菜圃,殷勤的主人把青萝卜绿白菜侍弄得水灵灵地馋着路人的眼。这与南山东池一起把稻田围在了中间,把不远处的道路房舍隔开来,自成一个纤尘不染的所在。

  我在此生活了多年,来来往往也从这里经过了无数回,但从来没有对这片地方特别地留意,更不用说乐之爱之摄入镜中。天天东西南北地来回跑,经见了无数的尘世面孔,忽一日,觉得累了,也烦了,便想在近处寻一清静地,颐养身心,便信步走来,不知不觉转入此中。不入则已,一入则如渊明之入桃源,自有结庐人境又远离车马喧嚣之感。
  此后我便常来。每来时,看天,看山,看树,看水,皆不厌。空气是甜淡的,草地是柔软的,鸟音悦耳,绿树醒眼,微风洗面,清气开怀。此地既偏小,鲜见游人,也少见农人来耕作,可那稻田里的秧苗却是茁壮地长,一日一个样。不知不觉地到了夏末,油绿油绿的稻子便抽出了穗,忽一日,农人便在田边地埂插起了稻草人--昂首叉足,粗头乱服,衣衫红绿,长袖飘舞--用来吓鸟是足够的了。
  她们吸引了我。就像在时尚的摄影室里给小妮子们拍写真集一样,我开始了对稻草人的拍摄。                  

  稻草人也是人。
  "稻草人--是典型的流行的艺术缩影,没有其它东西能比得过它。这是因为它的存在有其隐藏着的原因;因为它起着必要的作用;还因为它在任何美学事物之外,以及和生命无关(没有人会认为稻草人能列入我们的民族文化遗产)--它允许它的制作者在想象领域中翱翔,无论它的风格是幽默、讽刺,还是悲剧。""一个伟大的摄影师必须对稻草人感兴趣,它是哨兵,人类把恐惧给了这种类型的人。" 
  这是法国人杜瓦诺的看法。 
  我看稻草人,更觉得她们是屈原笔下的山鬼,曹植心中的洛神,像浪漫优美的公主,精灵一般飘忽不定……稻草人是人类的文化活动的产物,是有生命的。它的产生不仅是农事的需要,而且是农人不由自主的文化创造的结果之一部分。这些稻草人对于我而言,又是一种载体,更人格化,更审美化,也更个人化。
稻子的由青到黄,稻草人的由艳到衰,季节的变幻,天地的轮回,使人不得不感叹生命的短暂乃至消亡。生存于原野的稻草人也是原野的一部分,给人以清新、俏丽和易逝的象征。这种不经意的美最容易被人忽略,也很少有人去注意它粗头乱服之后的内涵。 
所以,关注稻草人,更多的是关注我们自己。


  居然会下这么大的雪,这里已经好多年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雪了。雪让人轻松,更让人兴奋。
太阳升起的时候,我去山坡上看稻草人。雪地里已经有人在狩猎。惊起的野兔在逃命,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跑停停,后退在雪面划出浅浅长痕。大雾涌来,湮没了一切。
我把自己的脚印印在没有人踏过的雪地上,倾听着鞋子咔嚓咔嚓嚼动雪的声音。爬坡的时候,我还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咕咚咕咚的像一面战鼓。
雪中的九里山是一个清爽纯净的世界。厚厚的雪覆盖了倒在地上的稻草人,她们静静地隐现着依旧美丽的身姿。太阳升高的时候,她们将与白雪一起消融,成为永远的自然的精魂。(摘自2001年1月8日日记) [FS:PAGE]


  新的环城公路已经开工了,宽宽的路基正好从九里山脚下经过。转眼之间,那些乱石、树丛、稻田、果园、菜地、水塘都消失在了挖掘机的巨手之下。据说,规划中的漯河到洛阳的高速公路也从这里斜穿而过。正是:
世界日新日日新,
风花雪月冬复春。
山山水水摄不尽,
依稀镜中稻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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