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long life cover
108歲奶奶 |
人生,有些字,是不敢轻易下笔写的,就如这个“忘”。 那天,南山一个好好的“长寿事业论坛”,教小女子一句轻轻的“忘”,给搅和成了“生命之灵与欲探索沙龙”了,从下午三点的务实,到coffee break后的论道,兄弟姐妹关于生的探索,一直持续到深夜一点半。 因为一众百岁老人,因为一本名为《寿》的写实摄影集,因为一群在灵与欲间挣扎的生命……忘了,就了几瓶红酒,几瓶Beer.是日,主办方为健康长寿老人们,准备了少女的莲舞、少男的南拳,刚柔相济。在为太爷爷、太奶奶的表演中,女孩儿娇,男孩儿憨,没走过世界的纯模样儿。 不过,坐在小女子身旁的编剧冉(电视剧《水浒传》的编剧,一位不打自招未能“从一而终”者),看着冉冉升起的莲花女儿,就说:这是诱惑人们向往天堂吶,如果天堂真是这样,去了也不闷。 小女子笑了:您啊,道行不够,天堂这会儿还不要你吶。 又看那些百岁老人家,眼神儿好像在说:当年,俺比你们还俊俏吶。只不过,那些伴儿,都不知玩到那儿去了。 再看,那眼神儿已跑了,好像穿过时空,回到了人生的某一刻。我们这等晚辈,读不懂的。都说,“老人精”,见了,才能体会到,无法言传的。 有一年访长寿节,一位一百0四岁的奶奶,腿脚灵活得自己个儿会逛店。小女子,跟在奶奶后聊天儿。介绍上说,奶奶半个世纪前就失去了伴儿。小女子就问:想他么?奶奶笑说:叫啥名字,我都忘了。随行的孙女儿告诉我:奶奶最爱和人家打牌,手里那把牌算得可精了,走过的牌记得清清的。 多么神奇,是吧。小女子,第一次,在“忘”与“不忘”间,琢磨人生。 是日午,看主办方悬挂在园区的百幅健康老人肖像,是海南摄影师和德国摄影师联展。 用“阳光”形容那些满脸皱褶的百岁老人,这时却谁也不会说你“用词不当”。特别,是有几对儿夫妻照,或站或坐,亲昵得很。“百年好合”,原来就是连眼神儿,都分不清你我了。计算机词汇里,有个“嵌入式”,就是如此。生命的嵌入。 摄影师写道:有时,问:老人家几岁了?答:忘了!有的就一指门前的椰子树或是酸豆树:比它还命长。 和海南省社科联的张主席、海南日报的王总助一起看肖像,小女子看到此处,叫出了声:哎呀,我可悟出来了!人生,得“忘”!忘了人生苦短,忘了恩恩怨怨,忘了功名利禄,忘了苦难,甚至忘了甜蜜,真正“物我两忘”了,老天也就把你给“忘了”,随着你在这世间随便玩儿了,爱多久,就多久。不用炼丹的。 当下,两位正在物欲人欲里费思量的哥儿,忍不住为小女子的念头击掌。 立在阳光下,我们几个和百岁老人肖像合影:此乃“顿悟处”。呵呵。 午后,长寿事业论坛兼海南日报摄影部主任王的摄影作品集《寿》首发式。这《寿》,王拍了十四年,拍过几千位长寿老人。 集子,全黑白,全纪实。从开篇的淡定、健康的寿者,到后半部老如“植物”的记录,他想说什么?有蜷缩在一领席上,任“命”静静流逝的长寿者;有男女寿者的桐体,肌肤皱褶如年轮。你,懂得去欣赏千年古树吗?那么,他(她)们是“树人”。优雅,但不是,通常意义上的优雅。 读到书的尾声,生,非喜非悲,只是一种状态。摄影手记结语说:活着,就是还没死。 印象最深的一段手记,标题是《命》,小女子悄悄给改成《忘》。 文字叙述说:老人蜷缩在幽暗的屋内,一领竹席上。顶头,有两个罐子,爬满蚂蚁的装是糖,另一个装的是盐。老人,口中没有味道了,就蘸点糖;那盐,是她的菜。人们,有时会忘了送饭,她就吃被子里的棉絮。日子,就是这样一日一日过,活。 摄影师解释说,希望通过这样的画面,引起人们对老人生存状态的关爱。 小女子则以为:物质上的关爱,这样的老人,或许早已不在乎了,或者说早“忘了”物质的需求了。可是,她靠什么活?在被“忘了”的时刻?或许,是靠“不忘”?生命中,已经无人能听得明的瞬间,因为“不忘”,支持着生命?又或许,就因为生物周期的“老”,必然的“忘”?“忘掉了”自己的岁月,也“忘掉了”人这个物种必须的物质需求。总之,画面与手记,让人觉得,人间是有生命“奇迹”的。 [FS:PAGE] 小女子,登台,将一个“忘”抛出来:希望啊,引出更多的关于生命,关于长寿,关于灵与欲的描述,比如“忍”? 妹妹红说:姐姐,听你开口说出这个“忘”,好像心被剜了一下。 晚餐,兄弟姐妹聚在一起,抓了自助餐的几瓶红酒,开始了各自的交代,关于生,关于死,关于灵与欲。 电视台的总监妮与如影随形的夫君马,是在藏区戈壁滩遇到过生死,事实上有过谁先谁后的经历了。燕妮说:我死后,想天葬。马说:我为她做天葬师。 那么,参透了么?我问大眼睛妮。你,可以正视马的各种欲望么?正视那欲望里没有你,但是他得到更好的状态是为了你么?你,可以把过程,“忘了”么? 参透了么?我问摄影师军。你拍到如此多的生命的尾声,如何抽离出来,面对现实的物欲人欲,你,能够“忘了”哪一头?比如,有位,美丽的少女就在眼前,你会如何呢?动心,疯狂,还是漠视?他说:我生活,我记录,我把记录当事业。我说:那么,你没有遇到你的人。生生死死都在乎的人。我啊,不相信,人活着,是为事业。 散了,四哥来电话,还想聊。约了二哥,带了两位弟妹,我们开车出山门,去三亚最古的崖州古城,就在古城根下,大排档,喝啤酒,啃鸭头。 四哥,很激动,从大学初恋的懊恼,到半生的男女情,一一交代,如在眼前。我说:哥啊,你啊,活得真值。 二哥,很淡定。那天从海口来三亚,车上还作七绝咏重阳,遍插茱萸。晚餐时,小女子逗他:何为茱萸?二哥:一种植物吧,重阳节要插来辟邪。问:什么植物?答:可能是菊花吧。教授杨帮忙:小菊花,黄色的小菊花吧。问:家花野花?大家笑了:小的、黄的、野的小菊花!!可爱的重阳。其实,上网查:茱萸是一种可以做中药的果实,因为出产于吴地(今江浙一带)的茱萸质量最好,因而又叫吴茱萸,也叫越椒或艾子,它是一种常绿小乔木,树几乎可以长到一丈多高,叶为羽状复叶,果实殷红可避邪。 想起王维《九月九忆山东兄弟》: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 瞧瞧,从古至今,还是这“忘”与“不忘”,折磨人。躲不开,绕不过。 我们啊,还是走的路不够长。 不知,百岁老人们,到底如何自处吶? 作者:关关(但愿通过写字写通自己的女子)
编辑:王晓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