牯牛降 寻找现实之外的爱

    朋友的话是对的。此前，我因一次惊喜的阅读，便开始不断地想象着牯牛降。直到有一天，当我莽莽撞撞地闯入它怀里时，才发现被我读得透彻如水的传说，只能产生在这样朗润的山水里。也只有这样的山水，才能吸引众多中外宾朋络绎不绝、纷至沓来，无不陶醉在这苍翠欲滴的山水里而流连忘返。

    然而，当我出现在这座以草木为衣、以云水养颜的大山面前时，我发现尘世里的许多东西，原来都是多余的。正如眼前的山，只要有草木有云水，就足够了，也就能在天涯的某一角里，自然地活着。就能让所有灵醒的目光，不论碰到它哪个部位，都能读出许多东西来。

    位于石台县境内的牯牛降自然保护区，是1988年国务院批准的国家级以森林生态系统为主的综合自然保护区。由于地层古老，气候优越，山高林密，人迹罕至，因而天然森林植被保存较完整，是我国东部中亚热带常绿阔叶林带的重要典型地区之一。这里不仅保存着结构复杂、功能齐全的自然生态系统，有着“绿色自然博物院”之称，而且自然景观古朴原始，集“雄、险、奇、幽、奥、野”于一身，“佛光”堪称牯牛降一绝。

    当我悄然走进石台牯牛降时，郁郁葱葱的森林让我想起小时候看到的原始森林画面。那时，我并不以为是真实存在的风景；而现在，我不得不承认那画面真切地表现了一种清峻的气质，甚至是令人欲罢不能的非凡意境。不过，此时震撼我的却不是它一眼望不到边，也望不到头的森林中那种空濛无限的意境，而首先是那种充满神秘感、身在世间却又不涉喧嚣的超绝之美。神秘？是的。这可不是所有的山都具有的，这让我一再断定，这座远离人群的山，并没有放弃对人群的注视。因此，在临近牯牛降的一瞬，我几乎被那片神秘的气息所包裹。

    牯牛降在许多方面，都有它迷人之处，都会被列入旅游之最。像龙门景区、严家古村、情人谷、龙门潭等数处。另外，牯牛降景区内还有丰富的人文旅游资源，以及很多散落在民间的围绕牯牛降的神话传说。当代著名画家岭南四君子中硕果仅存的杨善深大师，曾来到牯牛降保护区，即兴赋诗一首：何处桃源许问津，移家便作避秦人；洞开一片红云影，遮住中原逐鹿臣。这些都称得上是人文和自然的经典。就是牯牛降主峰本身，也因独自拥有葱葱林木，潺潺流水，成了人类不可多得的一块绿洲。

    水在山中是一种诗性，是一种长途跋涉中的期待，是一种焦急疲劳中的安慰。水不是山的装饰和点缀，而是山的灵性和魂魄，如果山里没有水，山就只能是一个抽象的概念，一个具体的或者说是放大了的石头，坚硬而狰狞。我终于相信先登者的感悟：水是牯牛降的灵魂。对于这一泉灵魂之水，我不想用人的手脚去碰撞、去污染它，只想借自己一颗纯净的心去与它交谈。它就像牯牛降拥有的一种音乐语言，随时随地，会把不同形状的山体的不同情态，用水质的声音演奏出来。而这些流动着，像笛，像琴，亦像钟磬的泉水，更把生命中所必须的氧气，日复一日地制造出来，使这里的空气，一半是净心的音乐，一半是养心的负离子。我不知道，在人类拥挤不堪的家园里，还有几处地方的空气是不带菌的？然而千真万确，这里的空气是不带菌的，空气中含有大量的负氧离子，高与正常值8倍以上，有清心洗肺的功效，被誉为天然的“森林浴场”。

    当满山溪水，终于从不同的路途上，云集在一起的时候，一个壮丽的自然景观，就在牯牛降形体最优美的洼陷处形成了。它叫“四叠瀑布”，是牯牛降最大的瀑布。飞瀑落地成溪，水顿时就变的清冽而温柔，乱石挤满了谷底，最初那嶙峋尖锐的棱角被经久不息的水溪反复磨洗，呈现出圆润而宽容的姿势，呈现出山中溪水惊心动魄的形象。那水，幽幽的，清澈见底，浅处青得发绿，深处青的发黑，这纯粹的毫无杂质的水，是对城市中放了漂泊粉人工水的一种嘲弄和反讽。 [FS:PAGE]

    行走在牯牛降，张开双臂，深深的吸一口气，顿时觉得身边的一切，包括穿过树冠、厚厚地筛落下来的阳光，都像一团绿水，飘浮在视野里。我不能不放慢脚步，一边呼吸着大山里的空气，一边阅读着牯牛降的另一种美。

    牯牛降的另一种美在于静。领略其中的神韵，是要有一颗处子之心的。在强烈好奇心的驱使下，我踏进了这片原始森林。一路上，给我惟一的感觉就是静，出奇的静，只有脚底下踏过的碎叶声在和我做伴，与我絮语。这样想着，越发从牯牛降的清静里，读出自然二字。自然，是牯牛降的真谛。如果真能让心静下来，就不难发现，牯牛降雄伟但不狂傲，翠绿但不炫耀，就是满眼的草木，也是无声无息，活得十分自然。望上它们一眼，我的心就会向恬静的地方挪近一次。

    游兴太浓的我，不顾林木深处的寂寞，向前多走了一程。甚至在沿途，像拥有朋友一样，抱住一些原始的古木，很想从它们身上，得到一点地球在成长过程中的信息。这个有着数千种国家和省级保护植物，数百种国家保护的野生动物，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被列为国家自然保护区的牯牛降，使人忘却尘世的喧嚣与浮燥，陶冶性情，尽情地融入到大自然的怀抱中。各种千奇百怪的树木相对屹立着，在绿色和新叶的映射间更显出历史的沧桑感。轻轻地叩问每一棵树，像叩问久远的历史，叩问如花似锦的现实，叩问每一个陌生的朋友，不求问答，只是让想象之翼悄然飞翔，去编织、或续写明天的诗章。一棵古老的树，便是一幅立体的画，一首凝固的诗，一帧独具风采的浮雕；一棵古老的树，就是一个不凋的音符，一段不凡的人生际遇。风云树中走，一棵棵珍奇的树，成为遗落在凡间的遮天蔽日浩如烟海的文化森林。

    牯牛降的美与神奇远不止这些，它山奇如黄山，水美似九寨沟，于险峻中见温柔，秀美中显恬静，奇幻中露幽雅。它就像悬放在天地间的一颗绿色宝石。千万年来，它上沐天光，下汲地气。它像梦一样以一种非现实的状态存在这个物质世界，远离喧嚣都市，远离卑微人生，远离庸常现实，对于日益尖锐的都市人，牯牛降就是这个世界的另一纬度，它神话般不落痕迹地出现在我们的平凡视线里，就像上帝说有光，我们就有了光。

    走进石台牯牛降，去寻找现实之外的爱、宁静、真实，去用生命触摸这个在现实存在的非现实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