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德仑 30年后我又一次来到无想山。这次是县府组织文化、旅游、广电等单位的相关人员对无想山作开发评估,顺便拍些录像作宣传用。 无想山当地人称无想寺,泛指无想寺寺庙周围的谷地。应该不是指哪座山,因为周围的每座山都有自已的名字,如果让当地老百姓指认,无人能回答出哪座山叫无想山。 当然这并不影响人们对无想山的确认,北宋词人周邦彦一阙《满庭芳•夏日溧水无想山作》就足以认定无想山的存在了。 我对无想山是再熟悉不过了,老家村前流过的小河源出无想山。幼时经常沿河而上,在无想山一带拾地衣、挖草药、打乌饭草、采野剌茶。几乎走遍了无想山的沟沟坎坎,熟悉哪里的一草一木。50年代末修筑无想寺水库,还曾有过一段上堤担土、抬石的难忘经历。 从文化、地理的角度认识无想山我是无知的,最多能说一些关于无想寺的民间传说。比如玉带糕、上山乌龟下山乌龟的故事等等。一位非溧水籍的同事为我们作导游,向我们介绍这里的名胜景点,人文掌故。 我们乘游船越过水库,走过一条弯弯曲曲的小道,在一座山脚下寻觅到无想寺寺庙的遗址。传说当年寺庙内香火极盛,暮鼓晨钟,香烟桑火,拜佛诵经者众。岁月沧桑,如今寺庙已不复存在,只有几只残破的石础和一些零零散散的残砖碎瓦依稀可辨认出当年寺庙的踪迹。 不远处是凤泉,拨开杂树可见石壁上镌刻的“凤泉”二字,经长年风雨剥蚀,字迹已模糊不清,泉源已干涸,周围是散乱的石块。一些细小的灌木从石缝中探出头来,顽强地绽放生命的绿色。 绕过一个山坡是韩熙载读书台。这是一块隆起的高地,建筑物已荡然无存,连残砖碎瓦也无从寻觅。韩熙载是南唐著名政治家,书载,韩“贵游四胄,多好声伎,专为夜饮,欢呼狂逸,不复拘制”。李后主疑之,命宫廷画家顾闳中“夜至其第窃窥之”,后顾闳中绘有《韩熙载夜宴图》传世。其图是为国宝,誉及欧美。无想山开发可利用其影响,建标志性建筑,复制“夜宴图”,供游人观瞻。 顺“凤泉”向上,越过一道堤坝就到了“天池”,这里原来是一处水塘,后在两山口筑了一道堤坝,池水渐丰,得名“天池”。雨季坝湫有水下泻,“凤泉”可见水流。 还有石门、杜城。或因规模不具,或因遗址不存,已很难给人“景”的印象。 然而,无想山是美的,山水林木造就的自然风光,幽静隽永,结构精致。“小桥外,新绿溅溅。”“黄芦苦竹,疑泛九江船。”词人以一曲满庭芳留给人们无限遐想。山水之外,余音绕梁。 群山环抱,一顷碧波,湖中有一山崛起,成岛屿,隔水相望,给人平增几分神秘,几分猜测。山脚被水结构出的山石,奇奇妙妙地摆布着你的视觉。横岭侧峰,满目松绿,山风拂过,仿佛有惊人之音奏响。 月牙形的湖面像一块巨大的调色板,随时可以将湖水调出五颜六色来,船在水中行,山在水中移,湖水有时蓝,有时绿,有时金光点点,有时水天一色。这是森林、群山、白云、天空、太阳、山风的造化。 一只水鸟在湖边的浅滩上觅食,不紧不慢地迈动着细长的双腿,悠闲自得。我们试图接近它,它本能地张开那潮湿的翅膀向半岛飞去。它飞翔的姿态高傲而孤美。 山路狭窄又坎坷,一头坠入山脚,一头爬上山梁,它似大山的脊背,裸露着,又似登山的云梯,悬挂着。我们从这条脊背上缓缓前行,终于登上山梁,看到了我们现在居住的县城。 古老的县城已成为一座新兴的工业化都市。城区正向四周无限延伸扩张。一条黑色的柏油马路已修进无想山,用不了多少年无想山将成了县城的一部份。我们感谢大自然,感谢它在这座古老的县城附近赐予我们这样一个“人静鸟鸢自乐”“憔悴江南倦客”的胜景。 30年前,我一次次出入无想山是生存的需要,那时我像一只幼小的山雉在贫脊的沙石里、杂草中刨食,眼光也始终离不开脚下的这块泥土,父辈们关于无想山的传说只不过是一些老掉牙的故事,无想山在我的脑海中只是一座普通的山,普通的水,与村后的山村前的水并没有什么两样。后来我离开了这些大山,离开了这些小路,一去就是30年,再也没有重走过无想山。今天我重新走过这里,第一次领略到文化意义上的无想山。 [FS:PAGE] 人生的旅途,正是用一块块泥土,一座座高山辅垫起来的,又有一条条小路联缀而成。 我感谢无想山,它用崎岖练就了我顽强的意志,我感谢山间的小路,它用坎坷告诉我人生旅途的艰难。 无想山给我带来了美,也使我懂得了美。无想山给许多人带来了美,也给许多人造就了美的人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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